林夜的拇指在战术背心口袋上轻轻摩挲，泛黄地图的褶皱隔着布料硌得皮肤发痒。
远处皮靴声里混着金属刮擦声，像根细针在耳膜上一下下挑——敌人的增援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他低头扫过众人，苏瑶医疗包的背带在月光下泛着浅蓝，那是她上周硬拉着他去买的“好运色”；唐婉儿的电磁枪枪口微微发颤，指节却白得像冻住的玉石，他知道她在努力克制扣扳机的冲动；陈飞还在笑，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战术裤上，晕开的红渍和他咧嘴的弧度形成诡异对比。
“分三组。”林夜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石子投入深潭般荡开一片静。
他抽出地图抖开，红笔标着的“核心区”在月光下泛着暗芒，“主入口电磁屏蔽最严，楚天，你跟我走管道通风口——”他指尖点在地图上蜿蜒的管道线路，“张昊和李明去技术塔，你们负责黑掉外围监控，顺便给我们留条撤退的电磁通道。”
“得嘞！”张昊的声音从管道口冒出来，他扒着生锈的铁管探出头，眼镜片上沾着机油，“上次黑市政系统我用了三分钟，这次有李明小天才帮忙，两分钟足够——”
“张哥。”李明拽了拽他的衣角，这个刚加入团队的技术生推了推眼镜，“核心区的防火墙是量子加密，我建议先破……”
“咳。”林夜轻咳一声，张昊立刻闭了嘴，挠着后脑勺缩回去。
林夜的目光转向角落，柳青正用匕首削着一截钢筋，火星子溅在他作战靴上，“你和陈飞守外围。陈飞负责引开巡逻队，柳青盯着监控死角——记住，只打草惊蛇，别硬拼。”
“明白！”陈飞把带血的匕首在裤腿上蹭了蹭，刀尖挑起块碎砖抛向空中，“老子这伤口刚好当苦肉计，保准那些杂碎追着我跑三条街。”他说罢冲柳青挤了挤眼，后者没接话，只是把削尖的钢筋插进腰间战术带，金属摩擦声清脆得像敲钟。
林夜深吸一口气，硝烟里混着苏瑶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她总说医疗包里要放干花，“驱晦气”。
他望着众人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社团招新看见苏瑶的模样：她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包扎，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她发梢，和此刻月光下的温柔重叠。
“今晚，我们当猎人。”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像擂响了战鼓，“天道要的是我的命，可它不知道——”他拍了拍胸口的地图，“我们要的，是它的根。”
苏瑶第一个点头，医疗包的搭扣“咔嗒”一声扣紧，那是她每次上手术台前的习惯动作。
唐婉儿的电磁枪突然发出嗡鸣，她慌忙低头调整参数，耳尖却红得要滴血。
楚天从阴影里走出来，战术外套上还沾着之前战斗的焦痕，他冲林夜比了个“就绪”的手势，指节上的旧伤疤在月光下泛着白。
“林夜。”苏瑶突然拽住他的袖口，声音轻得像飘在硝烟里的蒲公英，“上回你说等结束要请我喝校门口的杨枝甘露……”她仰起脸，眼睛里盛着整片月光，“这次，我要加双份西柚。”
林夜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三天前暴雨里，苏瑶背着医疗包趟过齐膝的积水来给他送伤药，裤脚全是泥点，却笑着说“我可是校急救队队长”。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发梢还带着洗发水的甜香：“双份西柚，再加芒果布丁。”
“喂！”唐婉儿的电磁枪“砰”地撞在金属管道上，她别过脸，脚尖碾碎块碎砖，“谁要听你们说吃的……”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你要是敢留我一个人喝杨枝甘露……我、我就把你所有游戏账号都注销。”
林夜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笑出声。
这个总说“本小姐从不担心”的富家千金，上周还偷偷往他书包里塞了包巧克力，说是“补充能量”。
他伸手碰了碰她电磁枪的枪管，凉意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那我得活着回来，监督唐小姐注销账号。”
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林夜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柳青设置的外围预警装置。
他摸向腰间的雷符，掌心的灼痛顺着血管往上窜，像有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楚天已经当先冲进管道口，金属摩擦声在黑暗里炸响；张昊和李明的身影闪进技术塔，李明怀里还抱着台比他半人高的笔记本电脑；陈飞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捂着渗血的伤口往反方向狂奔，背后立刻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走。”林夜拉着苏瑶的手腕往管道口跑，唐婉儿的电磁枪在他身侧连发三枪，蓝色电弧划破黑暗，照亮了通风口生锈的铁网。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战术背心上，一下，两下，和地图摩擦口袋的声音重叠成鼓点。
管道里的霉味突然变得浓烈。
林夜的脚尖刚踏上第一截铁梯，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
他猛地抬头，透过通风口的铁网，看见核心区那座圆形建筑的穹顶——原本应该漆黑的玻璃幕墙，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像一双睁开的眼睛。
（下章预告：当林夜的指尖触到核心区门把时，掌心的雷符突然自燃，焦黑的符纸上浮现出一行血字：“你以为自己是猎人？”）林夜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脊椎。
他盯着穹顶那片幽蓝，喉咙里泛起铁锈味——那不是普通的光，是能量在物质层面具象化的表现，每一丝蓝光里都跳动着天道特有的规则纹路，像活物般在玻璃幕墙上攀爬。
“都别动。”他压低声音，掌心按在苏瑶后背，阻止她继续往管道深处挪。
少女的呼吸喷在他战术手套上，带着点急促的暖：“怎么了？”
“陷阱。”林夜的指尖轻轻划过通风口铁网，触感像触到了高压电，“核心区的防御不是被动屏蔽，是主动狩猎模式。刚才那声警报不是柳青的预警，是我们触发了天道的感知。”他侧头看向唐婉儿，后者正对着电磁枪面板快速输入指令，发梢被电离的空气吹得乱翘，“婉儿，检测周围能量波动。”
“正在扫描——”电磁枪的蓝光突然暴涨，唐婉儿的瞳孔倒映着数据流，“异常波动集中在主入口正下方，半径五米内有空间褶皱，像是……”她喉结滚动，“像是用规则之力编织的网，等猎物撞上去就收网。”
楚天的战术刀“噌”地弹出半寸，刀身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需要我去探路？”
“不。”林夜按住他手腕，目光扫过管道壁上斑驳的水痕，“张昊他们黑监控需要时间，现在硬闯陷阱只会暴露所有后手。”他指节叩了叩地图边缘，红笔标注的“备用通道”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记得三天前李明破解的旧建筑图纸吗？核心区早年有个消防后门，十年前市政改造时用水泥封了——”
“但水泥标号是325，抗冲击强度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二。”李明的声音突然从战术耳机里冒出来，带着点兴奋的尖，“我刚黑进城建系统查了！那道门的承重柱在去年暴雨里被泡过，结构有裂缝！”
管道外传来张昊的闷笑：“小天才刚黑完监控就翻老黄历，现在正把后门的热成像图传你终端呢——”
林夜的战术手表震动两下，全息投影在管壁投出模糊的轮廓：一道半人高的裂缝从地面延伸到墙角，苔藓覆盖的水泥块上还沾着新鲜的土屑。
他的拇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陈飞、柳青，外围巡逻队引开了吗？”
“放心！”陈飞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背景音里是金属碰撞声，“老子现在正带着二十个杂碎跑马拉松呢，他们举着激光枪追得比狗还欢——”
“闭嘴。”柳青的声音冷得像冰锥，“西南角监控盲区有辆运货车，三分钟后经过后门。”
林夜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转身看向苏瑶，后者正把止血喷雾塞进医疗包侧袋，发绳松了一绺，在颈后晃出小卷：“苏瑶，等下如果有突发情况——”
“我知道。”她伸手按住他胸口的战术徽章，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先救伤员，再自保。你上次说的，急救队队长比天劫掌控者更需要冷静。”
唐婉儿突然拽了拽他衣角，电磁枪的枪口微微下垂，指向地面：“后门的热成像显示，裂缝里有生物电反应。”她咬了咬下唇，“可能……有守关的东西。”
“那更好。”林夜咧嘴笑了，雷符在掌心发烫，像揣了团活火，“省得我们满世界找试刀的。”他弯腰钻进管道缝隙，锈铁片刮过战术背心，发出刺啦声响，“跟紧我，踩我脚印——水泥脆，别踩碎了露动静。”
苏瑶第一个跟上，医疗包的搭扣擦过管壁，发出细碎的响；唐婉儿的电磁枪在身侧划出幽蓝弧光，照亮了她紧抿的嘴角；楚天背着战术背包，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林夜踩过的位置，像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管道尽头的霉味突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泥土腥。
林夜的脚尖触到实地的瞬间，听见头顶传来货车轰鸣——正是柳青说的那辆。
他抬头，透过裂缝往上看，货车的阴影覆盖下来，将众人的身影完全吞没。
“到了。”他摸出战术手电，弱光扫过水泥裂缝，苔藓下的钢筋泛着暗黄，“李明，后门的电子锁型号？”
“老式机械锁，带密码盘。”李明的声音带着敲击键盘的脆响，“密码是建筑落成年份，2003——”
“咔嗒。”唐婉儿的电磁枪轻触密码盘，蓝色电弧闪过，锁芯冒出青烟，“，我猜的，毕竟十年前的工程师总爱用纪念日。”她歪头冲林夜笑，耳尖在阴影里泛着淡粉，“对吗？”
锁舌弹出的瞬间，林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感知到，核心区内部的能量波动突然变得粘稠，像有只无形的手按在他天灵盖上，每根神经都在尖叫。
“天道发现我们了。”他说，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稳，“它在害怕。”
苏瑶的手悄悄勾住他小拇指，像小时候在操场躲老师时那样；唐婉儿的电磁枪开始自动充能，嗡鸣声像绷紧的琴弦；楚天把战术刀收回刀鞘，金属摩擦声清脆得像战前的钟。
“无论发生什么。”林夜转身，目光扫过每张年轻的脸，月光从裂缝漏进来，在他们眼底镀上银边，“我们今晚拆了它的根。”
众人的回应没有声音。
苏瑶握紧了医疗包带，勒得指节发白；唐婉儿把电磁枪换到左手，右手悄悄按在林夜后背；楚天拍了拍他肩膀，旧伤疤蹭过战术服，带着温度；就连耳机里的陈飞都收了笑，粗重的喘息声像擂鼓。
裂缝外的货车轰鸣渐远，月光重新漫进水泥缝隙。
林夜伸手按住后门的金属把手，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像触到了命运的齿轮。
门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某种巨兽翻身时的低吟。
“走。”他说，掌心的雷符突然亮起赤金光芒，“我们当猎人。”
后门在寂静中缓缓开启，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林夜率先跨进去，影子被门内的黑暗吞掉大半；苏瑶紧随其后，医疗包上的干花在穿堂风里摇晃，散出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唐婉儿的电磁枪蓝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墙上斑驳的血痕——不知是旧伤，还是新劫。
墙的另一边，核心区的警报声突然炸响，像刺破夜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