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的船转向南方,返回她那隐藏于南洋群岛之间的根基之地。
而赵牧的海鹘船,则满载着此行的收获.......
不仅仅是船舱里的珍宝,更有与林夫人的坚固同盟,对古海图的初步破译,以及未来在南海无限的可能性.......鼓足风帆,向着岭南粤港的方向,破浪前行。
海鹘船缓缓驶入粤港码头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船体上那些未经彻底清理的烟熏火燎痕迹和些许破损,在往来频繁的商船中并不算特别显眼。
然而,当牧云商会岭南主事老陈带着几个心腹匆匆登船,看到从舱室内走出的赵牧,以及随后被小心翼翼搬运下来的,那些散发着异域芬芳的香料箱和沉甸甸的宝石匣时,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东家!您可算回来了!”老陈声音哽咽,“前几日零星有从珍珠岛逃出的商船带来消息,说那边发生了大火并,死了好多人,我们都快急死了!”
赵牧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脸上是惯常的慵懒笑容,仿佛只是出了趟远门归来:“慌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一点小风波,还伤不了根本。”他语气轻松,但老陈看到他手臂上缠绕的,隐隐渗出血迹的布条,以及船上那些明显经历过恶战,身上带伤的护卫水手,心中明白,这“小风波”绝非东家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陈连连说道,立刻指挥带来的人手接手船只,并将那些珍贵的货物迅速而隐蔽地转移至商会秘密仓库。
在粤港牧云商会戒备森严的核心据点内,赵牧听取了老陈关于他离开这段时间岭南局势的详细汇报。
敖彪覆灭后,牧云商会趁势接收了大量优质资源和渠道,发展迅猛,但也引来了不少嫉妒和暗中觊觎。
一些本地豪商和残余的,与敖彪有过勾连的势力,小动作不断。
赵牧听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说起了珍珠岛之行。
他略去了古海图和“东海墟”的核心秘密,只强调了海龙会的强大,其内部敖猛与阮文山两派的火并,以及自己如何利用混乱,不仅成功脱身,还顺手给了那嚣张的敖猛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焚毁其主力战船。
老陈和几位闻讯赶来的核心成员听得目瞪口呆,心潮澎湃。
他们能想象到那场面的惊险与震撼,更对东家这般“吃了亏立刻十倍奉还”的狠辣手段感到由衷的敬畏与折服。
这不仅仅是报仇,更是向整个南海宣告,牧云商会及其背后的人,不可轻侮!
“东家,您带回的这些珍宝……”老陈看着清单,手都有些抖。
那批极品龙涎香,各色顶级香料,南洋宝石和紫檀木,价值难以估量。
“香料,挑三成最好的,立刻通过我们的渠道放出去,价格可以比市价低半成,要快,我要让这笔钱尽快流动起来。”赵牧指令明确,“剩下的七成,尤其是龙涎香和那些最顶级的,封存起来,等我指令。宝石和木料,我有他用。”
“是,东家!”老陈精神大振,这笔巨额流动资金的注入,足以让商会在接下来的竞争中占据绝对优势。
处理完财物,赵牧立刻开始人事和战略部署。
他首先重赏了此次随行的所有人员,抚恤加倍,活着的皆按功行赏,提拔数人。
尤其是那些在夺船和火攻中表现突出的夜枭成员和百骑司高手,都得到了格外的优待和更重要的职位安排。
经此一役,这支队伍的忠诚与凝聚力达到了新的高度。
接着,他召集了以老陈为首的岭南商会核心层,以及接到消息快马赶来的周老板,吴坊主等盟友。
会议上,赵牧没有废话,直接定调:“敖猛现在自顾不暇,海龙会内乱正酣,这是天赐良机。未来三个月,我要看到牧云商会的旗帜,插遍南海主要航线和港口!”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之前跟我们抢生意,下绊子的那几家,名单都在这里。”他推过一张纸条,“老陈,你负责,联合周老板,吴坊主,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他们做什么生意,我们就做什么,价格压到他们成本线以下!他们依赖哪条航线,我们就去插一脚,用更好的服务和更稳定的货源把客户抢过来!我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敖彪混,是没有前途的!”
周老板抚掌大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赵东家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吴坊主也捻须微笑:“正好我们江南的工坊新出了一批细棉布和改良瓷器,正愁没地方打开销路,这下可以派上用场了。”
赵牧点点头,又道:“记住,手段可以狠,但规矩要立住。我们不是第二个敖彪,我们要做的,是制定南海贸易新秩序的人。公平交易,货真价实,这是我们牧云商会的根本,谁坏了规矩,别怪我赵牧不讲情面。”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另外,”他压低了声音,“暗中接触一下阮文山派系可能逃出来的人,提供一些必要的庇护和有限的帮助。告诉她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海龙会这棵大树,根还没烂透,我们需要有人在里面继续浇水施肥。”
老陈心领神会:“明白,东家,我会安排最可靠的人去做。”
会议结束后,赵牧又单独见了老陈,做了一番更隐秘的安排,包括利用林夫人提供的“海月令”,尝试在南洋几个关键港口建立隐秘的联络点和情报站。
一切安排妥当,赵牧在粤港又停留了数日,亲自坐镇,看着商会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开始按照他的意志高效运转起来。
打压对手,抢占市场,布局南洋……一系列组合拳打得虎虎生风,岭南商界为之侧目,牧云商会的声势一时无两。
离开粤港的前一晚,赵牧站在商会据点的露台上,望着南方灯火点点的港口和更远处漆黑的海平面。
“东家,都安排好了。”老钱站在他身后,低声汇报:“岭南这边,有老陈和周老板他们,翻不了天,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该启程回长安了?”
赵牧“嗯”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岭南特产的荔枝酒,甘甜醇厚。
“是该回去了。”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岭南的棋已经布下,接下来,该回长安,会会那些老朋友了。”
“敖猛这份大礼,可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惦记。”
海风拂过,带着咸湿的气息和远航的呼唤。
一场席卷南海的风暴,已然在赵牧翻手之间,悄然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