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一声令下。
“轰!轰!轰!轰!轰!”
没有弓弦的嗡鸣,只有五声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巨响!
城墙上,五架三弓床弩那粗如儿臂的绞盘猛然弹动,将五支长约丈余,顶端闪烁着幽光的巨大弩箭,瞬间发射了出去!
“嗖——!”
那不是箭矢破空的声音,而是五支微缩的铁矛撕裂空气时发出的恐怖尖啸!
城下的拓跋宏,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散去,便看到了城墙上那五个一闪而逝的黑点。
他起初还满不在乎,但下一瞬,他的瞳孔便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太快了!
那五个黑点,几乎是在出现的同时,就跨越了数百步的距离,在他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那撕裂耳膜的尖啸,仿佛是死神的催命符,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
八百多步的距离,在这五支巨箭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
“不好!皇王子小心!”
拓跋宏脑中一片空白,他胯下的汗血宝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开始不安地刨着蹄子。
就在其中三支弩箭,即将从不同角度将他钉成肉泥的刹那。
他身旁一名最忠心的护卫,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马背上狠狠地扯了下来!
“噗嗤!噗嗤!噗嗤!”
拓跋宏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三道巨大的黑影,从他刚刚所在的位置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那匹价值万金、神骏非凡的汗血宝马,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悲鸣!
鲜血如喷泉般溅射!
三支巨大的弩箭,一支洞穿了马颈,一支贯穿了前胸,还有一支直接从马腹侧面钉了进去。
巨大的动能带着马匹的内脏,从另一侧爆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轰隆!”
庞大的马尸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尘土飞扬。
拓跋宏被护卫压在身下,摔得七荤八素,当他狼狈地抬起头,看到自己那匹心爱坐骑的惨状时,整个人都傻了。
而另外两支弩箭,稍微射偏,深深地钉入了王旗之下的人群中。
硬生生犁出了两条血肉模糊的通道,断肢残骸飞得到处都是。
前一秒还喧嚣震天的北夷军阵,此刻,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五万大军,鸦雀无声。
所有的嘲笑、所有的鄙夷、所有的狂傲,都在这一刻,被那三支贯穿了战马的巨箭,钉得粉碎。
无数双眼睛,从那匹惨死的汗血宝马上,缓缓移向摔在尘土中,满脸呆滞的皇王子。
最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座巍峨的城墙。
城墙之上,那个南朝的王爷,依旧静静地站着,风吹动着他的衣袍,脸上的神情,淡漠得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全场一片死寂!
北夷军阵中,无数道目光从那匹被三支巨箭钉死,死状惨不忍睹的汗血宝马上,缓缓移开。
最终汇聚在那个被亲卫死死压在身下,满脸尘土与血污的皇王子拓跋宏身上。
拓跋宏的脑子一片嗡鸣,他呆滞地看着那滩不断扩大的血泊,那是他心爱坐骑的血。
刚刚,他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视城墙上的赵轩为插标卖首的废物。
谁也想不到,片刻后,他会如丧家之犬般趴在地上,连坐骑都成了一滩烂肉。
那股极致的羞辱感,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脸上,瞬间压过了死里逃生的后怕。
“啊——!”
拓跋宏猛地推开身上的护卫,一跃而起,双目赤红如血,英俊的面容因狂怒而扭曲。
他拔出腰间的弯刀,遥指城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赵轩!你这卑鄙小人!只会用这些阴损的伎俩!”
“全军听令!攻城!给我攻城!!”
“本王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要踏平凉州,将所有南朝人的脑袋都砍下来当夜壶!”
他的声音凄厉而疯狂,彻底失去了理智。
“王子殿下,不可!”一旁的幕僚呼延博大惊失色,急忙劝阻,“对方城防诡异,我军长途跋涉,强行攻城恐……”
“滚!”拓跋宏一脚将他踹开,刀锋直指前方,“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给我冲!!”
在皇王子的严令下,即便心中还残留着对那恐怖巨弩的恐惧,北夷的将领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整队。
而拓跋宏本人,则领着大部队,退到五里外监督旁观。
很快,三千名作为先锋的北夷骑兵,发出一阵阵嚎叫,挥舞着弯刀,朝着凉州城墙发起了决死冲锋。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扛着攻城器械的民夫。
马蹄如雷,杀声震天。
城墙之上,赵轩冷漠地看着下方涌来的黑色铁流,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讥诮。
“傅青山,该你们表演了。”他淡淡地吩咐道。
“末将领命!”
傅青山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大喝一声:“连弩营!预备!”
城墙垛口后,一排排凉州士兵半蹲在地,将手中造型奇特的连弩平举起来。
这种连弩的顶端有一个木制弹匣,里面装满了短小而锋利的弩箭。
“放!”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阵阵如同织布机般绵密而急促的“嗡嗡嗡”声。
刹那间,一道由无数箭矢组成的死亡之雨,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罩向了冲进城墙两百步范围内的北夷骑兵。
“噗噗噗……”
那是弩箭钻入血肉的沉闷声响,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
冲锋的北夷骑兵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成片成片地从马背上栽倒。
人与马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云霄,仅仅一轮齐射,数百米长的锋线上,便倒下了黑压压的一片。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二段,放!”
“三段,放!”
连弩营的士兵们动作娴熟,飞快地推动弩机上的拉杆,弹匣中的弩箭被源源不断地发射出去。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毫无间断,仿佛永无止境。
北夷的先锋部队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的迅猛攻势,在对方的射程和射速面前,简直像个笑话。
甚至无法靠近城墙,就被这恐怖的金属风暴撕得粉碎!
“冲过去!冲过去!”有悍不畏死的百夫长嘶吼着,挥刀劈开箭矢,试图带领残部继续突进。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顶着箭雨,冲到护城河边时,真正的噩梦降临了。
“投石机,上黑火油!”赵轩的声音再次响起。
城墙后方,上百架简易的投石机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一个个巨大的陶罐被抛上天空,划出一道道弧线,精准地砸入了北夷军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