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看着严瑾眼中闪过的挣扎与了然,语气缓和了些许:
“不必为我感到惋惜。守护此地,等待你,本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如今你已归来,记忆复苏,前路明晰,我的使命已然完成了大半。”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提醒道:
“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月魂洞天有我坐镇,便是白玉京仙帝亲临,想要攻破也需付出惨重代价。”
“此地,可成为你在下界最稳固的退路与根基。若在上界事不可为,可退回此处,再从长计议。”
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承诺。
月魂洞天,成了严瑾一方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严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遗憾,对着未央再次深深一拜:
“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守护之恩,此情,严瑾永世不忘!”
未央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影缓缓融入后方的魂力星空之中,与整个月魂洞天屏障化为一体,仿佛从未出现过。
严瑾看着那片恢宏而神秘的星空壁垒,心中百感交集。前世的自己,究竟还布下了多少类似未央这样的局?这些布局,是助力,也未尝不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走吧。”白漪清冷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既然此间已有最可靠的守护,我们更需在上界,打开局面。”
严瑾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月魂洞天的方向,将那份对家人的牵挂与对未央的感慨尽数埋藏心底。
“回上界!”
四人化作四道璀璨流光,冲破下界壁垒,直往那风云激荡的上界而去。
返回墨山洞天,严瑾甚至来不及与大师兄沈青详细诉说下界经历,也未曾去探望仍在温养中的人魂陈渔与地魂残躯。
他径直进入了墨山深处的闭关洞府。
月魂洞天之行,陈诺的“工具化”提议,家人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的决绝,以及未央那受困于宿命的强大……
这一切都如同炽热的鞭子,抽打在他的心上,催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对力量的迫切渴望。
必须尽快突破金仙!
唯有如此,他才能拥有真正左右棋局的资格,才能去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才能打破那些看似既定的“宿命”与“束缚”!
洞府之内,混沌气流弥漫,时间法则被悄然改变。
严瑾盘膝坐于虚空,摒弃所有杂念,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生死轮回道作为核心根基,轰然运转,引动画道本源与魂道本源交织共鸣。
三道之力如同三条咆哮的巨龙,在他经脉与仙魂中奔腾咆哮,不断冲击着那道横亘在真仙与金仙之间的、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天地壁垒。
金仙者,金性不朽,法则随心。
需将自身所修之道,彻底凝聚成属于自己的、近乎不朽的“道果”,并初步获得调动天地权柄的能力。
这是一个生命层次的彻底跃迁,是“仙”与“凡”的本质区别。
严瑾的道,是前所未有的三道合一,其意境之宏大、根基之深厚,远超之前所有。
这也意味着,他凝聚“道果”的难度,同样是寻常真仙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起初,凭借着一股锐气与深厚的积累,三道之力势如破竹,将那坚固的壁垒冲击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能破关而入。
严瑾甚至已经能模糊地感知到金仙境界那更为浩瀚的法则海洋,感受到自身仙魂向着不朽金性转变的迹象。
然而,就在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那看似即将破碎的壁垒,骤然间变得厚重无比,其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的天地道纹,散发出一种“万法不侵”、“永恒自在”的韵味。
这是天地法则对逆天而行者的最终考验,是凝聚“不朽道果”必须经历的“道火锻真金”!
“轰——!”
更加狂暴的反噬之力从壁垒上反馈回来,三道之力组成的洪流如同撞上了亘古不化的神山,瞬间溃散反冲。
严瑾身躯剧震,面色一白,喉头一甜,一缕淡金色的血液便从嘴角溢出。
他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好坚固的壁垒!好强大的反噬!
他不信邪,再次凝聚力量,将生死轮回意境催发到极致,试图以轮回之力消磨那壁垒上的道纹。
灰色的轮回道则如同磨盘,缓缓碾压而去,与那不朽道纹发生剧烈的摩擦,迸发出刺目的光芒与震耳欲聋的道音。
然而,那壁垒依旧岿然不动,反而那反噬的道火顺着轮回之力蔓延而来,灼烧着他的仙魂与道基,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
一次,两次,三次……
无论他如何变幻方式,是以画道勾勒虚幻道果引动共鸣,还是以魂道直接冲击壁垒核心,亦或是三者合力强行冲关,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在那坚不可摧的金仙壁垒前,他的所有努力都如同蚍蜉撼树、徒劳无功。
反而因为一次次失败的反噬,他原本稳固的道基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仙魂也感到阵阵疲惫与刺痛。
闭关之前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气,在现实无情的打击下,渐渐被消磨。
洞府之外,为他护法的沈青、纪怀、白漪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洞府内那一次次狂暴升起又骤然衰落的气息,以及其中蕴含的焦躁与不甘。
“小师弟……太心急了。”
纪怀掐指推算,眉头紧锁,“金仙之境,岂是易与?他三道合一,前路无人,更需水到渠成,强求不得啊。”
沈青灌了口酒,眼神凝重:“下界之行,看来对他刺激不小。但这金仙关隘,拷问的不仅是力量,更是道心。他若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再强的力量也是徒劳。”
白漪没有说话,只是周身寒气更盛,玉手轻轻按在葬雪仙剑之上,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洞府内,严瑾盘坐的身影微微颤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内视着那道如同天堑般的壁垒,感受着体内传来的阵阵虚弱与痛楚,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为什么?
我之道,难道还不足以叩开金仙之门吗?
还是说……我走错了路?
迷茫,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噬咬着他的信念。
他知道,再这样强行冲击下去,非但无法突破,反而可能伤及根本,甚至导致道基崩毁。
难道,真的只能像陈诺所说的,寻求“捷径”吗?
不!
严瑾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屈的火焰。
他死死盯着那道壁垒,仿佛要将其看穿。
一定有办法!
我的道,绝不会止步于此!
他不再盲目冲击,而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反思。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力量不足?是意境不够?还是……心,不静?
冲击金仙,除了力量的积累,似乎还需要某种……至关重要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究竟是什么?
严瑾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思与内省之中,冲击金仙的进程,暂时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