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被董玉漱眼中那疯狂的光芒和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挣脱,只能颤声问:“娘……娘娘要奴婢做什么?”
董玉漱松开她,目光如同毒蛇般在昏暗的殿内逡巡,最后定格在墙角那处她抠挖了许久、已经有些松动的砖缝上。那里渗出的水带着一股土腥和霉味,周围的砖面也格外潮湿,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青苔。
她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她挣扎着爬过去,不顾地上的冰冷和污秽,伸出那双红肿溃烂、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去抠挖那块松动的青砖!
“娘娘!您的手!”春莺惊呼。
“闭嘴!”董玉漱低吼,指甲在坚硬的砖石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本就溃烂的指尖瞬间崩裂,鲜血混着黑泥渗出,但她恍若未觉!此刻支撑她的,只有那滔天的怨恨和唯一的翻盘希望!
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那块松动已久的青砖被她硬生生撬了出来!一股更浓重的土腥霉味扑面而来,露出下面黑乎乎的、潮湿冰冷的泥土。
董玉漱喘着粗气,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她看都没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而是颤抖着,从自己贴身破旧亵衣的夹层里——一个连搜身嬷嬷都未曾发现的隐秘角落——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巴掌大小、早已干硬发黑的……布片!
那布片颜色灰暗,边缘毛糙,像是从什么旧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似乎沾染着深褐色的污迹,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和淤泥的陈旧腐臭!
“娘娘……这是?”春莺捂着鼻子,惊恐地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布片。
“这就是‘证据’!”董玉漱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小禄子那个狗奴才,死前偷偷塞给本宫的!他说……这就是他当时在湖底淤泥里看到的、沾在那‘玉’字玉佩碎片上的东西!是……是玄诚子道袍的碎片!”
她将那块散发着恶臭的布片,颤抖着放进刚挖开的墙洞,埋进那冰冷的黑泥里。然后,她抓起一把潮湿的、带着霉味的墙灰,混合着地上肮脏的尘土,狠狠地涂抹在那块布片上,将它彻底掩盖在秽土之下!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春莺!”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宫女,“你听着!明天……明天看守送饭的时候,你想办法……想办法弄出点动静!引开他们的注意!然后……”她指着那个被填埋好的墙洞,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狠毒,“把这个地方……指给陈婉的人看!告诉他们……证据……证据就在这里!玄诚子的道袍碎片……和他徒弟云舒的秘密……都埋在这寒潭殿的墙根底下!”
“只要他们拿到这个……只要他们能证明云舒和她师父是一伙的……是她们在暗中操控地脉……谋害先帝……戕害江山……”董玉漱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意,“本宫就能出去!本宫就能看着那个贱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而你……本宫封你做郡主!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巨大的诱惑和更深的恐惧在春莺心中疯狂撕扯。看着董玉漱那疯狂的眼神,看着墙角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埋藏点,再想想寒潭殿外那些铁石心肠的龙影卫……春莺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秋叶,最终,在董玉漱逼视的目光下,她绝望地点了点头。
昏暗的光线下,秽土埋藏了带着血腥与谎言的“证据”。寒潭殿的阴谋,如同墙角渗出的黑水,悄然蔓延。而董玉漱那染着污血和黑泥的溃烂指甲,在肮脏的布片上留下的最后一道印记,像是一个扭曲的、等待开启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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