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吹过枯黄色的校场,卷起干燥的尘土打着旋儿。空气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呼出的白气,却不见一片雪花落下。
铁桶骑士如同寒铁浇铸的塑像,勒马立于飞扬的尘土中。:
“国王亚瑟·冯·施瓦茨·帕拉帕拉·汉森大人有命!”
“恭请第一皇子,查理·冯·施瓦茨·帕拉帕拉·汉森大人——即刻入宫觐见!”
“钦——此——!”
最后一个字拖得极长,如同巨石投入死寂的湖面。骑士怀抱暗金纹卷轴,姿态僵硬如机械:
“大王子大人,乐大人,王命如此,下官告退。”语毕便要调转马头。
“站住!”
查理的断喝钉住了马匹。铁桶面盔下的目光如两点寒星移回。
查理握着深插冻土的巨剑剑柄,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钉钉在原地。
觐见?入宫?见国王?
——该死的,我他妈的怎么还有个爹?!
最关键的是,自己对于这些消息,啥都不知道啊!
身为一个顶着王子壳子的异世孤魂,里边塞的是一个满脑子游戏副本和爆装备攻略的土豆猪大学生。
巨大的惊恐瞬间攥紧了查理的心脏!
礼仪?规矩?说什么?做什么?
我啥都不知道啊!
我会露馅吗?!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髓!在这个力量诡异、阶级森严的残酷世界,一旦被揭穿占据王子身躯……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死,估计都不止这么简单,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被塞进黑暗的dugen里,然后把自己绑在十字架上,几个淫笑的壮汉包围自己,还有一个他妈的估计手里还得塞个大榴莲!
一股原始的冲动让他只想立刻扛起大剑,冲向远离所有王权旋涡的荒芜之地!
就在这时,从骑士到来就立刻单膝跪地到现在的乐,无声地起身。
他没有靠近,只是立在几步之外的距离,面具后的两点黄光如同精准的光源,锁定查理僵硬的脸庞:
“殿下,”
“王命,不可违。”
“前哨基地,无城无险,人心未稳,若殿下您——王命的执行者滞留此间抗旨……”
乐的铁扇指向远处摇摇欲坠的木栅和简陋营盘:
“这,便是明示此地化为‘反叛之地’。届时无需王都大军,只需断粮秣,再挑唆几个马格教好的将军或和您有私怨的邻近哨卡统领稍作试探……”
“人心一散,崩解不过顷刻之间。殿下您刚建立起的这点微薄庇护,”
“连同您手下刚从地狱口爬回的性命,都将付之一炬,血流成河。”
查理牙齿紧咬,咯吱声在寂静的风声中格外清晰。
他妈的,风之国的人怎么都这么坏啊!
是自己亲手把那些人从血海拖上这脆弱的岸!自己走了,这岸就会崩解!
“那…那…”
查理的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走之后…”
“下官恳请随行。”
乐截断他的话,语速平稳而坚决,
“此去王都,路径险恶,波诡云谲。下官可为殿下身前尺布屏障。”
“此地,”
乐转向哨卡,铁扇虚按,
“下官自有安排。马格虽亡,尚余两名副官尚知大体,可暂代内外事务。另,下官会置一套沾染殿下血迹的旧时铠甲残片于帅位,令人日拂拭之,卫之如生。同时散播流言:殿下重伤,在此秘修养息,一切外交,由下官代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冰冷的计算,却成为了查理绝望中的唯一浮板。
我真是没白培养你小子!
与此同时——
“勇者大人!”
清脆而充满急切的呼喊撞破尘土!艾尔玛如同一道白色的疾风冲破烟尘!古风白衫被狂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奔跑的线条。
乐没拦着。
她径直冲到查理身边,小手猛地抓住查理手臂的貂裘,抓得死紧!
“让我跟着您!求求您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蓬松的白尾巴因激动在身后剧烈高频率摆动,
“我知道!王都那些人…比那个马格还要可怕!您救下了萝卜子小姐,救下了蓝雾小姐,救下了我们所有人…这次!这次让我跟着去!艾尔玛虽然笨!但我会拼命挡在您前面的!求求您!”
“啧,说得老夫也要心焦了。”
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咕咕踱着步子走近,手里捏着个烤红薯,他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咧嘴,含糊不清地说:
“小大人啊,别那么愁眉苦脸嘛。王都嘛,该去还是得去!”他咂咂嘴,
“老头子我这把骨头也就这样了,正好去王都那个花花世界开开眼!据说王都的老酒,啧啧啧…”
眼神里闪烁纯粹是去吃喝玩乐的光芒。
他啃完最后一口,搓了搓沾油的手:
“再说了,王子殿下身边总得有个混吃等死的老糊涂,还有只白花花的猫娃娃陪着吧?路上给殿下解解闷儿也好呀!嘻嘻!”
一边是乐冷硬周密的地缘政治棋局。
一边是艾尔玛带着哭腔、拼上性命的追随誓言。
一边是咕咕看似不羁、实则提供慰藉与兜底的承诺。
目光汇聚在查理身上。
他深吸一口饱含尘土与冰粒的冷气,银色眼瞳里风暴翻腾。
王权深渊在前,挚友血屠在后,身侧是伙伴的坚守……
这沟槽的剧情推进,愣是给自己玩上换地图了!
终于,那只握剑的手,抬起,因用力而颤抖地指向王都方向,如同举起万斤闸门:
“……妈的……”
嘶哑的声带艰难挤出破碎的音节:
“……好……走!”
铁桶骑士如同没有感情的应答机,面盔下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人。
查理的目光锐利地锁定骑士:
“要走,行!带上他们三个!”
他大拇指点向几个朋友,
“第一!这死老头!”
“嘿!年轻人!”咕咕不满地嘟嘟囔囔;
紧接着,他转向身边紧抓着自己胳膊的艾尔玛,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他抬起没握剑的那只手,自然地——不是粗暴地——轻轻搭在了艾尔玛因紧张和寒冷而微颤的肩膀上。
“还有这个女兽人,”
“还有——萝卜子!那人是我带来的副官,得跟着。她躺了这么久,不能丢下。”
最后,他指向骑士胸膛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
“再加上这个带面具的,这四个人我要一起带着!”
骑士覆盖全身的铁桶面盔纹丝未动,
“明白了,这自然是无所谓的。”
“哼!”
查理重重喷出一口寒霜般的白气,紧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那只搭在艾尔玛肩膀上的手,安抚般地轻轻捏了捏她单薄的肩膀。他不再看任何人,猛地弯下腰,坚定地抓住了深陷冻土的巨剑剑柄。
“起——!”
一声低吼,沉重的凶器破土而出,带起冻土碎块!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直起身,一手拎着那布满尘土寒意的巨剑。另一只手并未粗暴推动,而是顺势下滑,稳稳地牵住了艾尔玛的小手。
他目光扫过正在用袖子抹胡子上红薯渣的咕咕,
“喂!死老头!麻溜点!跟老子去抬人!”
“知道了知道了,催命似的……”
咕咕哼哼唧唧地跟上。说罢,查理不再多言。他牵着艾尔玛的手,拖着重剑,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萝卜子所在的暖帐方向大步走去。
脚步踏在干硬的冻土上,留下深刻的印痕和扬起的尘埃。
艾尔玛被他稳稳牵着,长尾巴只是小幅度地、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咕咕则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掏出怀里还没冷透的红薯继续啃。
在乐的引导下,查理找了个还没用上的豪华棺材,材质有点像什么小叶菩提的,这是边境的军官用的,为的是马革裹尸的时候不那么狼狈,查理找的这个是马格的,他把盖子扔了,把萝卜子连着小被子给塞了进去。
乐简单对手下交代了一下,调了一辆运输用的马车。
一行四人,带着个棺材里的睡美人,找了一辆马车,
查理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友:
查理.冯.施瓦茨.啪啦啪啦.汉森,能力是精密的动作和豪迈的力量;
艾尔玛.乌拉拉,能力是治疗;
咕咕,能力是探查和偷窃;
总指挥乐,能力是超高的工作力和无敌的武术造诣!
呦西,一库走!
王都之行,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