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像钝斧,一下下劈着神经。
白恩月猛地睁眼,灰尘与潮霉钻进鼻腔——废弃仓库,铁梁锈迹斑斑,唯一的天窗透下灰白月光,像一口枯井的井口。
她下意识就想要伸手去揉太阳穴,可随着用力,一阵刺痛顺着手腕传来。
她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腕被粗糙尼龙绳勒得发麻,脚踝同样死死缚在椅腿。
再次尝试挣脱,依旧无果,她迅速环顾:三面水泥墙,一面卷帘门紧闭,角落堆满碎木与报废叉车。
角落里有着一个监控探头,不过看上去已经废弃了许久。
白恩月皱着眉头,并没有着急呼救,只是沉默地迅速收集有用的线索,以确定自己此刻所处的局面。
“醒了?”电子变声器特有的金属摩擦声从阴影里浮出。
伴随着“噔噔噔”的沉重脚步,一个高大的人影赫然出现眼前——
根据体型,白恩月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对方的性别。
只是对方黑兜帽压到鼻骨,只露一张惨白塑胶面具,嘴角画着诡异上扬的弧度。
“你们是谁?”白恩月嗓音沙哑,却冷静。
面具男低笑,声音像电流刮过铁板,有些刺耳,“放心,鹿太太——哦,或者该说……吴先生的女儿?”
他刻意停顿,欣赏她瞳孔骤缩,“我们不会伤害你,只需要你在这里安静地过一夜。”
最后一句话像冰锥钉进耳膜。
白恩月心口一沉——对方知道鉴定报告,难道是徐梦兰的人?
但这不是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林初在哪?”她压低嗓音,让自己不去理会那句挑衅,“她不会自愿跟任何人走。”
面具男抬手,指尖夹着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
“师姐,对不起……是我自愿的。”林初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他们答应给我母亲最好的治疗,我……必须去。”
录音戛然而止,仓库陷入死寂。
“听清楚了?”面具男耸肩,“她求我们带她走,条件是你得在这儿乖乖待到明天中午。否则——”
他做了个割喉动作,面具上的笑纹在月光下扭曲。
白恩月咬紧后槽牙,脑内飞速运转:明天就是慧瞳最重要的发布会的日子,难道这一切是慧瞳的对家势力在插手?
“你们想阻止发布会?”她冷笑,声音轻得像刀背擦过玻璃,“以为绑走林初、关住我,就能挡住慧瞳的脚步?”
面具男笑了,笑得比刚刚更加肆意癫狂,刺耳的电流声让白恩月一再紧皱眉头。
“鹿太太你真这样想?”
“但鹿总可不会这样想。”
白恩月眼神死死锁住面具后的那双眼睛,这个人对于鹿家的信息了解程度已经超过了一般程度,他或者他的背后一定是鹿家所熟悉的人——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白恩月的心目中渐渐成型......
“如果你是拿钱替人办事,我可以出双倍报酬,只需要你供出幕后的人。”
面具男摊手,不置可否,“那可不行,做我们这行可是要将信用的。”
白恩月脸色沉了下去,眼神变得冰冷,“是吗?但是你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和谁的为敌吧?”
“你应该也知道,你将会自己的行为付出怎样的代价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面具男的声音开始变得不悦。
白恩月知道自己的言行会激怒对方,甚至可能将自己置入危险之中,但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男人撩开风衣黑色外套,从腰间抽出一把带着精美花纹的匕首。
锋利的寒光在白恩月的脸上一扫而过,但却并没有打乱她的心。
男人望向白恩月,将冰凉的刀面贴在她的脸上,随着冰凉顺着几乎传导,她的呼吸重了几分。
“鹿家又如何?”
“要不是因为答应过对方不伤害你,我真想在你这细滑的皮肤上雕刻一幅画......”
刀面顺着白恩月的脸颊滑过,最终落在她雪白的脖颈处。
“像你这种借着偶然的机会,偷走别人人生的孤儿,简直让人作呕!”
白恩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已经从有些失控的男人的嘴里套出了她想要的线索。
面前这人一定和徐梦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刚刚还说自己是吴先生的女儿,现在却又说自己是“孤儿”,这更加让白恩月确定了徐梦兰给自己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一定是通过某种手段伪造的,至于目的——
恐怕就是想要自己和鹿鸣川决裂......
眼看白恩月陷入沉默,面具男自然认为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他的语气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得意,“看来你还是怕死的嘛,不过怕死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能让你乖乖闭嘴。”
说着,男人将匕首收起,从口袋中掏出一根布条,随即绕到白恩月身后。
男人从身后封住白恩月的嘴,紧紧打了个死结。
“好了,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我打的绳结比较特殊,要是想要少吃些苦头,就别浪费力气挣扎了。”
说着,他就转身走向卷帘门。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站定,笑着从身上掏出另一件发着绿光的东西——那正是白恩月携带的信号发射器。
男人得意地晃了晃,随即将手中的发射器仍在地上,随着他猛的一脚落下,发射器瞬间四分五裂,信号灯也彻底失去光亮。
他戏谑地朝着白恩月挥了挥手,铁链“哗啦”落下,锁舌“咔哒”扣死,仓库瞬间沦为铁盒。
“你的那点小手段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他背对她,声音隔着金属门传来,“这里没信号,没监控,暂时也没人找得到。明天十二点,门会自动开——如果你还能站起来。”
脚步声远去,引擎轰鸣很快淹没在微小的雨声里。
白恩月深吸一口气,闭眼数秒,再睁眼时眸色冷定。
她侧耳确认寂静,尝试手腕微转,但绳索又收紧几分。
绳索摩擦发出细微“嗤嗤”,头脑一阵眩晕——空气稀薄,对方可能放了轻度致幻剂。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意识瞬间清明。
距离上次向张教授报平安过去了肯定不止半个小时,相比那边已经知道自己出事的消息,剩下的也就是耐心等待救援,但——
白恩月似乎并不想就此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