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林悦的书房还亮着灯。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沈氏集团十年前的资金流水表密密麻麻,像一张织满阴谋的网。最下方一行标注着“匿名账户”的转账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金额恰好与当年林氏被稀释的股份价值吻合,转账日期就在苏父葬礼后第三天。
指尖在触控板上停顿片刻,林悦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把林氏与沈氏十年前的合作案调出来,特别是涉及海外投资的部分。另外,帮我订一张明天飞苏黎世的机票,要头等舱,信息公开可查。”
“林总,苏黎世那边的项目不是还在初步接洽阶段吗?”助理的声音带着疑惑,“您之前说要等对方发过来的尽职调查报告……”
“情况有变。”林悦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沈逸辰在酒杯底留的标记,技术部初步鉴定是微型定位器的承载点。他既然想知道我的行踪,我就给他一个‘重要’的行踪。”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键盘敲击声:“明白。需要安排保镖吗?”
“不用。”林悦看着桌上那只装在密封袋里的酒杯,十字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让老陈准备好车,明早六点在VIp通道出口等我。”
老陈是林父留下的司机,在林家待了二十多年,最是稳妥。挂了电话,林悦点开加密邮箱,里面躺着苏瑶凌晨发来的新邮件——只有一张扫描的旧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沈逸辰站在林氏集团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表情阴沉。
“他早就盯上你们林家了。”邮件正文只有这一句话。
林悦将照片保存到加密文件夹,起身走到保险柜前。除了那只带标记的酒杯,里面还放着一枚小巧的信号检测仪,是安保顾问昨天送来的。她拿起检测仪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当探测头靠近玄关的花瓶时,仪器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花瓶里插着的白玫瑰是昨天沈逸辰的助理送来的,说是“赔罪礼”。林悦拔下其中一朵,果然在花茎底部发现了一枚米粒大小的黑色装置,正闪着微弱的红光。
她冷笑一声,将窃听器扔进金属收纳盒。沈逸辰的手段,比她想象的更急不可耐。
次日清晨,林悦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拖着登机箱走进机场VIp候机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确实像要去洽谈重要项目的样子。助理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步履匆匆。
“林总,苏黎世的天气报告显示未来三天有暴雨,可能会影响行程。”助理低声汇报,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候机室角落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进机场开始,那人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林悦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登机口的屏幕上:“让对方把会议改到线上,重要合同我带了电子版备份。”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像是在交代工作,“这次的新能源项目对林氏太重要了,必须拿下。”
鸭舌帽男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显然在记录她的话。林悦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叠文件里,只有封面是真的,里面全是空白页——所谓的“救命项目”,不过是她抛出的诱饵。
广播通知开始登机时,林悦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将登机牌亮出来的瞬间,余光瞥见鸭舌帽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手里捏着一张经济舱登机牌。
“记住,按计划进行。”林悦低声对助理说了句,转身走向登机口。
经过安检通道时,她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注视自己。回头望去,鸭舌帽男人正假装系鞋带,帽檐压得很低,但露出的侧脸轮廓让她想起沈逸辰酒窖里的监控画面——那个在酒架阴影里调试设备的维修人员,侧脸与此人有几分相似。
看来沈逸辰不仅派了私家侦探,还动用了公司的人。林悦收回目光,心中冷笑更甚。
登上飞机后,她并没有去头等舱,而是在商务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助理则按照事先的安排,继续往前走,在头等舱门口停留片刻,与空乘低声交谈了几句,故意让跟踪者以为林悦在头等舱。
飞机滑行到跑道时,林悦拿出手机,给沈逸辰发了条信息:“沈总,多谢昨晚的款待。我已在飞往苏黎世的航班上,希望回来时能给你带来好消息。”
信息发出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回复:“祝林总一路顺风,期待你的好消息。”
林悦看着屏幕上那行字,仿佛能看到沈逸辰此刻坐在办公室里,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她关掉手机,戴上眼罩,却没有真的睡着。引擎的轰鸣声中,她能清晰地听到后排传来细微的键盘声——那个鸭舌帽男人就坐在三排之后。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即将起飞时,机舱内突然响起广播:“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目的地机场遭遇强台风袭击,本次航班临时取消,请携带随身物品有序下机,我们将为您安排后续服务……”
广播声重复了两遍,机舱里顿时响起一片抱怨声。林悦摘下眼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懊恼,她起身对助理使了个眼色,两人装作焦急的样子走向舱门。
“怎么会突然取消?”林悦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身后的鸭舌帽男人听到,“跟苏黎世那边的会议是定在明天上午的,耽误不起。”
“我马上去找航空公司协调,看能不能改签到最近的一班。”助理配合地拿出手机,快步走向服务台。
林悦则拖着登机箱,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候机大厅徘徊。鸭舌帽男人紧紧跟在后面,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显然是在向沈逸辰汇报情况。
走到一处拐角时,林悦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鸭舌帽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先生,从机场入口到现在,你的鞋带已经系了五次了。沈总派你来,就不能找个更专业的?”
男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摸向帽檐,转身想走。但林悦的声音不大,周围的乘客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告诉沈逸辰,”林悦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刀,“酒杯里的戏码,我接了。但下一次,他未必能笑得出来。”
说完,她不再看男人错愕的表情,转身走向VIp通道的指示牌。通道入口处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看到林悦出示的通行证后,立刻侧身放行。
与来时不同,VIp通道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走到尽头的安全出口,老陈已经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等在那里,车窗贴着最深色的膜。
“小姐,都安排好了。”老陈接过她的登机箱,打开后座车门,“沈总的车就在机场停车场b区,刚才还看到有人在拍照。”
林悦坐进车里,摘下高跟鞋换上平底鞋:“回公司,直接去地下三层的保密会议室。”
车子悄无声息地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时,林悦才拿出另一部备用手机,拨通了安保顾问的电话:“航班取消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放出去了,各大航空App都更新了信息。”顾问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还‘不小心’让沈逸辰的人拍到了助理去酒店订房的画面,他应该会以为您在等下一班飞机。”
林悦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很好。现在帮我查一个人——十年前在沈氏负责海外账户的财务总监,我要他所有的行踪记录。”
挂了电话,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鸭舌帽男人正站在机场大厅里打电话,脸色焦急,而助理则按照计划,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手里还拿着那份假的项目文件。
这场戏,总得有人演得逼真些。
车子驶入林氏集团地下停车场时,林悦收到了沈逸辰的信息:“听说航班取消了?需要帮忙安排私人飞机吗?”
她看着信息笑了笑,回复:“多谢沈总好意,已经订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只是耽误了一天,怕对方会有顾虑。”
这次,沈逸辰回复得很快:“放心,苏黎世那边的分公司我打过招呼了,会帮你稳住对方。”
林悦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沈逸辰果然在苏黎世有势力,这么急切地想帮她,无非是想确认她是否真的在为那个“救命项目”奔波。
“那就多谢沈总了。”她回了句客套话,收起手机。
保密会议室里,技术部的人已经等候多时,墙上的大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沈氏集团的资金流向图。看到林悦进来,技术主管立刻起身:“林总,您让查的十年前那笔匿名转账,我们找到了关联账户,户主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是苏瑶的母亲,用的是海外身份。”
林悦走到屏幕前,看着那个陌生的英文名和一串瑞士银行的账号,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苏瑶的母亲……苏父的死,沈逸辰的匿名转账,林氏被稀释的股份……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正在慢慢拼凑出一张巨大的网。
“继续深挖这个账户的流水。”她沉声吩咐,“另外,查一下沈逸辰在苏黎世分公司的负责人是谁,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
技术主管点头应下,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操作。林悦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沈逸辰以为她被困在机场附近的酒店,等着明天的航班,却不知道她已经站在了他布下的棋局之外。
手机再次震动,是助理发来的信息:“沈逸辰的人还在酒店门口盯着,一切按计划进行。”
林悦回复:“很好,明天按时去机场,演完最后一场戏。”
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温暖却不灼热。她知道,这场追踪游戏才刚刚开始。沈逸辰想通过她的行踪找到破绽,而她,要顺着这条线索,挖出藏在十年前那场风波背后的真相。
窗外的天空蓝得透彻,仿佛预示着这场较量,终将迎来云开雾散的一天。但林悦清楚,在那之前,还有更多的暗礁与漩涡,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