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柳公子这诗才,今日算是遇到真风骨了!”
“方才那股指点江山的劲儿呢?怎么这就方见真章了?”
“怕是见不了真章,只能贻笑大方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毫不客气的嘲笑,让柳彦和他那群同伴无地自容。
柳彦脸色涨得如同猪肝,胸口剧烈起伏,还想再说些什么挽回,却见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和鄙夷。
只能猛地一跺脚,也顾不得什么风流才子的仪态,咬牙道:“我们走!”
说罢,也顾不上同伴,自己率先低着头,在一片嘘声和笑声中冲出了春和楼。
他的同伴们也连忙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只留下一地鸡毛和满堂的哄笑。
“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
柳彦等人一走,王岚立刻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张仕诚和李皓也兴奋地围着孙昀:“昀哥儿!你太厉害了!那柳彦的脸都绿了!”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人!”
春和楼内的其他酒客,也纷纷向孙昀投来敬佩的目光,低声议论着。
“了不得!这孙昀,文采斐然,志向高远啊!”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消息很快传开。
自然也传到了密切关注孙昀动向的徐远伯耳中。
当他听到孙昀在春和楼所作的那首《从军行》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捏着纸条,在书房里边踱步边反复吟诵。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他的声音起初是惊异,随即转为难以抑制的激赏,最终猛地一拍书案:
“好!好气魄!好志向!此诗雄浑苍凉,却又慷慨激昂!格局宏大,意境深远,非胸怀天下者不能为!绝妙!绝妙啊!”
他越是品味,越是心惊于诗中那股扑面而来的力量,越是欣赏孙昀的才华,也越是……懊恼与不甘!
“如此良才美玉,百年难遇!怎么就……怎么就让谢起那老匹夫抢先一步,给拐走了啊!”
徐远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感觉自己错过了一座宝藏。
忽然,他停下脚步,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丝带着酸意又有些快意的复杂笑容:
“哼,谢起啊谢起,你把人拐走又如何?”
“如此佳句,你这老匹夫此刻正在边关吃沙子,怕是没耳福亲闻吧?最终,还不是要落入我徐某耳中,由我来品评鉴赏!”
他当即吩咐备轿,直接去见了本次县试的主考官阳和县令。
县令听闻学政大人突然驾临,心中一惊,不知是何要事,连忙整理衣冠,小跑着迎入后堂,躬身行礼:
“徐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知大人亲至,所为何事?”
徐远伯摆摆手,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神色严肃:
“不必多礼。本官此次前来,是为此次恩科县试。”
县令心头一紧,更加恭敬:“请大人明示。”
徐远伯目光炯炯,语气斩钉截铁:“恩科取士,为国抡才,乃当前第一要务!事关朝廷体面与人才选拔,不容有丝毫懈怠与差池!”
“为确保万无一失,杜绝任何可能之弊窦,本官决定,此次县试,将由我亲自坐镇,监督全过程!”
“什么?!”
县令闻言,如闻霹雳,惊得差点跳起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州学政,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员,竟然要亲自来坐镇一个小小的县试?
这……这简直是亘古未闻!
不合规制啊!
他偷偷抬眼,觑着徐远伯那严肃得近乎凝重的表情,心中七上八下,冷汗都快下来了,却丝毫不敢多问,只能连忙躬身应道:
“是!是!下官明白!大人亲自坐镇,乃是我阳和县学子之福,更是确保考试公正之幸!”
“下官定当全力配合,一切事宜,但凭大人安排!”
消息传出,阳和县再次震动!
学政大人亲自主持县试!
这无疑给本就备受关注的恩科县试,又增添了一层非同寻常的色彩。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次县试,恐怕不会平静了。
……
除了文试备考,孙昀的武备也未松懈。
未来自己若是真想去神都闯荡,仅靠一点小聪明和粗浅拳脚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找到了林雀。
“林掌柜,我觉着我这几下拳脚,对付地痞还行,真遇上事儿纯属花架子。我想跟你学点实用的,能自保、能退敌的那种。”
孙昀神色郑重,“不知可否请你指点?”
林雀正在擦拭柜台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公子既有此心,属下自当尽力。”
“只是,真正的搏杀之术,与公子平日练习的拳脚大不相同,过程会很苦。”
孙昀见她答应得爽快,笑道:“无妨,吃得苦中苦……”
话音未落,却见林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便从今日开始吧。”
林雀绕过柜台,“希望公子不会后悔。”
孙昀看着她那不似玩笑的神情,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自己这个决定,可能做得有点草率了!
“林掌柜,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训练计划?循序渐进……”
“公子,战场也好,暗处也罢,活下来才是第一要义。敌人不会给您商量的机会。”
林雀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请随我来后院。”
到了后院,林雀并未如孙昀预想那般先讲解什么招式,而是直接道:“请公子攻向我,用您所能想到的任何方式。”
孙昀一愣,但见林雀眼神认真,便也收敛心神,摆开太祖长拳的起手式,试探性地一拳递出。
他自认这一拳速度尚可,力道也不低。
然而,拳头尚未触及林雀衣角,他只觉眼前一花。
手腕已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天旋地转间:
“砰!”
孙昀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
“咳,林掌柜,你这教习的路数,是否有些不对?”
孙昀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吸着冷气,感觉骨架都快散了。
不是应该教他武学嘛?
怎么一来就是挨揍!
林雀面无表情地俯身,抓住他的胳膊,看似随意地一拉一拽,便将他提了起来,顺手拍掉他衣襟上沾的尘土,语气平淡无波:
“怎会?这路数正常的很,还是基础中的基础,公子已会太祖长拳,现在无需新的花套路,唯有提升身体素质才最重要。练拳先练摔,这还是开始。”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孙昀揉着肩膀的狼狈模样,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原状。
“属下只是严格执行公子的要求,绝无他意。”
孙昀看着她那分明带着一丝戏谑却偏要故作严肃的眼神,心下了然。
这女子,绝对是故意的!
而且似乎乐在其中!
他现在非常后悔,非常非常后悔!
“林掌柜,我觉得……”
“公子,请继续。”
“放心,我已备好上等跌打酒,这点伤绝不会影响你的日常备考!”
林雀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再次摆出了请的手势,眼神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或者,公子怕了?”
孙昀被她这眼神一激,那点退缩的心思立刻被压了下去。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