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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秦王府,赵氏父子一路沉默无言。
直到登上马车,赵迁才沉下脸,阴郁地说道:“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妹妹嫁给他。”
话音未落,他气得一拳捶在车壁上。沉闷的响声在静谧的车厢内骤然炸开,震得车帘微微晃动。
赵迁面色阴沉如水,眼中满是懊恼与愤懑:“瞧他方才那犹豫不决的模样!如此优柔寡断,如何能成事?白白浪费这大好时机。”
赵泰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思忖片刻后缓缓开口:“父亲,既然秦王无意,我们何不就此作罢?”
“作罢?”赵迁冷哼一声,满脸不甘,“你可知如今有多少人已经站在我们这边?我许诺别人的事,岂能出尔反尔?”
赵泰望着执迷不悟的父亲,真心觉得他是在自寻绝路。秦王不愿争,任他如何使力都是徒劳。
即便秦王愿意争,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也看清这位妹夫确实不是帝王之材。
既然父亲此路不通,他得找机会再见见妹妹,看看能否从王爷那边入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父亲到底明不明白,大齐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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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内,赵怡然望着坐在那儿不住揉按眉心的夫君,眼中掠过一抹心疼。
近来王爷确实累坏了。
从前他每次来,总喜欢与她闲话家常;如今却只是看看孩子,然后静坐片刻便会离去。
连夫妻间的亲密欢愉也都没了,他已许久不曾在她这里留宿。
赵怡然走上前,接替了他揉按的动作,轻柔地为他按摩太阳穴。一下一下,让秦王觉得浑身的疲惫顿时轻减不少。
果然还是在她这里最为舒心。没有压力,没有理不完的朝政和批不完的奏折。
“怡然,我是不是很没用?”秦王缓缓向后靠去,倚在她怀中。
“怎么会?”赵怡然手上动作微顿,垂眸看着怀中男人的发顶,柔声道:“在妾身眼里,王爷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怎会没用?”
“是么?”秦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迷惘,“可本王觉得自己实在无用。每日面对那堆积如山的政务就头疼,早朝上听着群臣争执劝谏——就想摔东西。怡然,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那个位置?”
岳父一心要助他更进一步,可经过这段时日的代理朝政,他深感帝王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得他连鱼水之欢都无暇去想。
十天、半个月,或许更久?他都不记得上次碰女人是什么时候了。
太累了。从前他确实动过争储的念头,如今却是望而生畏。
他闭上眼,任由王妃温柔的指尖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试图借此驱散心中的烦闷与挫败。
赵怡然闻言心中一痛:“王爷,术业有专攻。您又不是自小受帝王之术栽培,会感到力不从心再正常不过。您有您的长处——仁厚、重情,这些品质朝中几人能有?更何况您还懂得纳谏。
她转身蹲到秦王面前,与之平视,将他的大手拢在掌心:王爷切莫妄自菲薄。在妾身眼中,您就是最好的。若是不想要那个位置,我们不要便是。做得好是臣子之功,做得不好却要担昏聩之名。妾身觉得,做个逍遥亲王就很好,我和孩子永远站在您这边。”
秦王微睁双眼,目光中带着自嘲:“仁厚、重情?只怕在岳父眼中,我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赵怡然眼神微动:“是父亲说什么了?”
秦王摇头。
“王爷,您如今每日过得可开心?”
秦王继续摇头。
莫说开心,他觉得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您看,如今只是代理朝政,您就已觉得不快。若将来真坐上那个位子,岂不是更要如坐针毡?”
秦王点头。
何止将来,现在他就已困如笼中鸟。
赵怡然见他神色松动,继续柔声劝道:“王爷,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得舒心自在。您看历代帝王,居九五之尊者,又有几个能随心所欲?终日不是被政务所困,便是被群臣掣肘,甚至还要防备兄弟手足的算计——这样的日子,又有何乐趣可言?自古帝王善终者又能有几人?王爷不喜那位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至于旁人如何看、如何说,那是他们的事。您是大齐亲王,若是不愿,谁敢相强?”她循序渐进,一步步引导秦王断绝那不该有的念头。
看来还得再见二哥一面——不知父亲给王爷施了多大压力,竟让他愁成这样。
“王爷想想,咱们如今的日子已是极好。府中上下和睦,儿女健康可爱。您有自己的喜好,又有娇妻美妾相伴,衣食无忧。
这样的生活,多少人求而不得?所以王爷万万不要难过,也不必怀疑自己。不想做的事,不做便是。人生短短数十载,当及时行乐,何必被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束缚?”
秦王经她这番开解,顿觉身上枷锁轻了大半。
他一把拉起蹲在面前的人,稍一用力便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王妃所言极是。本王也觉得人生当及时行乐。有些东西虽好,却非我所愿。我最想要的...唯有王妃......”
话音未落,他已打横抱起仍在绞尽脑汁如何宽慰的人儿——往榻上走去。
“王妃,往日竟不知你还是位解语花。你这般聪慧,若我们再生个女儿,定会如你一般灵秀可人。”
赵怡然被他这孟浪举动惹得满面绯红,轻捶他胸膛娇嗔道:“王爷怎这般不知礼!这青天白日的,孔圣人说过白日宣淫非君子所为......”
她口中虽推拒,搂住秦王脖颈的手臂却丝毫不松。
自先前有孕,生下长安后一直在坐月子。身子刚养好,孩子又病了,接着王爷代掌朝政......她已记不清多久未尝云雨滋味。
秦王却不以为意,将人搂得更紧,在她耳畔低语:“孔圣人还说食色性也。本王与王妃乃夫妻恩爱,正是人之常情。”
赵怡然听他这般曲解圣贤,羞得将脸埋进他胸膛,任由他抱着走向内室。
侍女们见状,悄然掩门退远,独留一室旖旎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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