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场上的新招式(望篇)
自从从鄄城回来,王红梅的肚子渐渐显了形,粥铺的活儿也渐渐有些吃力。店长看在眼里,特意给她调了岗,从收银台换到后厨帮忙择菜、洗米,不用再长时间站着。每天下班,王红梅都累得不想说话,邢成义便把家务全包了,买菜、做饭、洗衣服,连王红梅的袜子都洗得干干净净。
这天晚上,邢成义正在厨房炖鸡汤,王红梅坐在沙发上翻母婴杂志,忽然指着一页说:“成义,你看这婴儿床,实木的,还能调节高度,等晓晨出生了用正好。”邢成义探出头,擦了擦手上的水:“先记下来,等这个月奖金发了就买。”他顿了顿,又说,“咱们还得攒钱给你找个好点的医院,生孩子可不是小事。”
王红梅放下杂志,走到厨房门口,从背后抱住他:“你别太累了,食堂的活儿本来就忙,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先辞了粥铺的工作,在家安心养胎。”邢成义转过身,握住她的手:“不用,店长对你照顾,活儿也轻松,你在家待着反而闷得慌。钱的事你别操心,我跟王经理说了,想多接几个特色菜的研发,能多拿点奖金。”
没过几天,王经理真的给邢成义派了新任务——研发“学子营养套餐”,针对学生的口味和营养需求,设计三菜一汤的组合。邢成义把陈阿姨给的太极笔记翻了又翻,从“阴阳调和”的理念里找灵感:“学生学习费脑子,得补气血,又不能太油腻,得做到‘清而不淡,补而不燥’。”他琢磨出一道“当归黄芪乌鸡汤”,用慢火炖足两小时,汤色清亮却不寡淡;又搭配了“双色豆腐”,嫩豆腐和老豆腐同烧,软嫩与筋道互补,像太极里的刚柔并济。
试菜那天,几个学生代表尝了套餐,连连称赞:“邢师傅做的汤喝着暖乎乎的,晚上自习都不犯困了。”王经理拍着邢成义的肩膀:“老邢,就按这个方案来,下周推出,奖金给你算双倍。”邢成义心里一喜,晚上下班特意买了串葡萄,王红梅吃着葡萄,听他说奖金的事,笑着说:“晓晨以后肯定是个福娃,还没出生就帮咱们挣钱了。”
七月的bJ格外热,晨练场上的香樟树叶子被晒得打卷,邢成义却没停下晨练。只是把1万米跑改成了慢走,太极剑也练得更舒缓,陈阿姨教了他一套“安胎太极”,动作轻柔,据说能帮孕妇缓解腰酸。每天练完,他都会把招式记在本子上,晚上回家教王红梅:“你每天练十分钟,有助于顺产,还能缓解水肿。”王红梅跟着他的动作抬手、转腰,没练两分钟就喘了:“不行不行,肚子沉得慌。”邢成义赶紧扶她坐下,给她递上水:“慢慢来,能练多少是多少。”
这天晨练结束,陈阿姨塞给邢成义一个布包:“这是我托人从老家带的小米,当年我怀孩子的时候就吃这个,养胃还养胎,你给红梅熬粥喝。”布包里的小米金黄饱满,透着淡淡的米香。邢成义连声道谢,心里暖烘烘的——从练太极到现在,陈阿姨就像家人一样,处处惦记着他们。
周末休息,两人去逛母婴用品店。王红梅摸着货架上的小裙子,眼睛都挪不开:“这条粉色的真好看,晓晨穿肯定像个小仙子。”邢成义拿起一件蓝色的小外套:“也得买件厚的,她冬天出生,怕冷。”两人挑了半天,买了两身衣服、一顶小帽子,结账时,邢成义看着账单,心里既期待又紧张——孩子出生后的开销不小,得更努力才行。
走出商场,阳光正好,王红梅挽着邢成义的胳膊,慢慢走在树荫下。“你说晓晨长大了,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喜欢晨练?”她忽然问。邢成义笑着说:“喜欢最好,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她健健康康的,有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他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每天被后厨的活儿压得喘不过气,从没想过未来;现在,他不仅有了清晰的盼头,还学会了在忙碌里找滋味,就像熬粥时慢慢等着米开花,过程虽慢,结果却暖人心。
晚上,邢成义用陈阿姨给的小米熬了粥,又炒了盘清淡的冬瓜。王红梅喝了小半碗粥,摸着肚子说:“晓晨今天动了一下,好像在踢我。”邢成义赶紧凑过去,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屏住呼吸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听到,有些失落。王红梅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你太着急了,等她再大点,就能跟你互动了。”
夜深了,邢成义帮王红梅掖好被子,自己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桌上的母婴杂志翻到婴儿床那一页,旁边放着陈阿姨给的长命锁,月光洒在上面,银锁泛着柔和的光。他想起刚到bJ时,挤在潮湿的地下室,每天抱怨生活;现在,虽然住的还是小出租屋,却因为有了王红梅和即将到来的孩子,处处透着暖意。
晨练场上的剑光,灶台上的烟火,出租屋里的笑声,还有肚子里慢慢长大的晓晨,都成了他生活里的光。邢成义轻轻握住王红梅的手,心里清楚,未来的日子或许还有忙碌和挑战,但只要像练太极那样沉下心来,一步一步走稳,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而那些早起的清晨,那些熬煮的时光,终将酿成最甜的生活,在晓晨出生的那一刻,绽放出最暖的光芒。
晨练场上的新招式(喜篇)
晚上洗完碗,邢成义靠在沙发上揉着腰,忽然一拍大腿:“坏了!咱两忘了件天大的事!”王红梅正敷着面膜,闻言揭下面膜,一脸疑惑:“啥事儿这么急?”“咱还没结婚啊!”邢成义指着她的肚子,“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没名没分,婚礼得办,这是规矩,也是个念想。”
王红梅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又有点热:“你早干啥去了?现在才想起来。”邢成义挠挠头,憨笑着凑过去:“以前光顾着琢磨挣钱和孩子,把这正事儿给漏了。放心,咱回家办,风风光光的。”两人对视一眼,又哭又笑——日子忙得脚不沾地,竟把最该有的仪式给忘了。
第二天一早,邢成义特意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邢父打电话。电话接通,他清了清嗓子:“爹,跟你说个事,我和红梅打算回鄄城办婚礼,你把家里的屋子收拾收拾,再找个媒人帮着张罗张罗。”邢父在那头愣了几秒,随即声音提高了八度:“办婚礼?好!好啊!我这就找村东头的李婶,她最会说媒,屋子我今天就收拾,保证利利索索的!”
请假回鄄城那天,天刚下过小雨,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到了村口,王红梅拎着行李回了自家,邢成义则跟着邢父回了家。邢父早已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还把坐东朝西的新瓦房腾了出来:“这屋采光好,给你们当婚房,我明天就去镇上买家具。”话音刚落,他就揣着烟袋锅子出门了,直奔李婶家——李婶是村里有名的媒人,经她手说合的亲事没出过错。
李婶来得麻利,第二天一早就挎着蓝布包上门了,身后还跟着王红梅的父母。两家人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李婶开门见山:“成义和红梅这事儿,俩孩子情投意合,还有了娃,咱们就往简单里办,不折腾。”邢父连连点头:“我没意见,都听李婶的。”王红梅的母亲看着女儿微微隆起的肚子,眼里满是心疼,却也松了口气:“只要成义对红梅好,咱没啥要求。”
订婚日子定在7月8号,婚礼原计划7月12号,邢父翻了黄历,说12号“宜祭祀,不宜嫁娶”,又改到了7月18号——黄历上写着“黄道吉日,宜嫁娶,利生育”,邢父拍着大腿:“就这天,沾沾喜气!”彩礼按村里的规矩来,李婶从中调和,定了一万零七百,笑着说:“这叫‘万里挑妻’,成义有福气,挑着红梅这么好的姑娘。”邢成义当场把钱凑齐,递到王红梅父亲手里,王父推让了两下,还是接了,转头就塞给王红梅:“拿着,以后给孩子买东西。”
订婚后的第三天,邢成义带着王红梅去县城拍婚纱照。婚纱店不大,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婚纱,王红梅一眼就看中了件齐地白婚纱,领口缀着碎钻,裙摆上绣着淡粉色的蔷薇。试穿时,她特意选了件高腰款式,巧妙地遮住了肚子,店员竟真没看出来她怀孕了,热情地推荐:“姐,咱们有套悬空托举的动作,拍出来特别浪漫,要不要试试?”
邢成义赶紧摆手,指着王红梅的肚子:“不行不行,她怀着孕呢,高难度动作做不了。”店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没看出来。那咱们换套温和的,比如并肩坐在花架下,或者牵手走在草坪上,动作舒缓,拍出来也好看。”王红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婚纱,挽着邢成义的胳膊,眼眶有点湿——以前在地下室的时候,她从没想过能这样正式地拍婚纱照,日子虽然普通,却慢慢有了想要的模样。
拍照花了整整一天,从日出拍到日落。邢成义穿了套藏青色西装,衬得他比平时精神了不少;王红梅换了三套衣服,除了婚纱,还有套红色旗袍和套浅紫色的连衣裙。摄影师笑着说:“你们俩真有默契,不用教就知道怎么摆姿势。”邢成义握着王红梅的手,心里甜滋滋的——练太极时练出的默契,竟在拍婚纱照时派上了用场。
回到村里,消息早就传开了。邢成义的发小史建涛、申晓光,还有邻居荣玉东、廖光辉、王明哲,连村里的姑娘荣宁宁都主动来帮忙。史建涛扛着梯子,在婚房的窗户上贴大红喜字;申晓光和荣玉东帮着邢父组装新买的衣柜和床;廖光辉、王明哲负责拉电线、挂灯笼;荣宁宁则陪着王红梅,帮她整理婚纱,还悄悄塞给她一包红枣和花生:“这是我奶奶缝的,婚礼时撒在婚床上,早生贵子。”
婚房布置得格外喜庆:墙上挂着放大的婚纱照,床头摆着一对毛绒喜字抱枕,衣柜上放着邢母亲手绣的鸳鸯戏水枕套,窗户上的红喜字映着阳光,连空气里都透着甜意。邢父买了台新电视,还添了套布艺沙发,笑着说:“咱虽然不富裕,但该有的都得有,不能委屈了红梅。”
婚礼前一天晚上,天气格外凉爽。邢家的院子里摆着张方桌,桌上放着花生米、凉拌黄瓜,还有瓶二锅头。邢父、邢母、邢成义坐在桌旁,王红梅因为累了,早早回房休息了。邢父给邢成义倒了杯啤酒,自己倒了杯白酒:“明天婚礼流程我跟李婶对好了,早上五点去接亲,六点半拜堂,七点开席,都是村里的老规矩,你别紧张。”
邢成义端起酒杯,跟邢父碰了一下:“爹,我不紧张,就是麻烦你和我妈了。”邢母给他们夹了块黄瓜:“说啥麻烦,你成家立业,我们就放心了。红梅怀着孕,明天拜堂的时候别让她跪太久,意思意思就行。”邢父点点头:“我跟司仪说了,拜堂环节简化点,磕个头就行。酒席上的菜我也订好了,都是村里的硬菜,让大家吃好喝好。”
邢成义喝了口啤酒,看着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心里踏实又期待。以前总觉得婚礼是件麻烦事,现在才明白,这不仅仅是个仪式,更是把两个人、两个家庭紧紧绑在一起的纽带。他想起在bJ的出租屋,想起晨练场上的剑光,想起灶台上的烟火,日子就像练太极,一步一步,慢慢就走到了今天。
邢母从屋里拿出个红布包,递给邢成义:“这里面是我攒的五千块钱,明天给红梅,让她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咱家里条件就这样,但不能让孩子受委屈。”邢成义推回去:“妈,不用,我有钱。”邢父瞪了他一眼:“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你妈的心意。”邢成义只好接过来,红布包沉甸甸的,里面不仅是钱,更是家人的牵挂。
夜渐渐深了,院子里的虫鸣越来越响。邢父还在说着婚礼当天的细节,邢成义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月光洒在院子里,照亮了桌上的酒杯,也照亮了婚房窗户上的红喜字。明天,就是他和王红梅的婚礼了,这个迟到的仪式,终将给他们的小家,添上最温暖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