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棠棠主动,我竟然会有难受的感觉。】
【没办法啊,对于婉棠来说,最大的武器就只有身体。难道说造反吗?】
【墨家本就是冤枉的,只要让王家出面,就能够让许砚川沉冤得雪。】
【你这想什么?你以为柳贵人真的会惧怕一个被皇上嫌弃的德妃吗?宫中都是拜高踩低的人,只要婉没有皇帝的恩宠,这些人哪儿还会踏踏实实为婉棠做事。】
【好在祺齐那边也足够给力,只要婉棠这边重获恩宠,王家那边,就能成功说服。】
恩宠过后。
婉棠看着身上红痕,眉头凝重。
李萍儿进屋伺候,声音一再放柔:“姐姐,我来为你梳洗吧!”
“嗯。”
婉棠声音有些无力。
李萍儿继续道:“如今皇上和姐姐之间的芥蒂消除,是实在是大好的事情。”
“再次为许……许将军求情,皇上也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不等李萍儿说完,婉棠打断她的话,冷笑一声:“在你看来,本宫在皇上的心中,能有几分面子?”
“还是说,你觉得我和皇上之间那点欢愉,能有多少重量?”
李萍儿沉默下来。
婉棠起身,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不过是借了点荣光,让我发芽。”
“想要让其为我遮风避雨,简直是痴人说梦。”
言罢,手中金簪,在手中弯曲,哪怕出血也恍若不知。
院中积雪覆檐,婉棠独坐廊下,静静望着漫天飞雪。
萧雨柔踏雪而来,妆容已精致许多,比起之前,更浓艳许多。
一众宫人纷纷下跪。
如今她已是后宫之主,谁人还敢阻拦萧雨柔?
瞧见婉棠那松弛模样,萧雨柔已多了怒容。
“德妃真是好兴致。”她停在阶前,唇角噙着冷笑,“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儿赏雪。”
“原来,这就是你的本事,踩着帮别人的尸体,一步步往上爬?”
婉棠垂眸不语,指尖在袖中微微蜷起。
“许砚川、苏言辞……一个个都成了你的垫脚石。”
萧雨柔声音渐厉,“好个一人功成万骨枯。”
“你这样做,晚上睡得着觉吗?”
婉棠一再忍耐,肩膀颤抖的厉害。
侍立一旁的小禄子慌忙跪下:“皇后娘娘,求您别说这些伤心话……”
话音未落,两声脆响炸开。
萧雨柔扬手便是两个耳光:“本宫说话,何时轮到阉人插嘴?”
她早就看这个狗奴才不爽,还未封后,这人就碍手碍脚,如今竟还敢多嘴。
“你不过是德妃的一条狗而已。”
“而本宫,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狗。”
小禄子伏在地上,眼底淬出恨意。
却只能死死地低着头,这是连带着婉棠和他,都一起打了。
婉棠仍望着那株挂满冰棱的银杏,望着高耸的宫墙,仿佛置身事外。
“你弟弟就要问斩了。”萧雨柔俯身轻笑,“怎么?你还能坐得住?”
“那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皇上自有圣断。”婉棠声音平静。
萧雨柔又往前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到底在装什么?”
“你以为皇上会救?你以为你失踪皇上会不知道?”
“你暂时关押,和我顺利坐上凤位,不过都是一场交易罢了。”
婉棠身形微颤,泪珠倏地滚落。
“并且今日,还是皇上亲自监斩,就在午门。”
婉棠霍地起身。
“娘娘。”小禄子纵然害怕,却依旧拉住婉棠,颤声说:“别去……”
他瞧见了婉棠的不安,也知道,从皇上走后,婉棠水米未进。
若再去看见点什么……
婉棠嘴唇苍白,轻轻摇头。
就连外衣也顾不得穿,不管不顾,冲入了雪中,朝着午门跑去。
“娘娘……”小禄子焦急万分,忙跟在后面。
萧雨柔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一甩手中绢帕:“哼!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和本宫斗?”
“我就不信,你看见你弟弟被砍头,会不去阻止。”
“就算你不去,见到了那样的画面,日后怕也是夜夜活在噩梦之中。”
午门。
百官列于台下,气氛凝重。
风雪卷着肃杀之气,扑打在每人脸上。
楚云峥高坐监斩台,面色沉郁。
台下,许砚川一身囚服,跪在雪地中。
脖颈后插着亡命牌,雪花落满他肩头,他挺直背脊,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下面何事喧哗?”楚云峥本就心烦意乱,听到远处传来的隐约躁动,不悦地问道。
欧阳青快步上前,低声禀报:“皇上,德妃娘娘来了,就跪在外面。”
“肯定皇上,能让她最后送一程许砚川。”
楚云峥眉头紧锁:“胡闹,送她回去。”
欧阳青面露难色:“娘娘不肯起身,说别无他求,只求亲眼看着。”
“用不带仇恨的眼神,看看他。”
楚云峥心口猛地一窒,他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额角。
若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的确是残忍了。
他摆了摆手。
婉棠被允准进入刑场范围。
她穿着一身素服,未施粉黛,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在风雪中显得摇摇欲坠。
双目死死锁定在许砚川身上,每走一步,双脚如同灌铅。
“德妃,”楚云峥看着她,声音带着警告,“莫要忘了朕对你说过的话。”
他说罢,欧阳青上前一步,已将婉棠拦在身后。
婉棠仿佛没有听见,她的目光穿越纷飞的雪花,落在许砚川身上。
许砚川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隔着风雪与人海,两人竟一句话也未曾说出口。
没有哭喊,没有告别,只有无声的凝视。
纵然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详细的计划,可总能事事顺心。
心意相通,又何须多言,便知对方想要做什么。
总归,都是为了保护对方。
沉重的爱和保护,终于是要找到突破口的。
有着皇上和众多大臣管礼的舞台,更要演的细致。
就在这死寂的凝望中,许砚川忽然用尽全身力气。
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三声:
“姐姐!”
“姐姐!!”
“姐姐!!!”
声声泣血,回荡在空旷的刑场上空。
各位大臣表情各异,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出只言片语。
婉棠的泪水瞬间决堤,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着冰冷的雪花滚落脸颊。
风雪扑在脸上,模糊视线,真真假假之间,蒙上一层面纱。
“时辰到!”萧四海冰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悲怆的氛围。
一枚代表着死亡的令牌抛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地上。
“不……”婉棠看着那落地的令牌,只觉得眼前一黑,
浑身力气都被抽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自打婉棠走上来,楚云峥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见状立刻起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上,让她不再形单影只。
“噗!”
婉棠急火攻心,竟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溅在楚云峥明黄色的龙袍上,触目惊心。
“棠棠!”
楚云峥心头巨震,看着怀中人这般凄楚模样,眼底骤然涌起骇人的凶光。
他目光陡然落在一旁小禄子身上,即使一言不发,却已满是责怪。
小禄子吓得浑身一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而此刻,跪在下方官员队列中的祺齐,与被皇帝抱在怀中的婉棠,目光在空中有一个极快的交汇。
只要婉棠头上的那支碧玉发簪落下,摔碎在地,便是信号。
王家便会立刻出面,拿出证据。
证明墨家无罪。
【好奇怪,晏王怎么来了?】
【之前晏王一直都在收集证据,调查墨家,还一直都让人意外他想做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一刻。】
【晏王来了,这头就砍不了。毕竟晏王有着百分百的把握,比王家有用的多。】
【哼,我看这个晏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月之前,就已经掌握所有证据,还是纹丝不动。不就是为了让婉棠和许砚川穷途末路之后再出现,做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也是,北境十万大军,还有黄飞虎手中十万墨家军,甚至婉棠在后宫地位,这些东西,可真是令人眼红啊。】
【但凡墨家的后人在,黄飞虎手中的兵,就是墨家的兵。】
婉棠刚要摔簪子的动作,停下来了。
眼瞧着刽子手已在擦拭刀刃,祺齐更是急的满头是汗,婉棠眼中的慌乱,却平静了下来。
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再一次被卷入奇怪的风波之中。
“刀下留情。”
一声呐喊,打断执法。
晏王一身亲王常服,步履沉稳,带着一众心腹护卫,径直闯入刑场中心,
他的人迅速护在了许砚川身前,护他周全。
楚云峥看到晏王突然出现,神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人本该老实呆在丰富,此刻出现,意欲何为?
萧四海见状,立刻跳了出来。
指着晏王厉声喝道:“晏王,你这是想做什么?”
“难道想公然劫法场,救下这个通敌叛国的逆贼吗?”
“通敌叛国?逆贼?”
晏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他冷笑一声。
锐利目光扫过萧四海,
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刑场:“萧大人,到底谁是叛国贼,谁忠谁奸,今日还真要好好说道说道!”
说罢,他转身,对着高坐监斩台的楚云峥郑重跪下。
朗声道:“皇上,臣,今日要当着百官和天下人的面,揭发当朝太师萧四海构陷忠良、欺君罔上之滔天罪行。”
“恳请皇上,重审当年墨家旧案,还墨家满门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