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羽箭来得太快,裹挟着破空的尖啸!
千钧一发之际,巴图鲁竟爆发出野兽般的直觉!
他没能完全收回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却在怒吼中强行扭转手腕,试图让狼牙棒的轨迹偏移分毫!
也就在此时,那支夺命的箭矢“叮”地一声,狠狠撞在狼牙棒的棒身上,爆开一团火星!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剧震,砸向陆沉的狼牙棒轨迹一偏,擦着陆沉的头盔砸在旁边的山石上,碎石飞溅!
陆沉借着这死里逃生的瞬间,拼死一带马缰,战马嘶鸣着向后跃开,终于脱离了那致命的攻击范围。
然而,巴图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他身上了。
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珠,越过陆沉,死死投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那个端坐马背,持弓而立的清丽身影,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
看到林玉婉,他脸上非但没有偷袭失败的恼怒,反而裂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
“女人!你终于来了!”巴图鲁的声音里满是志在必得的兴奋。
他朝着林玉婉高声喊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顿了顿,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审视猎物般的目光,贪婪地上下打量着林玉婉。
即使她身着男装,也掩不住那份独特的清丽与飒爽。
“不,‘母熊’配不上你。”
他咧嘴笑着
“你不是熊,你是雪山之巅最漂亮的雪隼!只有最强的雄鹰,才有资格拥有你!”
这番充满了原始占有欲的宣言,让他身边正在拼死抵抗的山麓族士兵们都动作一滞。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们战无不胜的大王子,不明白他为何在此时说出这番话。
林玉婉被他那黏腻又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看得胃里一阵翻搅。
她强压下不适,声音冷若冰霜,试图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巴图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们的大军已被合围,败局已定!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巴图鲁对她的劝降充耳不闻。
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放声大笑:“哈哈哈!死路?不!我等的就是你!只要能抓住你,这场仗就算输光了也值得!”
他话音刚落,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弓弦拉动的声音,突然从两侧山崖上方传来!
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狭窄夹道两旁,竟赫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山麓族士兵!他们手持弓箭和滚木礌石,早已埋伏在此!
“小心!”陆沉脸色剧变,立刻策马冲向林玉婉,想将她护在身后。
这竟是一个针对林玉婉的双重陷阱!
巴图鲁不惜以自身为饵,甚至早已预料到大军会被合围。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在这条他精心挑选的绝地,擒获他看中的“雪隼”!
“放箭!抓活的!”巴图鲁挥舞着狼牙棒,兴奋地嘶吼,“那个女人,必须给我毫发无伤地抓住!”
刹那间,箭矢如雨点般从两侧山崖倾泻而下,封锁了林玉婉和陆沉的所有退路!
林玉婉心头一片凛然。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凶蛮的敌人,更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陆沉,靠拢!准备突围!”她厉声喝道,手中强弓连珠发射,箭无虚发,精准地射落几名试图从侧翼扑来的伏兵。同时,银枪已握在手中,枪尖微颤,蓄势待发。
陆沉与她背靠背,长刀舞成一片光幕,格挡着不断飞来的箭矢。
两人被团团围困在这狭小的死亡之地,外有正在被剿杀的山麓族主力,内有巴图鲁亲自率领的伏兵,形势危急到了极点。
箭雨稍歇,伏兵如同蚁群般从两侧山崖蜂拥而下,目标直指林玉婉!
陆沉奋力劈砍,试图为她杀出一条血路,但敌人层出不穷,悍不畏死。
就在这时,林玉婉清叱一声!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夹马腹,战马长嘶,竟主动迎着巴图鲁冲了过去!
“来得好!”巴图鲁不惊反喜,双目赤红,挥舞着狼牙棒悍然迎上。
铛!铛!铛!
枪棒交击,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巨响。
林玉婉的银枪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时而如怒龙摆尾,势大力沉。
她借助马势冲锋,人枪合一,竟与力量远超于她的巴图鲁斗得难解难分!
巴图鲁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狂喜。
这女人的每一枪都精妙绝伦,逼得他必须全力以赴。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战斗体验,不像是生死搏杀,更像是一场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征服之舞!
终于,在一次狂猛的对攻后,巴图鲁因焦躁而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
就是现在!
林玉婉的银枪如同闪电般切入,枪尖精准无误地挑中了他狼牙棒的手柄连接处!一股巧劲透入,巴图鲁只觉得虎口剧痛,五指发麻!
那柄沉重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狼牙棒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落在几步外的乱石之中!
巴图鲁尚未从兵器脱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林玉婉的下一枪已至!冰冷的枪尖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左臂皮甲,深入肌肉!
“呃啊!”
巴图鲁痛呼出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臂膀。他猛地后退,捂住伤口,抬头死死盯住那个端坐马上、银枪斜指、枪尖染血的女子。
剧烈的疼痛没有让他愤怒,反而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所有的狂妄与轻视,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被彻底征服的震撼!
“大王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几名拼死杀过来的山麓族亲兵架住了受伤的巴图鲁,强行拖着他向后撤退。
巴图鲁的目光却如同被钉住,牢牢锁在林玉婉身上。
他看着她在乱军之中,银枪舞动,身姿矫健,婉若游龙,所向披靡。那身影,带着血与火的灼热,深深烙印进他的眼底、他的脑海、他狂跳的心脏里!
“我的……只能是她……”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任由亲兵拖拽,对周围的喊杀声和败退的混乱充耳不闻。
满脑子只剩下那道宛若神罚的身影,和手臂上那处由她亲手留下的、带着刺痛与灼热的伤口。
“我的女人,只能是她!”
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所有的神智。
败仗、伤亡、族人的存亡……
此刻在他心中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个将他彻底击败的女人,成了他唯一清晰的执念。
林玉婉收枪而立,看着巴图鲁被架走的方向,眉头微蹙。那道过于炽热和执拗的视线,比狼牙棒更让她觉得不适。
她甩掉枪尖的血珠,不再理会,转身与陆沉汇合,继续清剿残敌。
这场精心策划的埋伏与反杀,最终以山麓族大王子负伤败退告终。
然而,林玉婉并不知道,她今日的英姿,已在某个疯子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最偏执的毒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