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铜板还没捂热,就被拿去换了花椒苗,心里却踏实得很。
这钱,花得值。
地里种啥都长不咋地,还不如放手一搏。
毕竟老板说话听着靠谱,不像忽悠人的。
以前也有过外地人来搞项目,吹得天花乱坠。
结果一跑了之,留下一堆烂摊子。
可宋萩云不一样。
她不光说,还亲自带着人下地示范,手把手教怎么栽苗、怎么浇水。
镇长也点头了,大伙儿心里更踏实了。
镇长是什么人?
精明、公正、从不轻易许诺。
他既然支持,那就说明这事有谱。
人们开始互相招呼:“你也种吗?”
“种!宋老板说了,收成她包了。”
两天后,镇长一喊。
公告贴满了全镇犄角旮旯。
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镇长作保,谁还怕上当?
再说宋萩云雇人,工钱给得实在,饭也管饱,这是明摆着的好事。
中午的伙食是热腾腾的米饭、炖白菜和咸肉片,油星儿都看得见。
谁干了活,谁就能坐下吃饭,没人被落下。
穷惯了的人,谁不想搏一搏?
一夜之间,镇上刮起了种花椒的风潮。
家家户户开始翻地、松土、施肥,连老人孩子都跟着忙活。
一个月不到,镇外的荒地、边角地、甚至自家小块地,全被花椒苗占满了。
曾经杂草丛生的坡地,如今整齐地插满了嫩绿的小苗。
天刚亮,人就往地里跑,比赶集还积极。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田埂上已经脚步匆匆。
和往年种的苞米、红薯不一样。
这花椒长得贼快,一天一个样,肉眼都能看出来。
第三天冒芽,第五天长叶,第七天就开始蹿高。
人们蹲在地头,用手指比划着,笑着议论。
“这苗子,灵性得很!”
大伙儿心里乐开了花。
这回总算干了件有盼头的事。
不再是年复一年守着那几亩薄田,靠天吃饭,收成好坏全看老天爷脸色。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亲手栽下的苗子,眼看就要长成钱树子。
一有空,谁都往地里钻,街上闲溜达的都少了。
从前午后镇中心总有人蹲墙根、晒太阳、聊闲话。
如今连那些惯常懒散的汉子也坐不住了,提溜着水瓢就往自家地头赶。
黎大他们的小摊,也从挑着走的流动摊,变成了铺子。
他们在镇口搭了个小棚子。
木板当桌,油布遮顶,卖起糍粑、豆腐脑、辣子鸡。
吃食花样多了,香味飘得老远。
赶工回来的农人路过,忍不住停下脚:“来碗热汤面,加个蛋!”
三兄弟里,就秦淮最逍遥。
他本来日子过得紧巴巴,瘸着腿靠打零工混口饭吃,谁家有活就去谁家帮衬。
可自从宋萩云来了,他的命运也跟着转了。
老鳏夫留的那块地不小,他干脆租出去了。
原本以为那块地石多土薄,种啥都不长,只能荒着。
没想到宋萩云看中了那块坡地,说适合种花椒。
当场拍板租下,租金也出得高。
宋萩云给的租金,比他想的高太多。
他原本估摸着一亩一年二十文就不错了。
结果对方开口就是八十文。
一年结两次,当场先付一半。
他本来以为那块地彻底废了,没想到还能白白赚一笔。
不费力气,躺着都能收钱。
这在过去,想都不敢想。
这下,存了钱,又有了进项。
连走路都挺直了腰板,瘸腿都好像轻了。
他每天早上照例去地头转一圈,看着那些花椒苗,脸上止不住地笑。
有时候路过黎大的铺子,还能大方地买两碗豆腐脑。
这日子,过得有盼头了。
黎大最近闲得发慌,锄头都快生锈了。
他坐在自家门槛上磕着烟袋,瞅着远处那片日渐茂盛的花椒林,忽然灵光一闪。
“走,咱们去瞧瞧宋姑娘种的那玩意儿,现在长成啥样了?”
黎二和秦淮正蹲在墙根下晒太阳。
一听这话立马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跟着他就往地头走。
刚走近那片地,一股奇异的气味便飘了过来。
那味儿说不清道不明,既不是花香,也不是泥土腥气。
而是一种带着麻意的辛香,隐隐还有些刺激。
黎大吸了吸鼻子,眉头皱得更紧。
“哎,这啥味儿?闻着怪怪的,脑袋都有点晕乎乎的。”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宋萩云,一脸迷茫地挠了挠头。
“哥,咱种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啊?你说一两就能卖二十?这价也太邪乎了吧?”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里满是不信。
“咱平时卖菜、卖粮食,哪个不是论斤称的?这东西咋还论两卖?一两才多重啊,够塞牙缝不?”
宋萩云闻言,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轻轻拍了拍手上的土,语气平和。
“你们别小看它。我平时炒菜也放,只是量少,你们吃的时候没察觉罢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黎大那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这样吧,你去买只兔子回来,再捎条活鱼。我给你们做一盘,等你们吃上一口,自然就明白了。”
黎大一听这话,眼睛“唰”地亮了。
只要听到宋萩云要下厨,他立马精神抖擞。
他二话不说,拔腿就往镇上跑。
“兔子、活鱼,必须挑最新鲜的!可不能让宋姑娘做的菜差了味道!”
这一段时日,黎大、黎二和秦淮的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每天太阳刚冒头,三人就围着那片菜地忙活。
而等到饭点一到,厨房里飘出的香味便成了最有力的召唤。
三人总是第一个冲进屋,抢着端盘子、搬凳子,忙得不亦乐乎。
结果呢?
肉没少吃,油水没少沾,腰身一圈圈地往外扩。
就连总来蹭饭的石婆婆和她的小孙女之瑶,也没少吃亏。
每次一闻到香味,石婆婆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过来,嘴里念叨着:“这孩子心善,做的饭也香。”
之瑶更是蹦蹦跳跳地跟在后头,小脸红扑扑的,眼巴巴地望着锅里冒热气的菜,馋得直咽口水。
宋萩云从不赶人,反而每次都会多添一两碗饭,笑眯眯地说:“人多热闹,吃得也香。”
做饭时,宋萩云只管调酱、掌勺、下锅这些关键活儿,其他一概交给了黎大他们。
三人谁也不肯闲着,争着抢着洗菜、切肉、杀鱼,生怕被落下。
黎二甚至主动要求去捞豆芽,就为了能早点尝一口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