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反应,席初初也是无趣地撇撇嘴。
她靠回椅背,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想瞒就瞒着吧,反正朕也不好奇……”才怪。
沈砚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深知这位陛下的性子,迅速敛了神色,将话题引回正轨,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陛下,京中局势复杂,刻不容缓。臣在此有几件要紧事需立刻禀明。”
席初初闻言也收敛了玩笑之色,正襟危坐:“说吧。”
“如今太上皇被软禁在宫中‘静养’,守卫皆是陌生面孔,我们的人难以靠近,具体情况不明。”
“而五殿下席景澜,在半月前突然回京了。”
席景澜……那个早年因体弱多病,被送往江南修养,几乎快被众人遗忘的皇子,自太后在后宫“修心养性”后,他就失讯了,想不到事隔一年后,他又回来作妖了。
本来看在他母妃好歹养育过她一场的份上,她并不打算对他穷追猛打,可假如他非要来送死,那就别怪她了。
沈砚冰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疑虑:“顾丞相……他近来行为颇为反常,与二皇女一党走得极近,许多原本中立或忠于陛下的官员被清洗,都有他的影子。”
席初初听完沈砚冰条理清晰的汇报,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沈砚冰预想中的凝重或愤怒,反而一脸平静。
她甚至伸出手,拍了拍沈砚冰的肩膀:“沈卿,这段日子,辛苦你周旋了。”
她站起身,负手而立,端是天塌了下来她亦无畏无惧:“剩下的,就看朕的了。”
沈砚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那份不安却愈发强烈。
他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如今情况已与一年前大不相同,朝堂上下被他们渗透清洗,傀儡帝王仍在位,或许亦背叛了,您若此刻公然现身,他们必定会反咬一口,指您为假冒!届时名不正言不顺,恐生大乱!”
他一口气说完心中忧虑与眼下严峻局势后,吸一口气,道:“臣会想办法,助陛下重整朝纲,在这之前,请您先委屈在舍下住下,咱们想好万全之策,谋定而后动。”
以为女帝会谋划一场精密的棋局,一步步拨乱反正。
然而,席初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转过头。
那双凤眸中闪烁着叫沈砚冰无法攀企的睥睨光芒,她微微歪头,带着一丝玩味反问。
“沈卿,你是不是觉得,朕还需要跟他们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一番,才能把这些魑魅魍魉解决掉?”
沈砚冰被她问得一怔,下意识回道:“陛下,他们盘踞已久,势力盘根错节……”
“哈哈哈……”席初初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带着一股令人心折的霸气:“沈卿啊沈卿,还有你们——”
她的目光扫过同样面露不解的拓跋烈和眼神深邃的巫珩。
“你们都太小看一国之君,尤其是朕,手中真正掌握的权力了。”
她收敛笑容,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刃,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响彻在花厅之中。
“他们有什么?”
“不过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阴谋,一些拉拢来的墙头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傀儡。”
“而朕有先帝正统传位诏书,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
“朕有横扫南疆、安定西荒、搅动北境的赫赫战功与威望!”
“朕有千机阁这张遍布天下的暗网!”
“朕有边境数十万听调不听宣的悍卒!”
她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沈砚冰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跟朕玩阴谋?他们配吗?因为光是阳谋——”
她微眯起眸子,声音带着碾碎一切的自信与力量:“朕就能堂堂正正地玩死他们!”
“明日,朕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帝王一怒,什么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不堪一击的笑话。”
这一刻,沈砚冰看着眼前气势磅礴、仿佛与整个帝国气运相连的女帝,终于明白,她已是真正的九天之凤,羽翼已丰,利爪已现。
另一边,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惊惶不安的脸。
席成珺半倚在软榻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巫珩的蛊毒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她的精力,而更让她心焦的是刚刚收到的密报。
“你说什么?!她……她顺利地进城了?还被沈砚冰那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接进了府里?!”
席成珺猛地坐直,胸口剧烈起伏。
下方跪着的探子头埋得更低:“千真万确!虽然他们做了伪装,但属下确认,就是陛下。沈府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可以肯定,他们此刻就在沈府之内!”
“沈砚冰……他竟敢!”二皇女的铁杆党羽之一王莽,咬牙切齿:“他平日里装得清高,不结党不营私,没想到竟是陛下埋得最深的一颗钉子!”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另一个党羽李贽急声道:“殿下,陛下既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入了城,我们必须立刻行动,绝不能让她有机会重新回到皇座上!”
席成珺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血气,眼中闪烁着狠毒与疯狂的光芒。
“她现在肯定在想方设法探听皇宫消息,如今太上皇与太后都被我们的人牢牢掌控在手中,她必然不敢贸然行动。”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地开始布局,一条条毒计从她口中吐出。
“挑选死士,配备强弓劲弩和火油,等本王取得解药,一旦时机成熟,不必强攻,直接给我放火烧了沈府!我要让他们……全部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她以为此时的席初初此刻必定投鼠忌器,面对自己在帝都“建筑”的强势包围圈,必定是夹缝求生。
然而次日,黎明前一刻,沉重的马蹄声却如同惊雷,踏碎了长街的寂静。
装备精良、甲胄鲜明的禁军骑兵,如同黑色的洪流,分成数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各个城门、重要衙署,以及那些早已被标记好的、二皇女一党核心成员的府邸。
没有宣战,没有诏书,只有最直接、最暴力的接管与镇压。
与此同时,皇宫的几处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早已潜伏在宫内的千机阁暗卫与部分被太上皇暗中掌控的宫廷侍卫如同潜影涌出。
与其里应外合,以精准而迅捷的效率,迅速控制了宫门、要道,将所有试图反抗或报信的“钉子”瞬间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