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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盘岭的秋晨总是裹着一层浓霜。

葛家村东头那棵老槐树下,几个端着搪瓷碗喝粥的老汉突然僵住了,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村西头。

葛醇芭家那扇常年敞开的黑漆木门,此刻关得严严实实。

门楣上昨天还挂着的野猪肉,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被早起的土狗啃得只剩半截骨头。

“不对劲。”

蹲在最前头的李老汉把碗往地上一磕。

“葛老五那货,天不亮就得起炕骂街,今儿个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咋没动静?”

旁边的王二柱缩了缩脖子,左手下意识地按了按右边的腰。

去年就是被葛醇芭一脚踹在这儿,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别是喝多了睡死过去?”

他声音发虚,眼神却瞟着那扇紧闭的门。

“或者……又去谁家占便宜了?”

几个胆大的后生凑到门口敲了半天,门板“咚咚”作响,里头半点回应都没有。

其中一个叫葛小三的,是葛醇芭的远房侄子,犹豫着推了推门,没想到门是虚掩的,“吱呀”一声就开了道缝。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钻出来,混着屋里常年不散的酒气和汗味,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叔?”

葛小三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应。

他壮着胆子推开门,昏暗的堂屋里,桌上还摆着半盘没吃完的酱肘子,苍蝇嗡嗡地在油光上打转。

里屋的门帘耷拉着,边角沾着些黑褐色的污渍,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不对劲,不对劲!”

李老汉跟在后头进来,拐杖在地上戳得笃笃响。

葛小三的手在门帘上顿了顿,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粗布时,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掀开帘子。

“嗷!”

一声惨叫撕破了山村的宁静。

里屋的土炕上,葛醇芭脸朝下趴着,后背的蓝布褂子被血浸透。

最吓人的是他后颈那处伤口,血已经半凝,露出的红肉翻卷着。

“杀人了!葛老五被人杀了!”

葛小三瘫坐在地上。

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半个钟头就传遍了整个葛家村。

等刑警队的警车爬上盘山路时,葛醇芭家院墙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让让,都让让!”

姜玉华扒开人群,深灰色的警服上沾了不少路上的泥点。

“姜队。”

守在门口的年轻警员敬了个礼。

“现场保护起来了,凌安正在里面。”

姜玉华点点头,侧身钻进院门。

赵风心已经先一步到了,正蹲在堂屋门口,拿着证物袋收集地上的脚印。

“情况怎么样?”

姜玉华问。

赵风心抬头,眉头微蹙:

“有点邪门。你自己看。”

她起身让开位置,姜玉华走进里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凌安正跪在尸体旁,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手里的解剖刀悬在半空。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回:

“姜队,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

姜玉华走过去,顺着凌安的目光看向尸体。

葛醇芭已经被翻了过来,那张常年横肉堆积的脸此刻煞白,双眼圆睁,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最显眼的是他眉心那处伤口,小小的一个血洞,边缘异常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精准地凿穿了。

“不止这一处。”

凌安用解剖刀轻轻拨开尸体胸前的衣服,心脏位置同样有一个血洞,大小和眉心上的差不多。

“还有后颈,三处伤口,都是要害。”

姜玉华的目光落在伤口上,又扫过周围的环境。

土炕铺着粗布褥子,上面除了血迹,没有挣扎的痕迹。

地上的泥脚印杂乱,但大多是后来进屋的村民留下的,只有靠近炕边的地方,有几个模糊的浅印,像是凶手留下的,却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门窗呢?”

“都检查过了。”

赵风心走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本。

“房门是从里面虚掩的,窗户插销是插上的,玻璃没碎,外面的窗台也没发现攀爬痕迹。”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是从正门进来的?

或者……是葛醇芭自己开的门?

他一个村霸,能让他乖乖开门的,要么是熟人,要么是……他根本没防备。”

凌安已经用探针探查过伤口,此刻直起身,摘下护目镜,眼底带着一丝困惑:

“伤口边缘有灼烧痕迹,应该是近距离射击造成的。

但这子弹有点奇怪,你看。”

他用镊子从眉心伤口里夹出一小块金属碎片,放在证物盘里。

那碎片呈不规则的菱形,边缘粗糙,像是用什么东西硬生生砸出来的,而非工厂量产的制式子弹。

“非制式武器。手工打造的?”

“可能性很大,而且枪法极准。

眉心、心脏、后颈,三处都是一击毙命,角度几乎一致,像是在同一个位置连续射击。

你再看这间距。”

他用尺子量了量三个伤口之间的距离。

“误差不超过半厘米。

这凶手,要么是专业人士,要么……就是对这把武器极其熟悉,而且心态稳得可怕。”

姜玉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面是个小小的院子,墙角堆着些柴火,再往外就是连绵的山岭,晨雾还没散尽,青黑色的山影在雾里若隐若现。

“葛醇芭在村里的名声怎么样?”

他问身后的赵风心。

“刚问了几个村民,劣迹斑斑。

强占过别人家的地,抢过猎户的猎物,去年还把邻村一个老汉打断了腿,因为对方不肯把女儿嫁给他傻儿子。

结怨的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这么多人有仇,偏偏用这种方式杀人?

手工子弹,精准射击,还能悄无声息地进出……这凶手,不简单。”

凌安已经开始打包尸体,他抬头对姜玉华说:

“具体的死亡时间要等回去解剖才知道,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子弹的材质很杂,有铁有铜,还有点像……农机上的废零件。”

“农机零件?”

姜玉华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山岭,那里除了树,就是零星散布的几个小村落。

“石盘岭这地方,谁会用这些东西造武器?”

赵风心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轻声道:

“能造出这种玩意儿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说不定……就藏在这山里。”

姜玉华看着炕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又看了看窗外连绵的群山,突然觉得这案子,恐怕比石盘岭的盘山路还要曲折。

他转身往外走,声音不大:

“赵风心,去查葛醇芭最近得罪过谁,尤其是那些懂点机械、或者跟山里猎户有关系的人。

凌安,子弹和伤口的鉴定尽快出结果。”

“是。”

院墙外的人群还没散去,看到姜玉华出来,纷纷低下头,眼神躲闪。

姜玉华扫了他们一眼,突然开口:

“谁知道葛醇芭昨晚见过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说出来,算立功。”

人群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开口:

“昨晚……好像听到他家有吵架声,还有……像是鸟铳打响的声音?不过就一下,俺还以为是听错了……”

“鸟铳?”

姜玉华皱起眉,鸟铳的子弹可打不出这么整齐的伤口。

“不止一下吧?”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刚才在门口的李老汉。

“俺好像也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有三声?”

三声?

姜玉华和赵风心对视一眼。

眉心、心脏、后颈。

正好三枪。

姜玉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对身边的警员道:

“扩大搜查范围,尤其是村里有工具房、或者经常摆弄机械的人家。

另外,去查查附近几个村子,有没有人能自己造枪的。”

阳光越来越亮,却照不透这山村深处的阴影。

姜玉华站在葛醇芭家的院门口,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第一次觉得,这“不养闲人”的石盘岭,藏着的秘密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

葛醇芭的尸体被抬走时,裹着一块深蓝色的塑料布,边角渗出的暗红血迹在青石板路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几个抬担架的警员脸色都不太好看,脚步匆匆,像是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晦气。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眼神复杂地跟着担架移动。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蹲在墙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没人说话,只有烟杆敲击鞋底的闷响。

“姜队,先去村支书家坐坐?”

赵风心收起记录本,指了指不远处一栋砖瓦房。

那是村里少有的几座像样建筑,门口挂着褪色的“葛家村村委会”木牌。

姜玉华点点头,抬脚往那边走。

刚迈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争吵声。

“肯定是李老四干的!他去年被葛老五抢了地,放话说要弄死他!”

“我看像王二柱,他腰上那伤还没好呢……”

“别瞎猜了,依我看,说不定是外村人,葛老五得罪的人可不止咱村的……”

姜玉华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

议论的是几个年轻后生,见他看来,立刻闭了嘴,缩着脖子往后退。

“这村霸的人缘,倒是一目了然。”

赵风心在他身边低声道。

“从目前的反应看,不少人觉得是报应。”

“报应?法治社会,哪来那么多私刑报应。走,去见见村支书。”

村支书叫葛富贵,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脸膛黝黑,见了警察,搓着手一个劲地赔笑,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

“姜警官,赵警官,快坐快坐,我这就给你们烧水。”

“不用麻烦了,葛支书。葛醇芭的事,你怎么看?”

葛富贵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垮了,叹了口气:

“唉,这……这真是造孽啊。

葛老五这人,是混了点,可也不至于……”

他话没说完,眼神闪烁,明显是言不由衷。

“他在村里的仇家,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赵风心拿出笔。

“说说吧,最近跟他闹得最凶的是谁?”

葛富贵蹲在地上,吧嗒抽了口烟,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要说最近……那得数李老四。

前阵子秋收,葛老五说李老四家的麦子占了他的地边,把人家半亩地的麦子全给割了。

李老四跟他吵了一架,被他打了两拳,躺了好几天。”

“李老四是什么人?”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四十来岁,家里就他跟老伴,还有个傻儿子。

平时闷得很,不爱说话,但那次是真急了,在村口骂了好几天,说要跟葛老五拼命。”

“有工具吗?比如农机、焊枪之类的?”

姜玉华问。

“家里就一把锄头一把镰刀,哪有那些玩意儿。”

葛富贵摇头。

“他连自行车都修不利索。”

“再想想,还有谁?”

葛富贵又吸了几口烟,烟蒂在地上摁灭,又摸出一根续上:

“还有王二柱,就是早上在门口那个。

去年被葛老五踹了腰,一直没好利索,干活都费劲。

他弟弟在镇上开了个修车铺,会不会……”

“他弟弟?”

“叫王三,脑子活,会摆弄机械,有时候回村会给人修修拖拉机。

但王三跟葛老五没直接过节,就是替他哥不服气,上次回来还跟葛老五吵过几句。”

赵风心把名字记下来,又问:

“外村的呢?比如邻村,或者山里那些散户?”

提到山里,葛富贵的脸色变了变,声音压得更低:

“要说外村……范家那小子,算不算?”

“范家?哪个范家?”

“就是西边石窝村的,范守厝。”

葛富贵往门外看了看,像是怕被人听见。

“那小子跟葛老五有旧仇,十几年前的事了。”

“什么旧仇?”

“好像是……抢山鸡?

具体记不清了,就记得那时候范守厝才十二三岁,跟他哥上山下套,抓了只野山鸡,被葛老五撞见,直接抢了,还把俩孩子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的。

那时候范守厝就放狠话,说长大了要让葛老五好看。”

“范守厝现在干什么的?”

“不知道。那小子孤僻得很,爹娘死得早,他哥出去打工了,就他一个人住在山边的老屋里,平时不怎么下山。

村里人说他……有点邪门,天天在家敲敲打打,不知道弄些啥,有时候还背着个大包上山,好几天不下来。”

“敲敲打打?”

姜玉华和赵风心对视一眼。

“他会修东西?”

“好像会点。

前几年村里的脱粒机坏了,找了好几个师傅都修不好,他过来捣鼓了半天,居然给弄好了。

那双手,看着跟常人没两样,咋就那么巧呢?”

赵风心在本子上圈住范守厝三个字,笔尖顿了顿:

“他跟葛醇芭后来还有来往吗?”

“没听说有啥来往,但葛老五不待见他。

前年范守厝在山上砍柴,撞见葛老五打猎,葛老五骂他挡路,还把他的柴刀扔沟里了。

那小子也没吭声,捡了刀就走了,眼神阴沉沉的,看着有点怕人。”

正说着,院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是刚才发现尸体的葛小三:

“支书,警察同志,俺想起个事……”

“进来讲。”

姜玉华道。

葛小三搓着手走进来,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昨天傍晚,俺在村口看见葛老五了,他跟一个人吵架,好像是……是石窝村的范守厝。”

“范守厝?他们吵什么?”

“离得远,没听清具体吵啥,就看见葛老五推了范守厝一把,范守厝没还手,就站在那儿看着他,然后葛老五骂骂咧咧地走了。

范守厝站在原地,看了他背影好一会儿才走。

现在想想,他那眼神……有点吓人。”

“风心,去查范守厝的详细资料,住址、年龄、社会关系,越详细越好。

另外,去李老四和王二柱家看看,确认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好。”

赵风心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

“要不要现在去找范守厝?”

“不急。”

姜玉华摇摇头。

“现在去找,打草惊蛇。先把情况摸清楚。”

葛富贵在一旁听得直咋舌:

“姜警官,您是说……真可能是那小子?”

姜玉华站起身:

“葛支书,麻烦你再跟我们说说葛醇芭的家庭情况,他家人呢?”

提到家人,葛富贵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那口子,前年就跟他离了,回娘家了。

儿子是个傻子,去年走丢了,没找着。现在就他一个人过。”

“也就是说,他死后,家里不会有其他人?”

“嗯。”

姜玉华走到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岭。

石窝村就在西边那道山梁后面,隔着三四里地。

“对了,姜警官。”

葛富贵突然想起什么。

“葛老五这人,虽然混,但胆子小得很,晚上睡觉都得插三道门。

能让他开门的,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拿着家伙威胁他的。”

“拿着家伙?你觉得,会是什么家伙?”

“不好说。他自己就有把鸟铳,平时打猎用的,说不定……是被人家用更厉害的家伙制住了?”

赵风心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姜队,李老四昨晚在邻村喝喜酒,有十几个人能作证,中途没离开过。

王二柱腰伤复发,昨晚一直在镇上医院挂水,护士能证明。”

姜玉华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的山梁。

“看来,得去会会这位范守厝了。”

他低声道。

葛家村的土路上,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着,议论声比早上大了些,但依旧没人敢说太多。

对于葛醇芭的死,多数人脸上带着一种隐秘的快意,仿佛除去了一块压在心头多年的石头。

只有村支书葛富贵,蹲在门口唉声叹气:

“造孽啊……都是造孽……”

姜玉华走到村口,望着通往石窝村的山路。

那路蜿蜒曲折,隐没在山林里,像一条藏在暗处的蛇。

“准备一下,下午去石窝村。”

法医鉴定中心,凌安摘下手套,指尖在解剖台边缘轻轻敲了敲,目光落在托盘里那三枚变形的弹头碎片上。

葛醇芭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胸腔被打开,暴露的内脏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保鲜膜。

凌安拿起放大镜,凑近心脏位置的创口边缘,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样?”

姜玉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从葛家村赶回,警服上还沾着尘土,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凌安抬头,指了指解剖台上的尸体:

“死亡时间确定了,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和你那边走访到的三声异响时间吻合。

致命伤是心脏那枪,弹头穿透了主动脉,几乎是瞬间毙命。

眉心和后颈的枪伤虽然也是要害,但从出血情况看,射入时死者已经濒临死亡。”

“也就是说,凶手先打了心脏,再补了另外两枪?”

姜玉华走到解剖台边,目光落在那三个整齐的创口上。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要么是极度仇恨,要么是……某种仪式感。”

凌安拿起镊子,夹起一块弹头碎片,对着灯光仔细观察。

“你看这个。”

姜玉华凑近,透过放大镜看到碎片表面布满不规则的纹路,边缘有明显的手工打磨痕迹,材质看起来斑驳不均,像是用多种金属熔合而成。

“成分分析出来了。”

凌安递过一份报告。

“主要成分是废铁,掺杂了黄铜、铝,甚至还有一点点铅,来源很杂,像是从各种废旧零件上拆下来的。

农机齿轮、自行车链条、旧水管,都有可能。”

“农机零件?”

姜玉华想起葛富贵的话,指尖在报告上点了点。

“和你之前猜测的一致。”

“不止一致,还更复杂。”

凌安拿起另一块碎片。

“这上面有细微的螺旋纹路,是膛线留下的痕迹。

但你看这纹路的间距和深度,极不规则,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甚至有几处是反向的。”

“反向?”

“正常枪管的膛线是顺时针或逆时针统一旋转,为了让子弹保持稳定弹道。

但这弹头的膛线痕迹,有两段是顺时针,一段是逆时针,像是……枪管内部的膛线是手工凿出来的,而且没掌握好规律。”

凌安放下放大镜,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叹。

“能造出这种膛线还能保证子弹精准命中,这手艺有点邪门。”

姜玉华拿起那枚碎片,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他想象着有人坐在昏暗的屋里,用简陋的工具一点点凿磨枪管,金属碎屑簌簌落下,手里的钢管渐渐有了形状。

“射程呢?”

他问。

“根据弹头变形程度和创口深度推算,射击距离不会太远,五十米以内。”

凌安走到弹道模拟仪前,调出电脑上的轨迹分析图。

“但你看这个弹道角度,始终保持在十五度俯角,非常稳定。

这意味着凶手射击时的位置相对固定,要么是站在高处,要么是死者当时处于较低的姿态,比如弯腰、蹲坐。”

“结合现场环境,葛醇芭家的窗台比地面高约一米二,如果凶手站在窗外,刚好能形成这个俯角。”

姜玉华回忆着现场的布局。

“但门窗都是从内部锁好的,除非凶手是从窗户射击,可玻璃没碎,窗台也没痕迹。”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凶手在室内射击,且位置比死者高。”

凌安调出创口的三维建模图。

“你看后颈的创口,弹头是斜向下射入的,角度比另外两枪更陡,像是死者倒地后补射的。”

姜玉华沉默片刻,在脑海里还原现场:

凶手进入屋内时,葛醇芭可能正站在床边,凶手抬手射击心脏。

葛醇芭倒地瞬间,凶手又对着眉心补了一枪。

最后,在他彻底失去气息后,再对着后颈打了第三枪。

“这凶手不仅懂机械,心理素质还极强。”

姜玉华放下弹头碎片。

“普通人大脑在极度紧张时会手抖,他却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三次精准射击,间距误差不超过半厘米。”

“还有这个。”

凌安拿起另一份报告。

“弹头表面发现了微量的木质纤维,成分分析显示是枣木。”

“枣木?”

“很可能来自枪管内衬。

手工造枪管很难保证气密性,有些人会在枪管内壁衬一层硬木,既能减少漏气,又能让弹头更顺畅地射出。

枣木质地坚硬,耐磨损,是个不错的选择。”

“风心那边有消息吗?”

“刚发消息过来,石窝村确实有个叫范守厝的,三十五岁,父母早亡,哥哥范鸽十年前外出打工。

据说在南方某个工厂,已经多年没回村。

范守厝独居在村后山坳的老屋里,平时靠帮人修理农机、打零工过活。

村里人说他手艺好,性子独,很少与人来往。

他屋后还种着两棵老枣树。”

姜玉华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有前科吗?”

“没有,档案很干净。

除了十几年前因为和葛醇芭抢山鸡被派出所调解过一次,再没任何记录。

你打算直接去审他?”

“审是肯定要审,但不能急。”

姜玉华摇摇头。

“我们现在手里的证据都是间接的,没有直接指向他作案的铁证。

如果他咬死不认,我们拿他没办法。”

他转身拿起那三枚弹头碎片,对着灯光仔细看:

“这手工痕迹,能不能找到匹配的工具?”

“很难。”

凌安叹了口气。

“这种打磨方式太原始了,没有特定的工具印记,更像是用锉刀、砂纸一点点磨出来的,任何一个会点钳工活的人都能做到。”

“那弹道呢?能不能通过膛线痕迹模拟出枪管的形状?”

“可以试试,但需要时间。

我已经让技术科的人根据弹头痕迹建模,看看能不能还原枪管的内径和膛线结构,不过结果可能要明天才能出来。”

姜玉华点点头,将碎片放回托盘:

“尽快。另外,再仔细检查一下弹头,看看有没有其他附着物。

皮肤组织、纤维、泥土,任何一点细节都别放过。”

“放心,不会漏的。”

离开鉴定中心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手机突然震动,是赵风心发来的消息:

“姜队,查到范守厝案发当晚的行踪了。

有村民说,他昨晚十点左右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出过门,往葛家村方向走了,大约凌晨一点才回来,身上沾着不少泥土。”

长条形布包?凌晨一点返回?

姜玉华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方向盘。

这个时间点,刚好覆盖了葛醇芭的死亡时间。

那个布包里装的,会不会就是那把手工枪?

“赵风心,明天一早,跟我去石窝村,见范守厝。”

电话那头的赵风心顿了一下:

“需要申请搜查令吗?”

“先不用。”

姜玉华望着远处黑暗中的山峦,石窝村就藏在那片阴影里。

“我们先去拜访一下这位民间高手,看看他手里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子。”

……

石窝村藏在两道山梁中间,一条浑浊的溪流穿村而过,把村子分成两半。

姜玉华和赵风心找到村主任家时,老头正蹲在门槛上编竹筐。

听说他们要找范守厝,老头编筐的手顿了顿,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找守厝啊……”

老头把篾条往筐上一压,声音慢悠悠的。

“那小子住在后坳,离这儿还有二里地,不好走。”

“麻烦您指个路。”

赵风心拿出本子,准备记录。

“不用记。顺着这条溪往上走,看到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再往里拐,就他一户人家。

你们找他干啥?那小子……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怎么个不对劲法?”

老头抽了口旱烟:

“不爱说话,一天到晚关着门,不知道在屋里捣鼓啥。

有时候半夜里,能听见他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在打铁。”

“他靠什么过活?”

“修东西。”

老头吐出一口烟。

“村里的拖拉机、脱粒机,谁的坏了,拿去给他看,他摆弄摆弄就好了。

前几年镇上农机站的技术员都修不好的进口收割机,他愣是拆了三天,给装回去了,还比以前好用。”

“手艺这么好?”

赵风心有些惊讶。

“是好,就是性子怪。

给人修东西不仅收钱,还可以用粮食,就连废零件,破齿轮、断链条、生锈的钢管,啥都要。

有人说他是攒着卖废品,可谁见过攒废品往床底下塞的?”

姜玉华和赵风心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那些废品,恐怕就是制造子弹的原料。

“他最近有啥异常吗?

比如……见过什么人,或者出去过远门?”

“异常?前儿个傍晚,他好像跟葛家村的葛老五吵了一架,就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葛老五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还推了他一把,他也没还手,就直勾勾地看着葛老五,看得人心里发毛。”

“后来呢?”

“后来葛老五骂骂咧咧地走了,他站那儿看了半天,才背着个布包往山里去。

对了,他这几天好像挺忙,每天天不亮就上山,太阳落山才回来,布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啥。”

姜玉华站起身:

“谢了大爷,我们过去看看。”

顺着溪流往上走,路越来越窄,两边的山越来越近,树影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果然看见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上布满刀刻的痕迹。

从槐树旁拐进去,是一条更窄的小径,尽头隐约露出一间土坯房的屋顶,烟囱里没冒烟。

“就是这儿了。”

赵风心低声道。

离屋子还有几十米远,就能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

姜玉华停下脚步,示意赵风心别出声,自己则走到窗边,透过糊着报纸的缝隙往里看。

屋里光线很暗,靠墙摆着一张木桌,上面堆满了各种零件。

大小不一的齿轮、弯曲的钢管、生锈的弹簧,乱七八糟地堆着。

一个男人背对着窗户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块砂纸,正低头打磨一根钢管。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的头发里夹杂着几根银丝。

身形很高,肩膀很宽,脊背挺得笔直,光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范守厝?”

姜玉华敲了敲门。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那男人才转过身。

他的脸比想象中更瘦,颧骨有些高,下巴上蓄着短胡茬。

“你们是谁?”

姜玉华亮出证件:

“能进去说吗?”

范守厝的目光在证件上扫了一眼,没说话,侧身让开了门。

屋里比外面看起来更乱。

地上堆着几个麻袋,鼓鼓囊囊的,露出里面的废铁零件。

墙角立着一个用砖块砌成的简易火炉,炉膛里还有未燃尽的煤渣,旁边放着一把大锤和几根钢钎。

“坐。”

范守厝指了指屋里唯一一张小板凳,自己则靠在桌边,双手插在裤兜里。

姜玉华没坐,目光落在桌上那根被打磨的钢管上。

钢管大约有半米长,一端被磨得很尖,表面光滑,隐约能看出枪管的形状。

“你这是在做什么?”

“修个锄头。村里李大爷的锄头柄断了,我给他加个铁头。”

赵风心走到桌边,假装看那些零件,手指不经意地拂过一个装着金属碎屑的铁盒。

碎屑的颜色和质地,和凌安鉴定报告里描述的子弹成分惊人地相似。

“前天傍晚,有人看见你在葛家村村口和葛醇芭吵架?”

姜玉华开门见山。

范守厝的眼皮抬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嗯,碰到了。”

“为什么吵架?”

“他挡路。”

“就因为挡路?”

姜玉华紧盯着他的眼睛。

“有人说他推了你,还骂了你。”

范守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嗯。”

“你没还手?”

“没有。”

“为什么?”

范守厝的目光移到桌上的钢管上,声音依旧平淡:

“犯不着。”

“犯不着?我听说,你十几年前就被他抢过东西,还被他打过。

这次他又找你麻烦,你就一点不生气?”

范守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快得让人几乎抓不住。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警官,十几年前的事了,谁还记那么清楚。”

“可有人记得。”

赵风心插话。

“有人说,当年你被他打完,放狠话要让他好看。”

范守厝的目光转向赵风心:

“小孩子的气话,当不得真。”

“那你前天晚上十点多出门,是去做什么?

有人看见你往葛家村方向走了,凌晨一点才回来,身上还沾着泥土。”

范守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手指在裤兜里动了动。

“上山看陷阱。我前几天在山里下了几个套,看看有没有抓住野物。”

“什么陷阱?在哪座山?抓住什么了?”

“就在西边的鹰嘴崖,下了几个套兔子的。

没抓住什么,就看到几只鸟。”

“用什么下的套?”

“细钢丝,从旧自行车上拆的。”

姜玉华的目光在屋里扫视,最后落在墙角的麻袋上:

“这些都是你收的废品?”

“嗯,攒着换点钱。”

“能看看吗?”

范守厝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就点了点头:

“随便看。”

姜玉华走上前,解开一个麻袋的口子。

里面果然装着各种废零件,生锈的齿轮、断裂的链条、弯曲的钢管,和村主任说的一样。

他伸手在里面翻了翻,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金属,拿出来一看,是一块不规则的黄铜片,边缘有明显的打磨痕迹,和子弹上的黄铜成分几乎一致。

“这是什么?”

他举起黄铜片问。

“旧锁芯上的,没用了。”

姜玉华把黄铜片放回麻袋,又解开另一个麻袋。

里面装的是一些木屑和碎木片,颜色呈深褐色,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他捏起一片闻了闻,抬头看向范守厝:

“这是……枣木?”

范守厝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了口唾沫:

“嗯,屋后那两棵老枣树落的枝子,劈了烧火用的。”

姜玉华死死盯着范守厝:

“你知道葛醇芭死了吗?”

范守厝的肩膀猛地一沉,这一次,他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

“死了?”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发飘。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被人用枪打死的。

用的是手工做的子弹,材质很杂,有铁,有铜,还有……旧零件。”

范守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桌下,那里放着一个黑布盖着的东西,轮廓像是一把枪。

姜玉华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正要开口,范守厝突然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点疑惑:

“被枪打死了?谁干的?他那种人,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我们就是来查的。你前天晚上去鹰嘴崖,有谁能证明?”

范守厝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

“没人。那地方偏,没碰到别人。”

“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你不在场?”

范守厝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们会去鹰嘴崖核实。”

姜玉华最后看了一眼桌下那个黑布盖着的东西,转身往外走。

“如果你想起什么线索,或者有人能证明你前天晚上的行踪,随时联系我们。”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对范守厝说:

“对了,你这手艺确实不错。

不过,用错了地方,可是要坐牢的。”

范守厝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姜玉华,嘴唇翕动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走出范守厝家,赵风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孤零零的土坯房。

“姜队,你觉得是他吗?”

“除了他,你还能想到别人?”

姜玉华望着远处的鹰嘴崖:

“手工子弹、枣木、案发时间外出、与死者有冲突、有能力造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

“可他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

“越是冷静,越说明心里有鬼。

他以为把证据藏起来,我们就找不到了?

通知技术队,准备搜查令。

还有,派人去鹰嘴崖,仔细搜查,尤其是他说的下套的地方,一寸都别放过。”

“是。”

风顺着山谷吹过来,带着一股山涧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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