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沈庭樾,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可她细细观察,却发现他的胸口起伏比刚才平稳了一些。
她心里,总算松了半口气。
沈庭樾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只要撑过去,或许还有救。
林嘉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里面盛着几滴晶灵泉水。
她小倒出一滴,滴在手帕上,然后俯下身,仔仔细细地为他清洗额头上的伤口。
那道伤口很长,从额角斜划至眉骨。
擦净了脸,她又轻轻抬起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喂他几滴灵泉水。
做完这些,她才缓缓坐到他身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沈庭樾,你别走……”
“你说好会回来的……”
“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她多想一直守着他,等他慢慢睁开眼。
可她知道这样不行。
她不能一直留在这儿,时间久了,她自己也会有危险。
更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救了他。
一旦说漏了嘴,她根本没法解释。
刘裕富他们很快就会带着人搜到附近。
“沈庭樾,你一定要撑住……”
沈庭樾再次轻声念着。
她没发现,地上那人的手指,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微微颤了一下。
沈庭樾在剧痛与迷糊的深渊中浮沉。
就在他即将坠入更深的黑暗时,忽然觉得喉咙一凉,有人喂了他一口清泉。
他僵冷的手指,竟然有了一丝知觉。
是幻觉吗?
可为什么……
听见了林嘉的声音?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林嘉只是一个后勤人员,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更不该在这种时候擅自离开基地。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吗?
还是……
根本没人拦住她?
一想到她可能孤身一人在这片荒野中奔波,沈庭樾的心就猛地揪紧。
“团长……”
那声音又来了。
“庭樾……”
这一次,是直接呼唤他的名字。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
他听得出来,那是刘裕富带着搜救队在搜寻他。
他们离得不远,应该就在东南方向的山坳附近。
林嘉咬了咬唇,再不敢多留。
再待下去,一旦被刘裕富他们发现,不仅自己会被责骂,甚至可能连累沈庭樾。
她最后看了一眼他,随即转过身,快步朝基地跑去。
岩石下的沈庭樾,勉强掀开一条眼缝。
那条缝隙极小,可就是这一眼,让他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影像。
那身影太熟悉了。
林嘉?
是她吗?
她为什么会来?
可他发不出声音,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他想喊,想追。
可意识又被黑暗一点点拖回去。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什么也做不了。
林嘉全然不知,她正拼了命往回赶。
必须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回到基地,否则一切都会变得无法收场。
跑回临时基地附近时,正好撞上刘裕富带人出来找人。
刘裕富带着三名队员,正从营地门口出来,显然是要去增援搜救队。
“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刘裕富吓了一跳。
按理说,她应该在后勤帐篷里等消息,怎么会独自一人从外面回来?
林嘉也没料到这么巧。
“我……我实在不放心,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她喘着气,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
刘裕富一愣,皱起眉头。
他当然希望她和团长感情好,可这会儿真不能让她出去。
这片区域太危险了,连专业队员都差点出事,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受得了?
“嫂子,你回基地去吧。现在外面危险,我们一定找得到他。你别跟着瞎跑,万一你出点事,我怎么跟团长交代?”
刘裕富抬手想扶她进帐篷。
话还没说完,对讲机里突然爆出一声大喊。
“找到了!刘队!团长在东南边的大石头底下!有呼吸,但昏迷了!”
刘裕富猛地抬头。
队员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东南方向狂奔。
刘裕富最后看了林嘉一眼,咬了咬牙,也跟着冲进了雨幕。
而林嘉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晃了晃。
旁边的战士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他……真的找到了?”
刘裕富满脸激动。
“真的!嫂子,团长还活着!人已经找到了,肯定没事的!”
“太好了……找到就好,人没事就好……”
林嘉喃喃自语,嘴唇微微颤抖。
她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人。
现在人找到了,哪怕伤得再重,只要还有气息,就还有希望。
沈庭樾一定不会有事的。
“嫂子,人找着了,他们也快回来了,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别冻着。”
刘裕富看着她一身湿透的衣裳,忍不住轻声劝道。
林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等看到远处山坡上,几个战士吃力地抬着担架,一步一步走来时,她的心一下揪紧了。
担架上的人正是沈庭樾。
他仍在昏迷,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额头上的伤口被人用粗糙的绷带草草包扎过。
她冲到担架边,一把抓住他的手。
明明知道他已经活过来了,可看着他这般毫无反应地躺着,她还是忍不住想哭。
“庭樾……”
她轻声唤他。
所有人都默默退后几步,给这对相夫妻留出空间。
大家心里都明白。
团长和嫂子之间的情意,不是寻常伴侣能比的。
战士们小心地把人抬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军医老姚立刻上前,仔仔细细地为沈庭樾做起了检查。
林嘉一步不离地跟在旁边,眼睛死死盯着他那张苍白的脸。
军医先是摸了摸他额头的伤处,接着又小心地掀开左臂的衣袖,探了探骨头的位置。
“怪了……”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刘裕富一听这话,立马慌了神,赶紧凑上前问。
“老姚,团长到底咋样?什么怪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姚威扫了一圈围上来的人,缓缓开口。
“头撞了,有脑震荡的风险;左臂断了,而且是错位性骨折,本来该极为虚弱才是。可他的脉搏、呼吸、体温,全都稳得离谱,比我们预想中强太多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昏迷中的沈庭樾,继续说道。
“我听他们说过,当时发现团长的时候,整个人被压在塌方的石头下,头部流血不止,左臂扭曲变形,情况极其危急。按理说,这种伤势下能活下来已是奇迹,可他现在的生命体征,竟然比普通重伤员还要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