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有些犹豫的看了姬临渊一眼。
也许是酒意上头,些许醉人,姬临渊神情间带了少见的温情,他此刻倒不像是真君了,更像是一名普通的大家长。
正微微侧头满眼耐心的等着自家小弟子的话。
江攸颇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她快声问道:
“既然一切都解决了,那宿休野何时回来?”
“......”
“......“
“......”
也许真的是醉了,怎么一向乖巧听话懂事的弟子口中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姬临渊微微眯了眯眼,看到燕惊鹤跟顾箐深等人脸上皆是一闪而过的恼怒,他才确认方才的话确确实实是自己小弟子说的。
姬临渊:“......”
他沉了沉气,手中饮完的酒坛随手丢在一侧,见似乎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的江攸,冷着脸扯了扯嘴角,试图扯出一个笑来,可惜失败了。
尤其是听到自家小弟子还在找借口。
江攸属实是被姬临渊这幅脸色微沉的模样吓了一跳,她倒不是没有见到姬临渊生气发怒的模样,只是姬临渊从未对她露出过些许这样的神色。
快速冷静过来后她忍不住找补。
“毕竟宿休野也算是我们极门的弟子吗,他不是拜在了掌门座下吗?也还是我半个师弟......”
越说到后面江攸的声音越小,因为不止姬临渊的眼神越来越冷,一旁燕惊鹤跟顾箐深还有宋今也也是将有些难说的目光放在了江攸身上。
江攸莫名被看到的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是被看到心虚了还是本来就做了心虚的事。
姬临渊想到之前占卜到的江攸跟宿休野之间的那条红线,心中起起伏伏到底是没能平静下来。
他道:“为何还要问起他?”
话一开口,姬临渊就不止说了这一句。
他索性将一些几人心底大概都有个底但是都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的事说明白。
“你当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吗?无论是魔主还是龙渊渊主的身份都不适合留在极门。”
“江攸,为师记得幼时便教过你不可妄言,你可还记得?”
江攸愣住了,她没想到姬临渊会知晓宿休野的身份,还有龙渊渊主......
她不由的想起垠跟凌等人,心忽然砰砰的剧烈跳动了几下。
只是还没有等她脑子转过来,就听到姬临渊那句连名带姓的问话。
从她记事以来,姬临渊似乎从未这样喊过自己。
她一时心头大乱,就像是从未受过责骂的幼儿在一次次调皮中得到了第一声训斥。
江攸一阵慌乱后顾不得几人,竟然是随便找个借口跑了。
“我、师兄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我去、我去找找师兄。”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从姬临渊的眼皮子下面跑走了。
宋今也还有顾箐深看着姬临渊有些沉的神情,下意识的反应过来要替江攸开脱,燕惊鹤却是笑着打断了两人的话。
他看着姬临渊,又递了一坛子酒过去。
说不上宽慰的宽慰道:“这般吓她作甚,她如今也到了年纪了,有心仪之人再正常不过嘛。”
姬临渊这才没接过那坛子酒来了,他原先想起身离去的,但触及到顾箐深还有宋今也两人,又止住了动作。
他没有理会燕惊鹤的话,心中却是有些恼怒。
若真的是两情相悦他自然不会阻拦江攸,可是他卜的结果分明是宿休野拐骗走了江攸,哄着江攸那是喜欢。
他的小弟子分明情窦未开。
燕惊鹤也觉得有几分醉了,这上渊的灵酒当真是醉人,他居然在那个如同雪山般师弟脸上看到了几分宛若老父亲的操心神情。
当真是醉了。
不过倒是许久没有醉过了,上一次喝醉似乎还是小崽子没遭那么一遭的时候。
—
江攸呼出一口气,跑出来后又有些后悔。
但她暂时还没有想好如何跟师尊还有掌门他们解释,江攸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逃避掉今天一晚上。
等明日再悄悄去跟师尊说。
她倒是还记得沈长棠的事,或许是自己也抿了几口上渊的烈酒,江攸慢慢回神的时候已经在沈长棠的门前由敲转为拍了。
“何事?”
门没有打开,江攸听到沈长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为什么不开门呢?
她有些疑惑,但想到白日里沈长棠的异常,她难得没有跟沈长棠呛声,乖巧道:“师兄,方才我们小聚你没有过来,我来看看你。”
说罢,又用力推了推门。
怎么还是推不开?
“师兄,开门啊。”
沈长棠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过来有些哑,他简单道:“你们聚吧,我就不过去了。”
又听到江攸说要进来的话,他只是拒绝道:“江江你回去吧。”
江攸一时没有回答。
她慢半拍的摸了摸脸,今夜倒是神奇,先是被师尊连名带姓的喊了,如今又是被沈长棠关在门外。
不过江攸还是有办法应对沈长棠的。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似乎是风有些大,她小声的打了个喷嚏,随后细细的嘟囔了几句。
即使沈长棠又重复了之前的话也没有离开。
沈长棠大可以不去管江攸,毕竟江攸如今的身体已经养的大好了,况且外头的风并不是真的寒,远远比不上极门山下的雪山。
但他老是想到江攸刚回极门时候那段柔软的时光,若是不小心生病了该如何......
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体。
况且他又不是医修,不能用丹药治好江攸。
也不会符咒之术,不能用符咒缓解一除江攸的病痛。
本来就不讨江攸的喜欢,又是害得江攸生病都没有办法解决。
江江只怕会是更讨厌自己吧。
他心中一紧,似乎已经看到江攸厌弃自己的模样,连忙拉开门,就对上一双灵动的黑眸。
沈长棠一愣。
江攸却是自顾自的挤了进去。
她碎碎念道:“师兄你怎么了,怎么还把我关在外面,你是不是—”
江攸的话猛然僵住,她眨眨眼,怔然的看着沈长棠有些泛红的眼眶。
说的话抖了三抖。
“师兄,你是不是哭了?”
沈长棠尚未回答,他体内的本命剑却是瞬间朝江攸奔去。
隐隐约约的剑鸣似乎在小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