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握着荣誉证书，站在领奖台中央。
厂长亲手将证书颁发给她的时候，压着声音嘱咐：“顾同志，后续的专利转让合同，咱们下午到办公室私下签，细节再跟你敲定。”
她点头应着，目光扫过台下，恰好对上沈青青的眼。
对方脸色铁青，攥着衣角的手指泛白，眼里的不服气像淬了冰。
沈青青看着顾明月在台上被众人围着道贺，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沈青青连工装都没顾上换，哭丧着脸冲进舅舅牛大年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开始抹眼泪。
“舅舅，您可得为我做主啊！那个顾明月，她根本就是耍手段赢的比赛！”
牛大年是厂里的副厂长，正低头看报表，见外甥女哭得委屈，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笔。
“哭什么？慢慢说，比赛不是都结束了吗？怎么又扯到顾明月身上？”
“就是她。”沈青青猛地抬高声音，眼眶通红。
“投票的时候她故意让工人帮她说话，还联合张师傅那些老东西针对我，还得我不光说了，比赛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差点丢脸。”
她故意隐去自己贿赂工人的事，只捡着顾明月被人帮腔，自己，受委屈的说。
末了又添了句，“那顾明月刚签了合同，拿了专利费，凭什么啊？她的设计哪有我的好看，分明是厂长偏心！”
牛大年手指敲了敲桌面，脸色沉了下来。
他知道沈青青性子骄纵，但也清楚顾明月的设计在工人里口碑极好，张师傅那些老工人更是认死理，只看实不实用。
可外甥女受了委屈，他又不能不管。
沉吟片刻，他对沈青青说：“行了，别哭了，这事我知道了。顾明月刚签了合同，现在动她不合适。不过你放心，往后厂里有新的设计项目，舅舅肯定先想着你，到时候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能站住脚的。”
沈青青一听这话，眼里立刻有了光，抹掉眼泪点点头：“还是舅舅疼我！我就不信，她顾明月能一直这么顺！”
顾明月刚走没多久，牛大年就拿着那份细化图纸，径直闯进了厂长办公室，把图纸往桌上一放，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厂长，我觉得这次工装项目的安排不太妥当，就凭顾明月一个黄毛丫头，就算设计得了第一，也撑不起整个厂子的工装改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沈青青这次有情绪没发挥好，选不上也情有可原，但张师傅呢？他是厂里的老劳模，干了二十多年，对车间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的经验难道不比一个毛丫头靠谱？
咱们不能把关乎全厂工人效率、甚至厂子未来的事，全押在她一个人身上，这太冒险了。”
厂长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起图纸翻了翻，又抬头看向牛大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王，我知道你是为了厂子好，但选顾明月，不是看她年轻不年轻，是看她的设计能不能真正帮到工人。
你看这图纸上的细节，后腰的弹性衬布、袖口的反光条，都是工人实际干活时能用到的，张师傅自己都说这设计能救命，这就是最实在的东西。”
他指了指窗外正在车间里忙碌的工人：“咱们厂子的未来，不是靠哪一个人，是靠能让工人安心干活、提高效率的好设计、好制度。
顾明月的设计能得到工人的认可，这就是她的底气，至于张师傅，他的经验可以当顾问，帮着把把关，这样新旧结合，不是更好。”
牛大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厂长的话堵了回去。
他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又想起刚才顾明月提交材料时的从容，心里虽还有些不服气，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最终只能闷哼一声：“我还是觉得不妥，再看看吧。”
说完，拿起图纸，悻悻地走出了办公室。
罗海萍跟在顾明月身边，脚步都透着雀跃，嘴里的夸赞就没断过。
“明月，你是真给咱们长脸，张师傅那关都被你闯过去了，下午车间里传疯了，都说你这设计不仅实用，连做事都这么利索，比沈青青靠谱多了！”
顾明月手里提着比赛发的奖品，比赛的结果还没出来，奖品就已准备好，她去厂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提着东西走了。
听了罗海萍的话，她笑着说道：“主要是运气好，我也没想到能拿第一。”
两人刚拐进家属院的巷子，就被坐在门口石墩上择菜的婶子们撞见。
“哟，明月回来啦！”赵秀兰放下手里的菜篮子，眼睛一亮，“听说你赢了厂里的设计比赛？可算给咱们家属院争口气了。”
消息传播的速度快，结果刚一出来，家属院就有人收到消息，说是顾明月赢了第一。
旁边纳鞋底的王大娘也凑过来，拉着顾明月的手仔细打量：“这孩子就是能干！我家儿媳妇说，你设计的工装连张师傅都夸。”
路过的几个邻居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夸赞着。
有人笑着打趣：“明月，等新工装做出来，可得让我们先瞧瞧！以后咱们家属院出去的工人，穿的都是自己人设计的衣服，多神气！”
顾明月被众人围在中间，听着这些热乎乎的话，手里的奖品仿佛都变得沉甸甸的，全是实打实的认可。
罗海萍站在一旁，看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顾明月，笑着补充：“不止呢！厂长还说要跟她签专利转让合同，以后厂里的工装设计，说不定都要靠她了！”
人群里顿时又响起一阵赞叹，顾明月笑着点头：“我就是想让大家干活时舒服点，也没想这么多。
主要是领导和同志们相信我，这才拿了第一，我还有很多需要进步的地方，以后还要多多学习。”
听到顾明月谦虚的话，众人更加夸赞。
“多踏实的好孩子。”
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顾明月连忙说道：“婶子们，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做饭，咱们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