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书看过,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就是。”林佑安在校场上的坚持全被林海疆看在眼里,只是一日两日,林海疆也难保这个儿子不过是一时兴起。
“这些书……”原身虽不到军营,可这些书早就暗自抄录,林海疆不知道,可拥有原身记忆的林佑安自是一清二楚,“佑安读过些。”
话一说出口,林佑安忽然觉得自己多嘴了。林海疆身边升起一片名为“不满”的气场,蹙起的眉头也把情绪直接传递给了眼前人。
原身其实一直在默默努力,求的只是父亲一句夸奖。可全家人似乎只看到了一个病体支离,缠绵卧榻的“废物”——林家上下无论男女,冲锋陷阵,有这样一个独子,娇养着便娇养着,可里里外外的闲话,月明星稀时的叹息从来少不了。
林海疆习惯了不主动去发作,只是挑出其中三两句来考校。
“嫩个记得下来不是难事,用兵之道,最忌纸上谈兵。”字字句句,林佑安倒是都应答上了,林海疆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
只是口里吐出来的话依旧不肯带上鼓励。打量过并未因此骄傲的儿子,林海疆继续道:“你可知当今圣上为何想要尽早收复东宁岛?”
“佑安以为,是当地百姓受土皇帝与倭寇的压迫日久,而与闽南百姓多有渊源,只怕土皇帝受倭寇扶植愈深,当地百姓只知倭寇,不知八闽,更不知华夏一体。”
儿子说的没错,林海疆深深颔首,复又添加了一句:“攘外必先安内,这东宁岛乃是兵家重地,若是能有这一道防线,倭寇侵犯海疆便不在容易……而于我华夏而言,有东宁岛作补给,海疆自然安定。”
“父亲说的是。”林佑安放下手中的书,叹道,“早些年八闽渔民出海,一旦为东宁岛的土皇帝所制,便要今上一番交涉。”
“到如今,东南水师不断发展,那土皇帝和倭寇有所惧,倒是不敢明目张胆拦下我华夏八闽渔船……”
暗地里的事,林海疆比林佑安清楚得多。八闽人民有胆有识,又有华夏做倚靠,这些年底气足得很!
奈何这八闽之地,虎患毒瘴、虫蛇鼠疫……这群官员的眼睛,有不少都盯到上面发下来赈灾的银子上面,有权管着关税的,更是把眼睛死死都盯在了那些出海商人的身上,一定要死死的咬下一口肉来!
“为父竟不知你读过这些书。”
“只是略有了解……佑安会再仔细看过的。”
“好。”林海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不了解这个儿子,伸手把桌案上摆着的书整理了一遍,这才又嘱咐道,“你原先体弱,家里全都惯着娇着,如今千万要多加勤勉,早日跟上你师兄的进度。”
“是,父亲。”
林海疆没有什么好嘱咐的了。在自己的忽略之下,儿子发展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窗外红霞罩青山,林佑安看着书里面夹着那张来自陈水宁的字条,心思渐渐飘远,越过重山,落在那辆晃晃悠悠的马车上。
“陈大娘认识那人么?”车夫看着那骑马的人渐渐远去,依旧照陈水宁的意思放慢了车速。
“在客栈凑巧遇到,此前未曾遇见。”
车夫听懂了陈水宁的担心,并未多言,只是放眼远望,一条平坦的官道上已然没了外人:“那人走远了,我们可要快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