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不用说,唐家弟子醒过来,看到就自己的是人和妖结合组成的家庭,不管那户人家有没有救过自己的命,提刀将猎户家灭门。
让那个唐家弟子没有想到的是,猎户家里还有一个到祀北城办事的女儿。
一朝回家,家破人亡,姑娘一边躲避追杀,一边跑回祀北城,击鼓升堂,鸣冤请求,姑娘将那位唐家弟子的种种罪责陈述出来。
当时正巧马安在衙门为百姓处理冤情,听闻唐家弟子恩将仇报,当即下令将那位唐家弟子抓捕归案,而前大理寺卿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博南朝两大刑事机构的梁子也算是就此结下了。
“当时对这件案子提出异议的,正好是刚跟在前大理寺卿身边不久的蓝清远。”负手身后,持夭食指屈起轻敲持玉脑袋,眸色一沉。
“不过,在民间的风评太完美了,完美的像是假的。”蹙起的眉头松开,持夭抬眸与夏日艳阳对上眼睛,别在身后的手指捻动缠在腕间的绸缎。
若有所思,持玉看了一眼主街道,又看向衙门所在的位置,抬步领着持夭和时运一起走过去。
平日里,持夭就窝在她那间小木阁上,多数时间连那张床都是不下的,对祀北城的情况,自然不是很熟悉。
持玉就不一样了,几乎是有空就往祀北城跑,找他的姨母,在祀北城各种浪荡,对祀北城那些奇闻轶事也是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先前觉得哪里奇怪,我还在想,这会儿听到阿姐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衙门公堂审案,除了当事人,其他人是不能旁观旁听的。”
敏感抓住自己回忆中那一股怪异感觉,持玉豁然开朗。
“所以他们说他们受害,不一定是真的受害者。阿姐你想,寻常百姓人家之间有争执还好说,该怎么断怎么断,但是……如果给公堂大人塞了金银或者是同高门世家有争斗,那位公堂大人帮谁?”
缓缓颔首,持夭低眉还在思索有关自己在刑部卷宗里面找出来的案子。
先前大理寺和刑部的摩擦并不在少数,但唯独在马安当上刑部侍郎后,有摩擦的偏偏就只有这一件,怎么想怎么奇怪。
“我一直没有问你,神明爱上我们人类,那位神明是谁?”眉梢上挑,持夭停下脚步回眸看向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的时运,冰冷开口。
“秋实,你及笄礼上醉倒的那一位,你印象应该清楚。”毕竟在持夭及笄礼上,醉倒的神明也只有那一位。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持夭狐眸快速眨动,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脚步不停跟在持玉身后去到衙门公堂,持夭望着里面的情形,郑重拍了拍持玉的肩膀,“交给你啦,我去马安家里调查看看。”
向来对持夭说一不二,持玉下意识点点头,猛然反应过来持夭扔自己一个人进公堂,可怜巴巴转过头,发现持夭早早走远了。
马安府邸在临近外宫皇城的杏安街,马安夫人还没有得知马安死亡的消息,只知道本应该昨天晚上回家的老爷现在还没有回家。
站定在马府紧闭的大门前,持夭跃上台阶手拉扣环碰了碰红漆木的大门。
小厮出来开门,瞧见卷着浅浅倦态的姑娘身姿笔挺站在门前,背后是名贯九洲的时运神,毕恭毕敬上前,谄媚询问有什么事。
“你家夫人在吗?有件事情要同她说一声。”薄唇轻启,持夭狐眸不动声色顺着门缝望进去,回眸望向时运。
小厮动作麻利,回去禀报,又立刻到门前开了门给持夭和时运引路。
马安夫人住在内院,他一个守门的不好进去,同小厮交接的是个丫鬟。
“您是宫中出来的?”丫鬟悄悄瞥了一眼持夭的打扮,想起自家主子的嘱咐,轻声询问,像是怕惊动了谁。
“是。”没有多言,持夭走在丫鬟后头,一直到了院子。
“夫人,是宫里的人和时运神。”向躺在院子中披薄纱躺在躺椅上身姿丰盈的女人行礼,丫鬟有眼力见的跑上前去拿起团扇,轻飘飘给那位夫人摇着扇子。
“宫里人,这位姑娘瞧着不像。”懒洋洋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身着素衫的持夭,马安夫人缓缓摇头,撑着躺椅扶手坐起身,眼光毒辣上下打量。
“今日来马府叨扰马夫人,主要是来同马夫人说件事。您的丈夫,刑部侍郎马安,昨夜离奇中毒身亡,现在在大理寺尸房。
而我今日来,是为了向马夫人了解情况的。”别在身后的手松开,持夭眉目一低,与马安夫人目光相撞,不经意间擦出火花。
“他是不是又偷吃……”杏仁眼一瞪,马夫人立刻起身,下意识吐露。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马夫人立刻住了嘴,惊慌看着持夭,眼珠子上下转动,思索怎么把自己最快说出来的话圆回来。
“他是不是又偷吃贪嘴了?小姐,我们家老爷就喜欢这样。”整理好神色笑着迎上前面去,马夫人越过持夭,捏在手里的帕子轻轻甩向时运,浅笑回眸。
“既然如此,夫人选个好日子去大理寺领尸吧。”瞧着马夫人眉宇间没有丝毫伤心之意,持夭心尖反复品咂“偷吃”这两个字,狐眸狡黠望向后退半步避开马夫人的时运。
“对了,马大人平日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常常在衙门办案吗?”耳边传来抽泣声,持夭默默喊了一声“累”,眸光下移神色没有丝毫波动的打量身体一抽一抽的马夫人。
“有,老爷经常在衙门留宿,他为了博南王朝的百姓不知道有多么劳累。”抹掉眼角泪水,马夫人楚楚可怜回头,上前两步拉住持夭的手。
“节哀。情况我知道了,您好生休息吧。”安抚般拍了拍马夫人的肩膀,转身拉着时运走出去。
“这位马夫人不怎么会装。”
颔首赞同,持夭双手被在身后,不急不慢跟在时运后面,“偷吃是什么?”
没忍住好奇,持夭还是问了一声。走在前面的时运肉眼可见的僵住,下齿咬住上唇,“就是出去偷情。看他夫人的反应,马安不是第一次被抓包过了。”
“何许验过尸,那位仵作也验过尸,没有什么。就是正常毒杀,宴会上当场毙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持夭努力搜刮自己学的知识。
“你说,马安有没有可能是,曾经出去偷情犯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