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的想法瞬间捅开了心里缠着的那一道结,持夭从袖袍中掏出自己抓周的时候抓到的古铜钱,在马府门前蹲下身。
时运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听见持夭的回应,狐疑转过头,俊秀冷漠的脸瞬间拉长。
快步迈过去,身子一弯拉住持夭的手腕,将她捞起来,“不要在这里占卜”
“我没力气了。”手指摩挲铜钱,持夭昂起头狐眸快速眨动与时运对视,重新蹲了下去。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时运抓住持夭手腕的手用力,重新将她捞进怀里,扶住她的手找了个摆在外面的小摊坐下。
“我昨天往你的体内注入了一些灵气,怎么这么快就不中用了?”抱臂站到持夭面前,时运歪了歪头,束发玉冠随着他歪头的动作向边上偏了偏。
“你既然要当我的座下神,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尾音上扬,持夭不带波澜的语调终于有略微的起伏。
轻声一笑,时运颔首。这些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年纪轻轻就常年卧床,持家这些年光是为了给持夭调养身体,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太医令开的方子,私下里打听到的偏方都用过了,时间银钱都花了不少。
“所以我昨晚探查你记忆的时候,给你输送了一些灵气,不应该这么短时间就都消耗完了。”捏住持夭的手腕,时运将灵气输送进去直接探进持夭的丹田,眉头蹙了起来。
“你这个身体弱成这样,能活到及笄也算命大。”低声念叨着,时运没有将输送近持夭身体的灵气收回,放纵它在持夭体内充斥。
没有吭声,持夭放任时运将灵气送到体内滋养身体,手指摩挲戴在手腕上的铜钱,眉宇低垂。
“也不知道持玉那边打听的怎么样了。还有蓝清远的出身,他来的神秘。今日出宫的时候,我拜托过姨母让她安插在大理寺的暗探仔细调查,还不知道结果。”
应了一声,时运拉开椅子坐到持夭对面,向忙着煮馄饨的老板招了招手,买了两份馄饨。
“走走走,我看你就是和大理寺一伙的!”推了一把持玉,衙门杂差不由分说将持玉赶了出去。
“我就问问那间案子的具体情况也不行吗?”持玉脚下没踩稳台阶,身形一晃从台阶上摔下去,狠狠趴在地上。
闷哼一声,持玉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十三岁的小少年猛地转头指着骂骂咧咧回去的杂差,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扶着地面站起身,持玉脚下踩结实了,右脚一软,再次蹲了下去。
强撑着脚腕的疼痛,一瘸一拐去找持夭,持玉嘴里喃喃念着自己从衙门得到的消息,四下张望搜寻持夭的踪迹。
从主街穿过小巷走到杏安街,持玉几乎是一出巷子就看见了坐在馄饨店前的持夭。
崴到的那只脚踩到地面上,持玉倒吸一口凉气。眉头一皱,他也不管了,加快脚步向馄饨店走过去。
“怎么了?”
“阿姐!他们推我,把我从台阶上推下去了!”气得牙痒痒,持玉气愤跺脚,不巧抬起的是右脚,瞬间疼得吱哇乱叫。
“给你买了一份馄饨,快过来吃。一会儿回去,阿姐给你瞧瞧。”瞧见自家弟弟这幅模样,持夭立刻起身上前扶稳持玉将他扶到自己身边的长凳上。
“我在衙门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是有关蓝清远的。”清了清嗓子,持玉舀起一勺馄饨汤含进口中。
温热的汤滑过喉头,持玉笑嘻嘻放下勺子,目光像是黏在持夭身上一般,把对面略带威压气场的时运都忽视掉了。
“什么消息?”眉梢上扬,持夭将木筷子从竹筒里面抽出递给持玉,狐眸缱绻。
“那个蓝清远,听说是从南方的穷乡僻壤来的,他的生母据说在他十五岁前病死了。然后他自己一个人上京赶考,但落榜没有考上。”
双手接过持夭递过来的木筷子,持玉夹起一个馄饨含进口中美滋滋吃了起来,还点着头似乎是赞同这家店铺的馄饨好吃一般。
“那他做官的机缘巧合,是前大理寺卿推举的?”持夭见持玉吃的投入,目光不自觉放到持玉翘起的右脚,眉心蹙了起来。
“对,不过这件事没有写,我得到的这些消息,是有关唐家弟子的案子里面,不知道谁附上的信纸里面的。”颔首应下,持玉放下筷子,捂着嘴咳嗽两声,面颊涨红。
“慢些吃,也是难为你了,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心疼望着持玉,持夭轻拍他的脊背,叹了一口气。
“不要紧的阿姐,能帮上你,我当弟弟的可开心了。”喝了一大口馄饨汤,持玉直起身子,狐眸扫过慢斯条理吃完的时运,眸光崇仰望着持夭,拍了拍胸脯。
“你啊。”唇角勾出浅笑,持夭狐眸柔和能滴出水,伸手扯出湿了的帕子递给持玉,示意他擦一下手。
“这件案子和……”
“这么巧,持小姐也在这里啊。”
清幽旷远的嗓音缓缓而至,持夭背影挺直浅浅回眸望向从背后走过来的人,勾起的唇角平缓下来。
“蓝大人,你也在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办吗?”歪了歪头,持夭波澜不惊回应走到时运身边坐下的蓝清远。
“马安身亡,我自然是过来通知嫂嫂的。谁承想,能在这里遇到持小姐,偶不,持大人。”眸光轻缓落到持夭身上,蓝清远偏头望向身边时运,同样勾出一个笑。
皮笑肉不笑,时运对这种表情见多了,自然无感。递过去一个眼神给持夭,时运站起身,徐徐拍了拍被蓝清远蹭到的一片衣角。
“既然都吃完了,我们走吧。”
“蓝大人,宫中见了。”拉着持玉站起身,持夭徐徐走在时运身后,侧眸一瞬观望到了坐在馄饨铺里蓝清远暗下来的神色。
“我们的对话,他应该是听到了的。”抿唇看向马府,持夭轻微叹息,扶稳持玉往衙门走。
“姐,去衙门干什么?”看着熟悉的路,持玉一愣,瞪大眼睛看向持夭,心脏砰砰跳动。
“问他们点事情。”寒凉吐出六个字,持夭站停在衙门门前,把持玉交给时运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你们今日当值的杂差呢?”冷眸瞧着着急出来迎接的衙门官员,持夭转动缠在手掌上的铜钱,嗓音寒凉。
听得出持夭语气中压抑的不满,迎上来的官员立刻派人把当差的杂差喊过来。
“出去瞧瞧,一会儿找你们。”
“有些事,还要和方大人说。”侧眸扫过几个杂差,持夭直入公堂,官服撩起坐到主位,凝夜紫色的瞳在方大人身上来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