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低头,持夭瞥了一眼刀刃上溢出来的鲜血,雨水顺着瘦削的脸颊流淌到匕首上,带着鲜血滴落地面。
时运警惕站在蓝清远背后手中灵气凝聚,悬挂在腰间的青铜纹面具闪动光亮。
那一抹光倒映进秋实眼中,愣了神,秋实抬眸晃眼从持夭身边擦过。一阵冷风掀起来,两道夺目的光芒闪烁在蓝清远背后。
背部被重重撞击,蓝清远身形一晃,脚步踉跄手中刀刃一松,“唔。”
捂住胸口,蓝清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望向猝不及防转身的持夭,胸口结实挨了一拳,紧接着,腹部传来剧痛,双肩被持夭扣住身体向下面倾倒。
时运收起灵气侧身躲开秋实面向自己射过来的重击,眸光一凛,脚下横扫过秋实下盘。
来不及躲,被时运横扫腿绊了一个踉跄,秋实单手撑地想要转身,没来得及,身上传来一道重力,两个人抱在一起。
被持夭提膝顶腹,蓝清远捂住腹部踉跄后退,狼狈抬起匕首对准持夭的脸颊,眸光颤动,迎面接了持夭一个回旋踢,撞到秋实。
爆发力惊人,蓝清远不管不顾起身,双肩传来痛感,震惊望着甩出暗器的持夭,蓝清远惊讶长大嘴,身体一软向后面倒过去。
被压到身上的重量狠狠压了一道,趴在地下的秋实闷哼一声,目光死死瞪着时运。
“秋实,你还是不怎么了解我。”背着手,时运忽略围在院子中的目光,他蹲下身,指尖凝结出来的灵气锁到秋实的脖颈和手脚。
“在没有保证我的神主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毕竟,贴在脖子上的刀刃,比灵气快多了。”
身后晃过一道影子,时运眉头一皱转过身看向掠过身后的轻盈身影。持玉单手托住剧烈喘息的持夭,自己缓慢蹲下身拾起蓝清远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狐眸冰冷闪过狠戾。
“先把持夭送回房间。何许,你去给神主诊脉。”抿唇扫过持玉眸底一闪而过的狠毒,时运向站在禁军外面的何许扬了扬下巴。
应下,抬步走到持玉身边,何许扶着持夭同持玉一起进到屋内。
雨珠噼里啪啦砸下,时运在蓝清远身上落下两道灵锁,回眸向禁军首领示意,自己站起身。
余光扫过禁军后面晃过的瘦小身影,时运扫了一眼凝望院中景象的秋霜,缓缓摇头。
将两个人压下去,时运抬头看向哗啦落下的大雨,转身进到屋内。
“怎么样了?”
“还好,淋了雨,有些受凉。”和何许异口同声,持夭揉了揉鼻尖从床榻上坐起来,脸色惨白望着站到床榻边的时运。
“你好生休养,明日禁军首领和明阁一起审讯蓝清远和秋实,你安心休养。”给持夭撩好被子,时运瞥了一眼不怎么服气的持玉,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明日晌午,拜神礼完,就回持家。”
姐弟两人齐齐应了一声,时运低眉凝望持夭一眼,轻声叹息,嘱咐持夭好生休息,转身挑开珠帘快步走了出去。
一夜无梦,大雨下了一整天,次日清晨天边晴朗了许多。
艳阳悬在天边,持夭难得早起一回。
何许不怎么放心守了持夭一一夜,等到持夭醒过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你昨日夜里高烧了。”疲倦站起身,何许站到床边,手掌贴在持夭额头,试了试温度,没有什么大碍了。
“还好,我没感觉出来。”眼皮沉重,持夭重新躺下偏过身,狐眸溢着水光。
“话说,平日里瞧着你冷冰冰,柔弱不能自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
“我能把你从持家后山连拖带拽的背回来,就说明我还是有点手段和力气的。”惨白的唇抿了抿,持夭因为高烧裂开的唇溢出一丝血迹。
抿唇轻笑,何许撂下一句“我去给你熬药。”转身离开了。
一晚上被圣上和圣后摁在寝殿,持鹤和神徕煦心脏砰砰直跳,心里想着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行了,他们两个,三个就是查案抓个人,不用这么紧张。再说了,何许也去了。曈曈,不对,昭安的身体不就是被何许调理好的嘛?姐姐就不要担心了。”
缓缓颔首,神徕煦敏锐察觉到寝殿进来的人,回头看过去,一眼瞥见匆匆迈进来的时运,“蹭”的一下站起身。
“时运神。”
“神徕。”向站起来的神徕煦颔首,时运吐出三个字“抓到了。”将持夭淋雨受伤的事默不作声的隐瞒起来。
“那个拜神礼,你打算在哪里?”
“持昭安住着的偏殿就行,不需要太过隆重。昭安淋了雨,这会儿身体虚弱。”
按照时运的意思,拜神礼圣上和圣后让礼部一切从简。
拜神礼,这是神明诞生以来第一次有神去认神主,要是不办的隆重一些,恐怕会有人以为是走个过场,实际没有多大用处。
礼部左右为难,礼部侍郎和小礼官遥遥对望一眼,小礼官远远就听到了礼部侍郎的怒吼。
“该死的!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闹事!不知道老子准备了三个多月!”气得直跳脚,礼部侍郎恨不得现在就去天狱把那两个在持夭及笄晚宴上杀人的两个人撕烂。
全身一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礼官乐嘻嘻跑开,去找持玉分享礼部侍郎气疯了这件事。
晌午正点,持夭被何许扶起端坐在床榻上。脑袋涨得厉害,持夭懒洋洋抬眸望向亲自冲茶,倒茶,端茶,递茶的时运,缓缓伸手。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持夭缓缓颔首,前些日子时运在及笄晚宴当做生辰礼呈上来的玉螺被礼官呈上。
不明所以皱起眉头,持夭伸出的手被女礼官握住,匕首在持夭手掌划出一道血痕。女礼官身后的男礼官接过后面人递过来的沾染鲜血的匕首,在时运手掌同样划了一道血痕。
两只手掌交叠,温热鲜血一同滴落放在两人中间的玉螺上,长睫垂落凝望血珠,朱红滑落,莹莹灵气托起自玉螺壳滑落的血珠,将它覆盖在纯白透明似凝脂的玉螺上。
“起身。”礼官高喊一声,时运站起身,凤眸翩翩,望着垂眸打量玉螺地持夭。
“拜——”
“起——”
时运弯腰,手中捏着茶盏对持夭躬身行礼。
“再拜——”
“起——”
直起身,时运身边的礼官将他手中茶盏接过。玄色衣摆晃动,时运接过男礼官递过来的纱布,握住持夭冰凉的手掌。
浸了药水的纱布裹好苍白手掌,礼官抻头瞥了一眼,高声喊了一句,“礼成!”
拜神礼节俭,礼成后,晚上的拜神礼晚宴只有持家和几位朝廷重臣与其他几位同时运交好的神明。
低眉望着手掌包裹着浅浅药香的纱布,持夭手指轻轻勾开缠得乱七八糟的纱布,耳边传来一声轻嗤。
“嫌弃啊。”
“昂。”
单手按住渗出血的纱布,割开手掌的那只手摊开搭在腿上,轻轻缠绕。
“那只玉螺,是怎么回事?”眉目抬起,持夭坐正身体,脚尖勾起垂下床的锦被。
“身为持家后人,现在的少家主,未来的家主,你应该知道初代神明陨世时遗留下来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