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荆州不远处的焉州一处庙堂中。
冯辞在水下救的太子,胸口撞上了水中的礁石受了伤,从城中抓来的大夫给他上完药便匆匆离去。
生怕惹了什么麻烦。
仰齐昭和冯辞一样,身着一身夜行衣。
“殿下,为何将暗卫们都提前调走?”
冯辞不解。
太子这次来荆州,庆帝十分谨慎。
身边不仅有东宫的暗卫,还有庆帝所指派的暗卫。
但太子在出事之前,将这些人分批调走,故此受奸人所害,落入那湍急的荆江中,仅有他一人搭救。
“不调走,怎么引得暗处的人出手。”
荆江江水滔滔,荆州也暗潮涌动。
在观望中还未动手的人不止一波,直至冯辞从窦家人中拿到了当初的账本,这才引得人出动。
自打前任河道总督窦康因病身亡,窦家便没落了。
窦宅中只有一寡居的老母和几位打扫卫生做饭的老仆。
“窦康生前有一子一女,窦康死后不久,长子在外出时被马匪所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长女则是早早的出嫁。”
“正是嫁给了汪向文的次子,前几年也因难产去世,只留下了两个女儿。”
“这账本正是在窦小姐出嫁前的闺房中寻得,就藏在床下的暗格中。”
仰齐昭将账本拿到手里。
当年窦家和汪家联手贪得荆江大堤的修建款,窦家留了一手,将真账本藏了起来。
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窦汪两家撕破脸,窦康“病故”,而汪向文则调任湖广巡抚。
而窦家的这两个孩子,一个被马匪所害,一个难产而亡。
要说这其中和汪向文没什么关系,冯辞可不信。
“汪向文此次带妻儿去往京都,并没有带次子汪宇一房。”
仰齐昭冷哼一声,“都把窦家女嫁给汪宇了,怕是也不怎么看重这个儿子。”
“明知那窦家女嫁进来也是死路一条,怎会忍心让儿子成为鳏夫。”
“或许汪宇可以成为突破口。”
冯辞明了,“臣这就找人把他带来焉州。”
“当日在荆江完成合龙,应同时有三波刺客行刺。”
这些刺客用的兵器不同,若是习武之人也能判断出武义不同。
仰齐昭也与其交手时,能判断出他们是三拨人。
冯辞不解,
“汪家人怕我们拿到账本定会派人刺杀,暗探来报忠武侯世子出京了,必然是奔着殿下来的。那还有一拨人,是从何而来?”
仰齐昭也不知,
一个账本能引得三方人出动。
他细细的摩挲手中的账本。
冯辞在跳江前将账本包上了油纸,因此账本并没有受到江水的浸泡,仍然保持的完好无损。
“我们在焉州再呆一段时间,或许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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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治水时不慎落入荆江中,至今下落不明。
河道总督请罪的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都,满朝哗然。
二皇子觉得上天都站在自己这一边。
举朝都聚焦在太子失踪一事,就连御史弹劾庄永瑞的折子都被压了下去。
“平西侯李远何在?”
庆帝拿着折子的手都在颤抖,全靠大太监扶着才能坐稳在龙椅上。
“臣在——”
平西侯李远本打算近几日请旨返回西境。
那些草原上的匈奴一到冬天没了吃食,便来扰边境的百姓。
西境不可一日无帅,他打算将夫人和女儿留在京都,自己带两个儿子回去。
“朕,朕命你带军立刻启程前往荆州,将太子给朕找回来!”
庆帝话音刚落,便有不怕死的御史说道,
“陛下,不可啊——无战事军队不可离京!”
庆帝猛地起身,将手中的折子狠狠的砸向开口的御史。
“朕的儿子都失踪三日已久!你还在这给朕扯这些有的没的!赵大人若是不能体谅朕的爱子之心,便把你儿子给朕送到军队去!”
姓赵的御史年岁已大,满头白发。
从未被庆帝这般呵斥过,闹了个没脸。
身后的同僚纷纷劝解着让他不要再顶撞陛下。
“陛下,派军队去往荆州的确不妥,荆州已有五千亲兵护殿下周全,不如再另外派五千亲兵去往荆州寻太子殿下?”
苏相神色淡然。
“苏相此言差矣,太子身为储君,因爱民才请命前往灾区。储君失踪,此乃国之大事,陛下,老臣以为应当让李将军带两万人,即刻前往荆州。”
崔相和苏相一左一右分列两侧。
自从苏相回京后,左右两相的关系便水火不容。
在政见上多有不同的看法。
“李家军可以去,但平西侯不可!”
“陛下,草原即将大寒,匈奴人每每到冬天便屡次犯境,李将军在京中已逗留多日,应当尽快赶回西境。”
苏相说的不错,若是没有储君失踪之事,平西侯定不会在京中久留。
庆帝沉默了,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这朝中人文臣领不了兵,更带不了军队。
“陛下,不如让靖王殿下亲自走一趟?”
“靖王殿下军功在身,也有领兵打仗作战经验。太子又为其胞兄,臣以为靖王殿下最为合适。”
仰齐舒站在两相的前面,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位刚回京不久的苏相。
苏相有意与周家联姻之事,近期也传遍京都。
周贵妃特地召见了苏家女。
原本以为苏家女是周贵妃为二皇子挑的齐王妃,但苏相更有意与忠武侯世子结亲。
苏相年过四十,只得这一女,却一直养在蜀地老家。
之前他有问过太子关于这个右相的事情,但太子也只回道有些事情还在查,他不在京时,非必要不要招惹这个苏相。
“靖王殿下,你以为呢?”
苏严将眼皮缓缓一撩,那目光却像一块巨石,仿佛要透过皮囊,掂量他所凝视之人骨头的重量。
仰齐舒想到仰灵思昨日对他说的。
若是有人举荐他去往荆州,万万不可答应。
“太子哥哥已经在荆州出事了,若是此刻你也过去,那岂不是让有心之人一石二鸟。”
“怕是有人就在荆州等着你去呢。”
仰齐舒愤愤然,“我还能怕了他们?”
“哥哥,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荆州有多少势力在,我们都不知道。你我二人刚到京都不久,身边除了太子哥哥给的人,都无别的人脉,去那荆州如同羊入虎口。”
“我相信太子哥哥也绝不允许你去。”
苏相身高八尺,年轻时也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此刻站在十六岁的仰齐舒身边却也矮了半截。
仰齐舒冷眼瞥了他一眼,像是看什么不重要的人物似的。
“父皇,去荆州的人选,儿臣有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