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指尖一震，掌心浮现出一缕暗金色的香粉。他没有迟疑，将粉末拍向香囊表面。香囊微颤，一道低鸣在识海中响起。
“破障焚香，引！”
屏障骤然波动，原本半透明的薄膜瞬间泛起赤光，像是被点燃的纸片，从边缘开始卷曲、崩解。但这股力量不是向外扩散，而是猛地向内收缩，化作一道螺旋火线，直冲地底裂缝中的香炉虚影。
黑烟刚升到半空，就被这股灼热之力撞散。炉盖轻晃，符文闪烁了一下，随即黯淡。
就是现在！
“攻！”洛尘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传入两人耳中。
婉清手腕一翻，冰魄剑离地而起，悬于头顶三寸。她并指一点，九道霜刃凭空凝结，每一刃都带着刺骨寒气，呈扇形疾射而出，目标正是香炉基座。只要根基受损，虚影便无法维持。
萧寒同时出手。他双手撑地，雷丝自掌心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如同巨手般朝香炉当头罩下。紫色电弧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洛尘本人则闭了闭眼，识海中快速调出一组香方。他右手三指并拢，在胸前划出一道符纹。一缕银灰色的香气自指尖渗出，迅速凝聚成针状，长约三寸，通体流转着冷光。
这是他以残余灵力催动系统，临时调配的“断脉香针”，专破虚体护罩。
三人攻势几乎同步抵达。霜刃最先命中，击打在香炉底部发出清脆撞击声；雷网紧随其后，缠住炉身，电光剧烈跳动；香针最后落下，精准刺入炉心符文中央。
虚影剧烈晃动，轮廓开始模糊。
可就在那一瞬，空气忽然变得粘稠。
香炉未倒，反而轻轻一旋，炉口朝上，黑烟再次升起。而那团本该被压制的灵兽虚影，竟在原地扭曲变形，像是一滴墨落入水中，迅速消散。
下一刻，腥风从背后袭来。
洛尘几乎是凭着本能侧身翻滚。一股巨力擦肩而过，肩头衣料撕裂，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落地时单膝跪地，左手立刻按住香囊，防止身形不稳摔落。
婉清反应也快，但她的剑还在空中未收回。她只能用剑柄回挡，双臂交叉格在胸前。一击正中胸口，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石壁，闷哼一声，滑落在地。
萧寒更惨。他的雷网还未完全收束，灵力尚在经脉中运转。那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拍在脊背上。他张口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向前扑倒，葫芦脱手滚出数尺，停在屏障边缘。
攻击结束。
空间恢复安静。
只有那尊半透明香炉静静悬浮在裂缝上方，炉盖微开，黑烟缭绕。灵兽虚影已重新凝聚，站在三人身后五步之外，双爪低垂，头颅微抬，仿佛在审视猎物。
洛尘喘了口气，慢慢站直身体。他没有回头去看婉清和萧寒的状态，也不敢分神。刚才那一击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不是瞬移。
真正的空间挪移会留下灵力涟漪，会有轨迹残留。可刚才那一次移动，就像是……它本来就在那里，只是没人看见。
香囊微微震动，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脑海。
“不是真移。是藏。”
是青鸾。
“它借香烟遮形，藏在炉影里。每一次攻击前，它都在烟中。”
洛尘瞳孔微缩。
难怪之前的攻击节奏有规律。三波之后必有一次停顿，并非为了蓄力，而是为了让香烟重新聚拢，供它藏身。
这根本不是什么守护灵兽，而是依附于黄泉秽香形成的魂体傀儡。它不能远距离瞬移，却能借助香雾短距闪现，躲进视觉盲区。
所以他们才会被偷袭。
他缓缓抬头，看向那尊香炉虚影。炉身上的纹路他从未见过，但那种阴冷的气息却熟悉得令人心悸。
玄阴老祖的东西。
难怪能腐蚀灵力，连屏障都能一点点磨穿。这种香本身就有惑神之效，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被动。
他握紧香囊，体内灵力缓缓运转，试图压下肩头的疼痛。现在的问题是，没有香水了。刚才那一记“破障焚香”耗尽了最后的储备，连源香之息都抽调了大半。
婉清靠在石壁边，手指扣住剑柄，正一点点撑起身体。她的面纱依旧完整，但呼吸略显急促，显然受了震荡。
萧寒趴在地上没动，但手指已经开始蜷缩，显然是在努力恢复知觉。那个葫芦表面出现了裂痕，雷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不能再硬拼。
对方掌握了主动权，而且是在他们进攻时反制。这意味着每一次联手出击，都会成为对方反击的机会。
必须换方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的符文已经暗淡，琉璃色的瞳孔也恢复了紫眸原色。系统界面在识海中若隐若现，提示着他还有一次“共振调香”的机会，但青鸾说了，超过十息就会伤及本源。
他不能让她冒险。
香炉又动了。
黑烟缓缓旋转，在空中画出一个符文。这次不再是攻击前兆，而是某种仪式性的印记。炉身微微倾斜，像是在等待什么。
洛尘忽然意识到不对。
它不再主动进攻，也不再隐藏。反而把香炉完全暴露出来，像是在……展示。
为什么？
除非它不需要再藏了。
除非它已经锁定了目标。
他猛地转头，看向婉清。
她的冰晶面纱下，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失焦。
糟了。
黄泉秽香不仅能腐蚀灵力，还能侵入神识。而婉清的体质天生对寒属性气息敏感，极易受到外界波动影响。她刚才撞墙时就已经受了震荡，现在又长时间暴露在这种邪香之下……
“别看那烟！”洛尘厉声喝道。
可晚了一步。
婉清的手突然松开剑柄，整个人向前一倾。冰魄剑斜插在地上，剑身嗡鸣不止，像是在示警。
她的视线死死盯着那缕黑烟，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声音。
萧寒这时终于抬起头，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他想喊，却因内腑震荡发不出声。
洛尘一步跨出，挡在婉清与香炉之间。他抬起右手，掌心残留的一点香灰被灵力托起，形成薄雾挡在眼前。
视野顿时模糊了一瞬。
他知道，自己也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