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襄阳城内,肃杀之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火把的光芒在街道上蜿蜒,如同一条条择人而噬的火蛇。
蔡瑁顶盔贯甲,手持长刀,立于中军,望着不远处沉寂的州牧府,眼中尽是志在必得的狠厉。
他身旁,黑袍人如同鬼魅般静静矗立,周身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寒。
“时辰已到!儿郎们,随我清君侧,诛刘琦!”
蔡瑁长刀前指,厉声喝道。
“杀!”
早已按捺不住的蔡氏私兵与部分被收买的城防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冲向州牧府!
箭矢如蝗,率先覆盖了府墙,随即,巨大的撞木在呐喊声中,狠狠撞击着包铁的府门,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州牧府内,一片混乱。
刘琦面色惨白,在王威等将领的护卫下,勉强组织抵抗,但兵力悬殊,防线摇摇欲坠。
“兄长!顶不住了!从密道走吧!”
王威浑身浴血,急声吼道。
刘琦看着节节败退的部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不甘。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之时——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襄阳的夜空,在最高处猛地炸开,化作一团耀眼的银色光芒,即便在混乱的战场上,也清晰可见!
这正是郭嘉与赵云约定的信号!
几乎在信号亮起的瞬间,州牧府侧面一条隐秘的巷道中,突然杀声震天!
一支人数不多,却极其精锐的骑兵,如同利剑般狠狠楔入了蔡瑁进攻部队的侧翼!
为首一将,白袍银枪,正是赵云!
他率领着百名最精锐的白龙骑,人如龙,马如虎,枪出如电!
所过之处,蔡军如同波开浪裂,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常山赵子龙在此!叛贼蔡瑁,还不授首!”
赵云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夜空中炸响,瞬间提振了州牧府守军濒临崩溃的士气。
“是赵将军!援军来了!”
守军发出惊喜的呼喊,抵抗顿时顽强了数分。
蔡瑁又惊又怒:
“哪里来的杂兵?给我围上去,杀了他们!”
然而,白龙骑的战斗力远超他的想象。
这百人皆是锻体境巅峰甚至通脉境的好手,结成的军阵更是犀利无比,在赵云的带领下,硬是在数倍于己的敌军中杀了个对穿,迅速接近州牧府正门。
“废物!”
黑袍人冷哼一声,显然对蔡瑁部下的表现极为不满。
他袖袍一抖,数枚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骨片激射而出,并非射向赵云,而是射向了州牧府上空!
骨片在空中自行燃烧,化作缕缕黑烟,迅速弥漫开来。
黑烟过处,无论是蔡军还是守军,只要吸入少许,眼神立刻变得呆滞、狂乱,开始不分敌我地疯狂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
“惑心巫咒!”
郭嘉的声音在不远处一座酒楼的屋顶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果然是云梦泽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过,玩阴的,你家郭爷爷才是祖宗!”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皮囊,对着那弥漫的黑烟猛地一吹!
一股无色无味,却让空气都微微扭曲的粉末,顺着风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烟之中。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狂乱攻击的士兵,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变得更加狂暴,但他们的目标,却齐刷刷地转向了身边的蔡瑁叛军!
甚至有几个小军官,红着眼睛,嘶吼着朝蔡瑁本人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蔡瑁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黑袍人身体一震,幽深的眼眸猛地看向郭嘉所在的方向,充满了惊怒:
“混账!你做了什么?!”
郭嘉懒洋洋地靠在屋檐上,灌了一口酒,笑道:
“没什么,不过是加了点料,让你的‘惑心巫咒’稍微……认错了人而已。看来你们云梦泽的巫术,也没传说中那么灵光嘛。”
他用的,正是之前从系统兑换、本用于对付冥祸的【清心辟邪玉佩】研磨成的粉末,混合了几种扰乱气息的草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巧妙地干扰了黑袍人的巫咒!
“找死!”
黑袍人彻底被激怒,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如同鬼魅般直扑郭嘉所在的酒楼!
他决定先拿下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可恶文士!
然而,他刚扑到半途,一道凌厉无匹的枪芒,如同银河倒泻,瞬间封锁了他的去路!
“你的对手,是我!”
赵云不知何时已摆脱了杂兵的纠缠,龙胆亮银枪直指黑袍人,战意冲天!
银龙法相在其身后隐隐浮现,龙威凛冽,对那阴邪的巫术有着天然的克制。
“哼!区区武夫,也敢拦我?”
黑袍人厉啸,双手结印,周身黑气大盛,凝聚成数条狰狞的鬼首蟒蛇,嘶吼着噬向赵云!
同时,那枚黑色骨哨再次出现在他嘴边,更加尖锐诡异、直透灵魂的魔音响起!
“邪魔外道,也配称雄?!”
赵云毫无惧色,龙胆枪法展开,七探盘蛇,灵动刁钻,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堂皇正气!
枪芒与黑蟒疯狂碰撞,魔音贯耳,却被他那经过【武胆传承·戮魔】强化过的、坚如磐石的武胆意志硬生生扛住!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枪影纵横,黑气弥漫,逸散的能量将周围的建筑轻易摧毁,普通士卒根本不敢靠近!
这是神勇境巅峰,触及法则层面的对决!
与此同时,在赵云的掩护和白龙骑的接应下,州牧府的正门被强行打开。
王威护着惊魂未定的刘琦,在一队忠心侍卫的拼死保护下,冲出了府邸,与赵云部汇合。
“刘琦公子,此地不宜久留,随我来!”
赵云百忙之中,朝刘琦喊道。
刘琦看着眼前如同战神般的赵云和那支精锐的白龙骑,又看了看陷入混乱和自相残杀的叛军,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
“一切听凭赵将军安排!”
“想走?没那么容易!”
蔡瑁见刘琦要跑,目眦欲裂,亲自率领亲兵冲杀过来。
“保护公子先走!”
王威怒吼一声,带着剩余的死士返身杀向蔡瑁,试图为刘琦撤离争取时间。
战场彻底陷入了混战。
赵云与黑袍人高手对决,气劲爆鸣;
郭嘉在屋顶不断施展一些小手段,或是扰乱敌军阵型,或是给己方加持简单的护身文气,将“鬼谋”发挥得淋漓尽致;
白龙骑护着刘琦且战且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王威则与蔡瑁死战,鲜血染红了长街……
襄阳城,这座荆襄的心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被刀兵、杀戮、巫术与谋略彻底点燃!
而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高潮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州牧府内,那象征着荆州权柄的议事大厅屋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青色文士袍,头戴斗笠的身影。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的厮杀,目光淡漠,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铜钱,铜钱在他指间跳跃,发出细微的、仿佛能拨动命运丝线的清响。
“凤鸣龙吟惊暗处,荆襄乱起刀兵现……时机,差不多到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飘散在风中,无人听闻。
就在蔡瑁即将突破王威的阻拦,眼看就要追上刘琦一行时——
“呜——呜——呜——”
低沉而雄浑的号角声,突然从襄阳城的北门方向传来!
那号角声带着一股铁血与煞气,与城内的混乱截然不同!
紧接着,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那是大队骑兵奔腾的声音!
一面巨大的、绣着“汉”字和“宸”字王旗的旗帜,在晨曦微露的天际线上,骤然出现!
旗帜之下,是如同钢铁森林般的矛戟,是反射着寒光的铠甲,是无边无际、沉默却散发着滔天煞气的精锐大军!
大军前方,一员大将金甲红袍,手持撼岳开山斧,气势雄浑,正是奉荀衍之命,提前率先锋部队进驻南阳的大将——徐晃!
徐晃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襄阳城,声如洪钟,传遍战场:
“宸王麾下,平东将军徐晃在此!奉王命,特来荆州——平乱!”
真正的黄雀,终于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