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的黄友仁,许是先前在外奔波建厂累狠了,心里委屈,想趁机挤兑陈大全,便率先在厅中诉起苦来。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自己袜子破了都不舍的扔。
说完还脱下鞋子,给大伙看露着的脚趾。
众人纷纷掩鼻侧目,只见黄友仁坐在地上,高举起一只脚,大脚趾处一个醒目破洞,嘲讽的望着陈大全。
“城主!您瞅瞅!”
“属下这袜子,破成这样都舍不得扔!为啥?穷啊!”
黄友仁声泪俱下,“我这脚趾头,为了北地壮大,它...它受了多少委屈...呜呜...”
陈大全坐在堂上,嘴角抽搐。
真是服了,这厮为了挤兑自己,可真下本,一看就早有预谋。
黄友仁见陈大全不接话,以为不够劲,立刻拖人下水:“不止是我!”
“还有半仙军师,他那亵裤是补丁摞补丁啊!跟百衲衣似的,我们苦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唰的看向半仙。
半仙原本假正经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有人问,如此私密之贴身衣物,黄友仁是如何知晓的。
黄友仁被问的眼神飘忽,支吾道:“这个...我...那日不小心看到的...”
厅上众人,都不是正经人,哪个肯信?!
黄友仁磕磕巴巴说不清,最后破罐子破摔,大手一挥,说这不紧要。
陈大全心中暗笑:这货学耍光棍,还嫩呢。
前世老子在夜市跟各路牛鬼蛇神斗智斗勇,什么场面没见过?
于是他脸一变,痛心疾首的跑下高位,拉住半仙腰带就扯。
“仙儿!我苦命的仙儿啊~”
陈大全声带哭腔,表情悲愤。
“是哥哥我对不住你!让你受这等委屈!”
“快!让哥瞧瞧!老子的心腹爱将,北地第一智囊,竟贫困至此!?”
“都是我这城主不中用,亏待了你啊...快让我看看那补丁摞补丁的亵裤...”
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惊呆了。
半仙更吓的魂飞魄散。
他平日里最重仪貌风范,哪受得了这个?
半仙使劲护着裤裆,心里跟吃了屎一般难受。
太丢人了!他平日不贪不占,日子过的虽不富,但还不至于连条亵裤都换不起。
都赖黄友仁这厮作怪,昨夜找到他,说除了要好好在城主面前表功,也要哭穷,让城主心疼他们这些属下。
黄友仁还给了他一条补的花花绿绿的亵裤,让他换上,等着配合做戏。
可半仙爱干净,哪能穿来历不明的贴身衣物,便咬牙把自己的亵裤剪了几道豁口,想着私下给陈大全看。
可万没想到,陈大全发癫,非要众目睽睽扒自己裤子。
要是让人看了自己的屁股蛋,不出一个时辰,这事儿就能传遍全城,一个月内传遍北地。
他堂堂北地共主麾下第一军师,那可就彻底没脸了。
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城主!不可!万万不可!”半仙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随即顺势往地上一躺,开始疯狂打滚,拼命躲避陈大全的爪子。
“城主!属下不穷!属下有钱买新亵裤!”
“求别扒!求别扒!啊啊啊!”
一时间,庄严的城主府议事厅,鸡飞狗跳,不忍直视。
黄友仁也傻眼了,他看着滚的发髻散乱的半仙,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半仙兄怕是要恨死我了。
这他娘的哪是哭穷,这是要命啊!
好在紧要关头,两道倩影出现。
崔娇和京香惦记陈大全,特意过来送些点心。
可刚进大厅就目睹如此骇人一幕,两女先是愣住,随即惊呼。
“冤家!你做什么呢!”崔娇一声娇叱。
陈大全被京香拉住,犹自“愤愤不平”:“别拦我!老子倒要看看,日子过的有多苦?”
半仙趁机连滚带爬躲到柱子后面,连连说:“不苦!不苦!甜着呢...”
经此一闹,其他几个被黄友仁私下串联的,也不敢发作了。
朱大戈默默收起只装了几个铜板的钱袋,冯蝶藏起掉了色的手帕。
其实他们没坏心思,就是想着表功诉苦,博重视,日子哪里过的苦了?
光说那冯蝶,以前三个弟弟跟着她颠沛流离,瘦的跟麻杆似的。
可现在呢,一个个胖的赛地缸。
就冯蝶那俸禄,都攒着给他们置宅娶妻呢,还能吃这么胖?
光陈大全知道的,先前冯蝶做“万达百货”掌柜时,冯三秀那小子,偷偷撬了黄桃罐头喝甜汁,再兑点水进去。
天天晚上齁的咳嗽。
可正所谓“不聋不瞎不当家”,吃点喝点不算啥。
这狗日的世道,大家都泡过苦日子,睁一只眼眯一只眼得了。
且在很多人眼中,他陈大全也不是个合适追随的主公。
大伙能凑在一起,都他娘是缘分!
瞅着差不多了,陈大全也顺杆下。
他理了理衣袍,换上副“深刻反省”的表情。
“唉!也赖老子考虑不周,光顾着在外边出生入死、保境安民、风餐露宿....”
吧啦吧啦一通“反思”下来,反说的众人羞愧难当。
最后陈大全吩咐老朱,把自己那镀金恭桶刮了金箔,给黄友仁做“专享金”买袜子。
黄友仁更傻眼了,没想到城主来这手?
他羞的想死,这才是挤兑人啊...自己还得学...
此外,陈大全还会拿出一部分宝货送到“万达百货”变卖。
卖得的银钱,一部分给大伙发犒赏,剩下的充入城主府官库。
反正空间里那些宝石美玉等物件没法充值,干脆拿一半出来变卖。
果然,众人听了陈大全如此识大体,纷纷把黄友仁晾在一边,拍起马屁。
朱大戈一脸尊敬:“城主高义!刮恭桶以济属下,此等胸怀,古之贤君不过如此!”
冯蝶眼泛泪花:“城主仁慈!心中时刻装着咱们,奴家回去给您烧香...”
项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刮下的金箔,乃我北地清廉之风啊...”
就连半仙也理好衣冠,从柱子后挪出来,幽幽说了一句:“公子实乃...实乃北地万民之福。”
唯独黄友仁孤零零站在原地。
他瞅着脚趾,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彭景光虽加入这个“团伙”有些日子,但大多扑在虎尾城治理上,还未被污染...洗礼...
这位两榜进士,前县令,此时正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