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声买了束杜鹃花,去了墓园。
她看着母亲的遗像,闷声哭得撕心裂肺。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东西,所有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她哭累了,就倒在墓碑前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薛婉找到了她。
薛婉真被她吓了一跳。
认识乔声这么久,她第一次见到这姑娘如此狼狈不堪,犹如刚死过一样。
裴既明给她打电话,拜托她照顾乔声一段时间。她没想到乔声弄成这样。
“你跟裴既明吵架了?你这脸怎么回事?他打的?”
乔声疲惫地摇了摇头。
“这孙子!”薛婉愤怒地要去拨裴既明的电话,被乔声一把拦住了,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
“不是他,是我爸……不,我没有爸爸了。”
“什么……什么意思?”薛婉捧着乔声的脸左右看了看,“乔董打的?他、他为什么打你?是不是有毛病?!”
乔声抱着薛婉,再次放声大哭:“婉姐,我没有妈妈了,我也没有爸爸了。他有了儿子,不要我了……”
乔声悲恸的哭声在寂静的墓园显得格外凄厉,薛婉也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抱着她,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试图给她一些力所能及的温暖。
……
裴既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京市。
勾奇来接机,看到他的反应跟薛婉看到乔声的差不多。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他怕自己说错半个字,都会惹裴既明不快。
裴既明回家就睡了,睡醒就开始发蒙。
外面的光透过窗帘渗进来了一些,但并不足以撑起一室的昏暗。
裴既明还是觉得周围很黑。
这个窗帘是乔声搬进来后换的,他说他屋里的东西太沉闷无趣,窗帘沙发地毯和床上用品被她换了一遍。
这个屋里到处是乔声生活过的痕迹。
他黑灰色调的卧室里因为乔声多了很多暖色调的东西。
例如墙角多的那个梳妆台。
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香水口红,虽然他也没见她怎么用过。
柜子里还挂着她的衣服,她的包抢走了衣帽间里置物架上大部分的空间。
这个爱美的小姑娘,从衣服到鞋子再到配饰,没有一样不讲究。
她总嫌弃他衣服黑白灰三种颜色,但知道他大多数场合下只能穿一些,所以就在他领带胸针袖扣上下功夫。
每次出门,只要乔声在,俩人总会有一样东西是呼应的。比如同色系的包和领带、同一个品牌的胸针和项链,或者腕表和手镯。
这是渗透到乔声习惯里的小巧思。
而上一世的乔声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因为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乔声已经在管理一家公司,每天都想着发展事业、赚钱,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做生活里的小事。更多的是他迁就她,照顾她。
但这一世的乔声,刚开始跟他在一起时还是个清清白白、没太多烦恼的的小姑娘,自然就会花更多的时间和心思在他的身上。
他喜欢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非常非常喜欢。
他真的想好好跟她在一起。
真的、真的,想。
裴既明开始酗酒。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喝完了所有收藏的酒。
几百万一瓶的人头马他当水喝。
喝到被勾奇拉到医院里去洗胃。
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己母亲红着眼在病床前看他。
一见他醒过来,裴母就泣不成声。
“傻孩子,你不要命了啊……”
裴既明第一次在自己母亲面前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妈,我好想她……好想她……”
裴母摸着儿子的头,不知道一场恋爱怎么把他折磨成这样。她从没见儿子意志消沉成这样。
“想她就去找她啊,爸爸妈妈不是准备下半年就帮你提亲了吗?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裴既明哽咽道:“她不要我了。妈,乔声……不要我了。”
裴既明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
他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头发又白了几根。
裴母见他日渐消瘦,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心如刀绞。
她给乔声打电话,乔声手机却是一直关机。
没办法,她只能给乔璞仁打电话。结果乔璞仁也说联系不上这个女儿,拿她没辙。
裴连知道此事,又气又怒,于是给乔远之打去电话。
结果乔远之明里暗里把他儿子骂了一顿,直接撂了电话。
这把裴家夫妇给气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此时的乔声并没有好哪里去,她同样躺在病床上,神形消瘦、万念俱灰。
乔家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乔远之从京市回来后,大闹乔家。
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吓得周莺连夜带孩子滚回了自己在外面的房子。
乔远之是知道乔璞仁添了个儿子的,但他接受不了这位兄长为了个私生子对他奉为至宝、疼爱有加的小侄女大打出手。
就不怕他大嫂在天之灵降道天雷劈死他们这对狗男女吗?
竟还敢赶乔声走?
看他不把乔园砸了个稀碎!
于是,没过两天,整个乔家,除了乔声的房间,全被乔远之给砸了。
不仅砸了,他还弄来几桶鸡血,把乔家楼上楼下泼了一遍,美其名曰:去邪。
乔璞仁不是和周莺非要在这里住吗?
好啊,住吧。
不把墙皮扒掉重新装修,都休想再住!
他也没放过周莺。
乔远之带了十几个保镖,把乔璞仁在外面给周莺买的房子也故技重施了一遍。
但这次鸡血是泼周莺身上的。
为了给她最好的体验,乔远之当着周莺的面把鸡头剁了,鲜活的鸡被砍掉了头,仍然扑腾了好多下。
乔远之就拎着那抽动的鸡,把鸡脖子里喷出的血从周莺头上浇下去。
滚烫的血沿着周莺的头皮渗进了她的身体内。
差点没把周莺吓死。
乔远之砍了十几只鸡,血溅了他一身。
周莺被吓晕又被泼醒,醒来接着被淋鸡血。
最后,乔远之把满手的血擦在那个叫乔延的小孩的襁褓上,目露凶光地对周莺道:“敢再在我大哥耳边挑拨离间,这些鸡的下场,就是你和这个小野种下场。”
周莺看着一地的无头鸡,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她已说不出话,只能不住地摇头又拼命点头,求乔远之放过她,放过她的儿子。
做完这一切的乔远之,顶着满身满脸的血污,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乔氏集团的大楼。
乔远之回来的这几天,跟乔璞仁吵了好几架,今日终于趁着乔璞仁来了公司,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他来公司,是给他大哥随份子来了。
他大哥老年得子,可喜可贺。
一路上,所有人都退避三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杀人狂魔来了呢。所有壮着胆子想来拦的人都被他身后的保镖一脚踹飞了。
乔远之进乔氏集团大厦,如过无人之境。
乔璞仁正在开会。
满屋子乔氏集团的高层和乔家宗亲。
只听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个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男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惊叫一声,吓得起身后退,有人认出他,“乔、乔远之,你干什么?”
乔远之邪笑了下,那笑容配着一脸的血,别提多诡异,他手里拎了袋子钱,啪一声往厚实的红木会议桌上一丢,看着大惊失色的乔璞仁,笑道:“来给我大哥贺喜啊,恭喜我大哥宝刀未老,老当益壮,老来得子,心想事成。我也忙,百日宴的喜酒我就不喝了,礼金就今天随了吧。”
“大哥,我祝你跟那个傻逼周莺,百年好合,再接再励,争取三年抱俩,再创辉煌。”
说完,恶狠狠看了眼一屋子的人,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