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她一句重话就红了眼眶的少年。
他变成了一个可以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威胁的魔鬼。
一个她完全无法掌控,甚至无法理解的魔鬼。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陆夜看着她终于崩溃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快意的痛楚。
他站起身,再次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这一次,他没有再逼近,只是站在一个礼貌的距离。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沁出的一滴泪。
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不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蛊惑人心的沙哑与低沉。
“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回到我身边。”
“就像以前一样。”
他收回手,将那滴沾着她泪水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一吻。
那个动作,虔诚,又充满了病态的占有欲。
“姐姐,别再逼我了。”
“我找了你五年,快要疯了。”
“为了让你回来,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审视。
“所以,再选一次。”
“是乖乖留下来,做我的专属花艺师。”
“还是看着你这五年辛苦建立的一切,还有你那位‘好弟弟’,被我一点一点,亲手摧毁?”
苏晚看着他。
看着这个由她亲手浇灌,用谎言和背叛催生出来的,最完美的恶魔。
她的身体,在巨大的恐惧中,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知道,她没有选择了。
从她踏进这栋大楼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输了。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抗拒,在他绝对的权势与疯狂的执念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
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迟来的、沉重到足以压垮她的悔恨。
是她。
是她亲手,将那个满眼是光的少年,推下了万丈深渊。
如今,他从地狱归来。
也要将她,一同拖下去。
这是她的报应。
最终,苏晚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我答应你。”
她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轻颤,但眼神却死寂一片。
“但我有条件。”
陆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疯狂与偏执被一层薄薄的愉悦覆盖。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只负责工作。”
苏晚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不谈任何私事。”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线。
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可悲的尊严。
陆夜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猎人看着猎物在陷阱中做无谓挣扎的残忍兴味。
“可以。”
他同意得太过轻易,轻易到让苏晚的心沉得更深。
他知道,只要把她绑在身边,他有的是时间和办法,让她一点点卸下所有防备,让她重新变回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姐姐”。
时间,他有的是。
他已经等了五年,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时日。
他要的,从来不只是一份工作关系。
他要的,是她的全部。
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必须重新刻上他的名字。
“明天开始,林杨会安排你入职。”
陆夜转身,走回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重新坐下。
他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无懈可击的陆氏总裁。
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疯子,只是苏晚的幻觉。
“你可以走了。”
他低下头,不再看她,视线落在一份文件上,语气平淡得如同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
苏晚僵硬地转身,迈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当那扇厚重的黑檀木门在她身后合上的瞬间,她紧绷的身体一软,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息。
劫后余生。
不,是另一场劫难的开始。
回到花店时,天色已经擦黑。
维克多没有在店里,而是等在她公寓的门口。
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很长。
看到苏晚失魂落魄地走过来,他翡翠色的眼眸骤然一紧。
他快步上前,扶住她冰冷的胳膊。
“姐姐?”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担忧。
苏晚抬头,勉强对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
维克多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他的目光,像最精准的扫描仪,将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每一分苍白的血色,都尽收眼底。
他什么都明白了。
回到公寓,苏晚疲惫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维克多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这份沉默的陪伴,让苏晚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她捧着温热的水杯,低声说。
“我答应了。”
维克多握着扶手的手,瞬间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我没有选择。”
苏晚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她简单地将陆夜的威胁复述了一遍,隐去了所有关于他们过去的纠葛。
她只说,陆氏集团的总裁,用花店和他的安全,威胁她接受那份工作。
维克多听完,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猛地站起身。
“他敢!”
少年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顺乖巧,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强者的、令人心惊的暴怒。
那双翡翠色的眼眸里,燃着冰冷的火焰。
“姐姐,你等我。”
“我现在就让他知道,威胁你,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决定。”
他转身就要走,身上散发出的戾气,让苏晚感到陌生而心悸。
“维克多,站住!”
苏晚厉声喝止了他。
维克多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中的怒火未消。
“你不能去!”
苏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动用你家族的力量吗?”
维克多抿紧了唇,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