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
一缕阳光刺破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在地毯上切割出一道狭长的光带,无数尘埃在其中翻滚、浮动。
沈妄的意识先于身体苏醒。
他没动,后背紧贴着一片滚烫的胸膛,腰间横着一条手臂,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往日的杀意与挣扎都消失了,只剩一片被燃尽的空芜。
他成了一具被掏空所有零件的精密人偶,安静地躺在专属的展示柜里。
身侧的人呼吸均匀而沉稳。
沈妄眼珠迟缓地转动,视线落在床头柜。
一杯,温度不高不低,是他习惯的入口温度。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传来一阵细密的、针扎似的麻木。
秦彻醒了。
他睁眼的瞬间就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更深地嵌入自己身体,一个确认所有权的动作。
一个极尽温柔的吻,落在沈妄的额发。
“早安。”
秦彻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浸透了巨大到病态的满足。
“我的神明。”
沈妄没有回应,没有动弹。
秦彻也不在意,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那震动透过紧贴的脊背,传遍沈妄的四肢百骸。
他撑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沈妄。
那目光不再是审视或掌控,而是一种毫无保留的、近乎朝圣的欣赏。
“今天想穿什么?”
不等回答,秦彻走向衣帽间。
片刻后,他拿着一套崭新的衣物回来,白色真丝衬衫,黑色休闲长裤,都是沈妄惯穿的款式和质地。
“我帮你,”秦彻的语气自然得过分。
沈妄终于坐起身,靠在床头,一张脸毫无血色,也毫无表情。
秦彻单膝跪在床边,拿起衬衫,为他穿上。
冰凉丝滑的布料拂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他的手指很稳,一颗颗地为沈妄扣上纽扣,从最下面一颗开始,动作专注而缓慢,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沈妄的胸口、小腹。
触碰很轻,温度却滚烫,像无形的烙印。
沈妄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
他垂下眼,看着秦彻近在咫尺的下颌线,还有那专注到痴迷的神情。
荒唐。
他脑中只剩下这个词。
“我自己可以,”沈妄终于出声,嗓音干涩得厉害。
秦彻的动作停住,抬起头。
他没说话,只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看着沈妄。
那眼神里没有命令,没有威胁,只有一种浓稠到化不开的、近乎哀求的偏执。
似乎沈妄的拒绝,会让他当场碎裂。
沈妄与他对视了几秒。
最终,他败下阵来,疲惫地移开了视线。
秦彻眼底的偏执瞬间融化,化作一片滚烫的笑意,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颗袖扣仔细扣好。
为沈妄穿上了袜子和裤子,全程没有让沈妄的手指动一下。
当沈妄被他打理完毕,像个精致的娃娃般坐在床边时,秦彻才站起身,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很完美。”
沈妄在心里扯出一个无声的冷笑。
是啊,一件完美的藏品。
餐厅里,长长的餐桌被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只能容纳两人的小方桌。
秦彻将沈妄按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
早餐是海鲜粥,熬得软糯香滑。
秦彻盛了一勺,吹凉,然后递到沈妄的唇边。
沈妄的瞳仁针尖般一刺,穿衣是试探,是宣示。
喂食,则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这是在把他当成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宠物。
“秦彻,”沈妄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是残废。”
秦彻举着勺子,手纹丝不动。
他依然不说话,只用那种沈妄已经无法抵抗的、混杂着祈愿与疯狂的眼神看着他。
“张嘴。”
这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
沈妄的牙关死死咬住,僵持了足足半分钟。
最终,在秦彻那执拗到近乎自毁的目光下,沈妄缓缓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一丝陌生的甜。
秦彻眼中的光亮得惊人,又舀起一勺,耐心地喂给他的神明。
一勺,又一勺。
沈妄麻木地吞咽着,味同嚼蜡。
他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吞咽自己的尊严。
突然,秦彻手腕微晃,一点温热的粥沾在了沈妄的唇角。
沈妄下意识地想抬手,秦彻的动作更快。
他俯身过来,温热的舌尖探出。
精准地卷走了沈妄唇角的那点白腻。
湿热的触感,带着电流般的麻痒,瞬间窜遍沈妄全身。
沈妄整个人都定住了。
秦彻的舌尖甚至还贪婪地、轻轻舔过他的嘴唇,才意犹未尽地退开。
他看着沈妄眼中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屈辱,笑了。
“甜的。”沈妄的呼吸陡然一滞。
屈辱、恶心、还有一丝被强行唤醒的、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战栗,在他体内冲撞。
他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习惯了。
甚至……身体深处在期待这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
一碗粥见底。
秦彻放下碗,抽出纸巾,细致地擦拭着沈妄的嘴角。
沈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窗外被高墙与铁网框住的一小块天空,许久,才用极轻的声音问。
“你打算把我圈养到什么时候?”
秦彻擦拭的动作停下。
他从身后环抱住沈妄,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鼻尖厮磨着他的颈侧,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到你再也想不起外面的世界为止。”
秦彻的声音带着餍足的笑意。
“到你睁开眼只想看到我,闭上眼梦里也全是我。”
他将沈妄抱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面对着自己。
“到那个时候,你就彻底离不开我了。”
秦彻的手掌贴在沈妄的后腰,隔着薄薄的真丝衬衫,指尖暧昧地摩挲着那里的腰窝。
沈妄没有挣扎,只是抬起眼,看着他。
那双曾经盛满恨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疲惫。
“如果我永远都离不开你呢?”
秦彻闻言,整个人都因巨大的狂喜而颤抖起来。
他用力抱紧沈妄,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那这座囚笼,就永远是你的城堡。”
他吻着沈妄的眼睛,声音嘶哑而狂热。
“而我,是你唯一的骑士,唯一的信徒,唯一的……囚犯。”
接下来的几天,沈妄彻底体会到了这座“城堡”的含义。
他不用做任何事。
秦彻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他想看书,全世界的孤本都会被送到他面前,想听音乐,最顶级的乐团只为他一人演奏。
他的手机被收走了。
秦彻给了他一个新的,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秦彻。
所有打给“江夜”的电话,都被转接到秦彻的私人助理那里。
所有需要他处理的事务,都由秦彻代为决策。
红雀发来的加密邮件,沈妄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秦彻当着他的面,删除了。
“以后,你的世界里,有我就够了。”秦彻吻着他的指尖,语气温柔得让人遍体生寒。
沈妄被隔绝了。
他成了一只被养在黄金鸟笼里的金丝雀,羽翼被悉心梳理,食水被精心准备,但通往外界的路,被彻底封死。
他感到一种灭顶的窒息。
可诡异的是,在这种窒息之中,那颗漂泊了十八年、被仇恨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竟然……找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安稳。
他开始主动观察秦彻。
观察这个为他打造囚笼的男人,观察他病态的温柔,观察他疯狂的占有。
他想知道,这份扭曲的爱意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
而秦彻,对于他探究的目光,甘之如饴。
他毫不设防地,将自己的一切都摊开在沈妄面前,任由他的神明,一寸寸地剖析自己肮脏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