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江南区，韩芯科技大厦顶层。
角落里的净化器低鸣。崔振浩坐在红木桌后，指间夹着半截雪茄，烟灰欲坠。他盯着桌上的《股权置换协议》。
右下角已有闻人语的签名，笔锋锐利。
“闻人小姐。”崔振浩把雪茄按进水晶缸，力道过大，烟头断成两截。“钱我想要，条件也无法拒绝。但我的技术团队不同意。”
闻人语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捧着热茶，杯口腾起白雾。“理由？”
“尊严。”崔振浩起身走到墙边，指着满墙的专利和黑白旧照，“韩国半导体是在废墟上建起来的，工程师们很骄傲。cto朴东旭刚才把辞职信拍我桌上——如果让没芯片经验的中国资本控股，他带团队走人。”
“他是原话是：这是对技术的侮辱。”崔振浩转身，“韩芯最有价值的是那一百二十个掌握制程工艺的工程师。他们走了，你买到的就是废铁。这字，我签不了。”
闻人语放下茶杯，瓷底磕碰玻璃发出脆响。“朴东旭？”
“是。韩国存储芯片之父的学生，性格刚烈。他认为中国公司只懂砸钱抄袭，不懂底层技术。”
闻人语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首尔街景。“崔社长，你错了。他不是刚烈，是恐惧。”
“恐惧？”
“恐惧承认技不如人。”闻人语转身，神色平静，“有些东西钱买不到，比如人心。但有些东西不需要买，比如技术代差。”
她拿起手包。“协议留这。告诉朴东旭，今晚十二点前，他会收回辞职信，并求我签字。”
高跟鞋叩击大理石地面，节奏精准，推门而去。
……
新世界资本，首尔临时分部数据中心。
室温恒定20度。方辰吃着泡面，盯着屏幕上的代码流。
“老板，查到了。朴东旭，mIt博士，前英特尔员工，技术狂。最近搞dRAm堆叠卡在散热材料上，良品率上不去。堆叠超过128层，电流热量会导致晶格崩塌。试过石墨烯和碳纳米管，都不行。”
闻人语看着屏幕上那张傲慢的中年男人照片。“卡了多久？”
“半年。这是物理极限，除非改写麦克斯韦方程组。”
“方辰，打开‘潘多拉’文件夹。”
方辰叉子一顿：“那个五千万美金从莫斯科买来的手稿？”
“对。003号档案，‘铪基铁电材料晶格重组理论’。”
方辰放下泡面，敲击键盘。屏幕跳出复杂的数学公式和晶体结构图。
“苏联冷战时期的遗产。”方辰双眼放光，“理论物理领先西方二十年。这模型利用电子自旋热流转化能量，正好解决散热问题。这是永动机级别的构想。”
闻人语指尖点在核心公式上。“打印前三页理论模型，截掉数据和配方。”
“只给理论？他怎么验证？”
“真正的工程师不需要验证。”闻人语淡然道，“看到公式，他脑子里自然会推演。帮我叫同城急送，备注：来自未来的垃圾。”
……
韩芯科技，中央实验室。
朴东旭穿着防尘服，死盯着显微镜下的晶圆切片。“失败。85度晶格漂移。”
他摔了记录本。“啪”的一声，吓得周围研究员一哆嗦。
“材料换了三十种还是不行！”朴东旭在实验室踱步，“难道中国人懂堆叠？他们连光刻机都没有！”
内线电话响起。
“所长……前台有快递，说是治您‘头痛’的药方。”
朴东旭脚步一顿。头痛是他的隐喻。“拿进来。”
信封送达。朴东旭抽出三张纸，第一页全是公式，没有说明。他冷哼一声正要扔，目光扫到第二页的方程——“电子自旋与晶格振动耦合”。
动作僵住。
他抓回纸张凑近细看，扯掉手套，手指沿着推导过程划动。“负微分热阻？利用声子散射抑制热逃逸？疯子……”
他抓起笔疯狂验算。
实验室一片死寂，只剩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一小时后，朴东旭停笔。看着结果：热耗散趋近于零。困扰半年的问题解开了。这不仅是解决bug，是通往下一代技术的大门。
“谁送的？后面的数据呢？”他翻遍纸张，只有理论。信封里还有张名片：闻人语。背面一行韩文：【这种垃圾，我还有一箱子。】
朴东旭捏皱了名片。
这是降维打击。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在对方面前只是“垃圾”。
“备车。”朴东旭把纸张叠进贴身口袋。
“所长，去哪？”
“去见真理。”朴东旭抓起外套冲出实验室。
……
晚十一点。
楼下，一辆轿车急停，朴东旭穿着白大褂和拖鞋冲下车，跑丢了一只鞋也没管。
陆云帆站在窗边：“老板，朴东旭来了。这时候不该晾着他？”
“傲慢的人要打断脊梁，有才华的人打断后得接上。”闻人语起身按电梯，“我去接他。”
大楼门口，朴东旭被保安拦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见闻人语出来，他推开保安冲上去，掏出皱巴巴的纸：“剩下的在哪？”
“朴博士，你好。”闻人语伸手。
朴东旭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墨渍，紧握住她的手：“公式……掺杂比例……给我比例我就能造出最快的内存！我有股份，我跟你买！”
“我不卖，但我可以送。”闻人语抽出黑色U盘，“公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技术在我手里是纸，在你手里才是产品。里面是完整数据和另外三个模型。”
朴东旭盯着U盘，喉结滚动。
他双手接过，深鞠一躬：“韩芯技术委员会听您指挥。我马上回去通宵，天亮前出样品。”
他攥紧U盘转身冲进车里，像怕被人抢走。
陆云帆给闻人语披上大衣：“五千万美金的技术这就给了？”
“现在的韩芯姓闻人了。”闻人语望向夜空，“连上坂本精工和施耐德实验室，这不仅是产业链，更是套在华尔街脖子上的绞索。该收紧了。”
……
次日清晨。
韩芯宣布突破3d NANd堆叠瓶颈，良品率99%。同时公告F轮融资，新世界资本注资20亿美金控股，并无偿转让四项核心专利。
股价涨停。
纽约，大卫·米勒盯着屏幕，狠狠将手里的咖啡杯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