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11月5日,新西伯利亚城外,德军前锋部队临时指挥所。
德军的先头侦察营已经可以透过望远镜,远远地望见那座位于宽阔鄂毕河西岸、作为西伯利亚铁路干线重要枢纽的巨大城市的模糊轮廓。
但今年的第一场真正的大雪,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那云层中飘落,将这片大地彻底染白、封冻。
在刚刚被占领、原属于红军一个团部、此刻还弥漫着俄国烟草和破败气息的木屋里,古德里安、曼施坦因、隆美尔等前线高级将领,以及几位重要的参谋军官,聚集在一起。
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上,那条代表德军控制范围的蓝色粗线,已经大大向东推进,形势一片大好。
但围站在地图前的将领们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胜利在望的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更加深重的忧虑。
“我们的补给线,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又凭空延长了至少两百公里。”
古德里安用拳头抵着额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而且,冬季的运输效率,你们是知道的,只会比秋季的泥泞更加糟糕,燃料、炮弹,尤其是防寒物资,能维持现有部队的消耗就已经是奇迹了。”
“更棘手的是投降的人,”曼施坦因的声音通过野战电话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却依旧冷静。
“四十五万人!这远远超出了我们战前最乐观的预估,看管、安置、喂饱他们,需要消耗我们自身巨大的资源。而且,谁能保证这几十万人里,没有混入足够多的、怀着异心的死硬分子或者间谍?这就像坐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上,”
“最关键的问题是,”隆美尔用手指敲打着地图上那片广袤的、即将被深厚冰雪覆盖的西西伯利亚平原,以及更东方那片标注着“未知”和“极寒”字样的广袤土地。
“伊万们的主力,托洛茨基和斯大林,他们放弃了这里,退向了更寒冷、更荒凉、对我们而言更加陌生的东方腹地。”
“先生们,我们真的要命令我们的小伙子们,拖着这漫长到极致的补给线,在零下五十度、连内燃机都能冻住的严寒里,去追击一群可能已经化整为零、融入茫茫雪原的敌人吗?这看起来不像是一场决战,更像是一场……通向地狱边缘的强行军。”
就在指挥部里被这片沉重寂静所笼罩之时,一份由曼施坦因司令部转发来的、标注着“绝密、紧急”字样的电报,被机要参谋送了进来。
曼施坦因在电话那头快速浏览了电文内容,片刻的沉默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凝重:
“先生们,我们刚刚破译了一部分红军残存的、不太高级的密码通讯,情报显示,托洛茨基和斯大林在放弃新西伯利亚之前,已经继续向东撤退,目的地不明。”
“但是,他们留下了一道极其严厉的最终命令,要求新西伯利亚及所有沿途城市的守军……战斗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绝不将任何完整的城市和资源留给侵略者。”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而且,有模糊但值得警惕的迹象表明,他们似乎正在酝酿一个更加宏大的、也是更加绝望的计划——利用整个西伯利亚无与伦比的战略纵深、和即将到来的足以毁灭任何现代化军队的严冬。”
“以及他们残存的、或许会转入地下的力量,与我们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旨在拖垮和消耗我们的……终极总体消耗战。”
指挥部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只剩下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卷起地上的冻土和残雪,拍打着木屋的墙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
次日
几支隶属于奥托·斯科尔兹内麾下“狼人”特种部队的精干小队,如同传说中在暴风雪中猎食的幽灵狼,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过了因大规模投降和严寒而变得千疮百孔、反应迟钝的红军防线。
他们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越过茫茫雪原,死死锁定了东方——那个被情报标记为红军最高统帅部最后临时所在地的城市,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行动被赋予了一个看似矛盾却充满杀机的代号:“冰激凌”,寓意着行动将如同品尝冰点般冷酷无情,执行过程要求如闪电般迅捷精准,而最终目标,则是直取敌人最为甜美也最为脆弱的核心。
由斯科尔兹内本人亲自挑选、并在一处秘密基地进行了最后针对性训练的这支尖刀小队,代号“北风”,成员仅有六人,却个个是从“狼人”中百里挑一的‘精英’(实力是一方面,精神也有点问题),精通极端环境下的渗透、侦察、长途越野、无声杀戮和野外生存。
他们换上了与雪地环境融为一体的白色伪装服,连武器和装备都喷涂上了不规则的白色斑块。
借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的完美掩护,他们依靠滑雪板和雪鞋,以惊人的毅力和耐力,徒步穿越了数百公里荒无人烟、危机四伏的雪原、冰封的河面和茂密的泰加林。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了所有已知的红军大小据点和巡逻路线,如同雪地中的幻影,心中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目标:
确认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的确切位置,并寻找机会予以“处理”——这是来自柏林最高层的、极其隐晦却不容置疑的命令。
1920年11月18日,深夜,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西郊,一处被遗弃的木材加工厂外围。
根据内线冒死传递出的、模糊不清但指向性明确的情报,结合“北风”小队自身连日来抵近侦察所获取的信息,他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这座位于城市边缘、靠近铁路支线、看似早已废弃的木材加工厂。
尽管表面破败,但在夜间,通过高倍率望远镜,他们发现了异常:工厂周边布置了隐蔽的岗哨,换岗规律严谨,偶尔有挂着窗帘的车辆在深夜时分悄然驶入驶出,工厂内部个别窗户在特定时间段会透出被严格遮挡的微弱光线。
所有这些迹象都表明,这里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废弃工厂,而很可能是一个红军精心伪装、警戒森严的秘密指挥节点,甚至有极大的概率,就是托洛茨基或斯大林其中一人,乃至两人共同的临时藏身之所。
队长,一位代号“冰牙”、脸上布满冻疮疤痕、眼神冷静得像西伯利亚狼的老兵,正趴在一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土坡后面,举着望远镜,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工厂的布局以及哨兵缩着脖子跺脚取暖的细微动作。
寒风如同刀子般卷着坚硬的雪粒,疯狂地拍打在他涂满了白色和灰色混合油彩的脸上,他却连眼皮都很少眨动,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凌晨两点五十分。风雪似乎更大了些,这为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也增加了撤离的难度。
“各小组,最后确认。” “冰牙”对着衣领下隐藏的微型麦克风,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A点,制高点已就位,视野良好,狙击手‘鹰眼’报告。”远处,一座废弃水塔的阴影里,传来回应。
“b点,渗透一组就位,排水渠入口冰层已处理,可以进入。”
“c点,渗透二组就位,选定通风管道无障碍。”
“d点,爆破组就位,遥控炸药已安置在预定分散位置,随时可以引爆制造混乱。”
“冰牙”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记住行动优先级:首要目标,确认并清除托洛茨基、斯大林。次要目标,获取任何有价值文件。行动时间,凌晨三点整,保持无线电静默,除非万不得已。愿命运眷顾德意志,行动!”
命令通过几乎不可闻的耳语和精确的手势,在队员们之间传递,六道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了狂暴的雪夜本身,借助风声和雪幕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向着各自预定的目标位置悄无声息地摸去。
凌晨三点整,风雪声达到了一个高潮,工厂内大部分区域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还透出被厚重窗帘过滤后极其微弱的光亮。
哨兵们裹紧了单薄的棉大衣,将步枪夹在腋下,拼命跺着脚,将头缩在衣领里,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警惕性降到了最低点。
就在这一刻,“冰激凌”行动正式启动!
b组和c组的四名渗透队员,如同雪地中的蜥蜴,利用专业的破拆工具和远超这个时代常规部队的渗透技巧,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了外围两个打着瞌睡的暗哨,用的都是冰冷的匕首和钢丝,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们沿着结冰的排水渠和一处破损的通风管道,如同液体般渗入了工厂阴冷、黑暗的内部。
凭借着记忆中的建筑结构和敏锐的感官,他们避开偶尔巡逻的哨兵,向着核心区域,那几个仍透出微光的房间快速而谨慎地移动。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就在渗透二组即将接近目标区域时,一名红军内务部队的军官,或许是因为熬夜工作导致肠胃不适,恰好从一间办公室里开门出来,准备去走廊尽头的厕所。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与一名正贴墙移动的“狼人”队员几乎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瞬间僵住,随即,无需任何言语,一场短暂、激烈、却又必须保持绝对安静的生死搏斗在狭窄的走廊里爆发!
内务军官试图去掏腰间的手枪,但“狼人”队员的动作更快,更狠辣!一个标准的格斗擒拿,锁喉,拧腰,发力!
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颈椎断裂的“咔嚓”声,那名军官眼中的惊愕和恐惧瞬间凝固,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尽管“狼人”队员反应神速,试图托住倒下的尸体,但尸体倒地时,靴子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地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在这寂静的、只有风声呼啸的深夜里,这声异响如同惊雷!
“什么声音?!”
“有情况!”
“敌袭!!”
尖锐的、刺破耳膜的警报声瞬间从工厂的某个角落响起,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彻底撕裂了雪夜的虚假宁静!
工厂内外顿时炸开了锅!枪栓拉动的声音、急促的俄语呼喊声、杂乱奔跑的脚步声、以及零星的、试探性的枪声瞬间混成一片!原本死寂的废弃工厂,变成了一个被惊醒的蜂巢!
“计划改变!A计划废弃!执行b计划,强攻!重复,强攻!制造最大混乱,寻找并清除目标!”
“冰牙”冷静得可怕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入每个队员的耳中,没有丝毫慌乱。
渗透组立刻放弃了隐蔽,转为强攻模式。他们手中的mp18\/I冲锋枪加装了简陋的早期消音器。
在狭窄的走廊、堆满废弃木材的车间和昏暗的办公室里,与闻讯赶来的、同样惊慌失措的红军警卫和内务人员展开了激烈而残酷的近距离交火。
子弹打在砖墙和木头上,发出噗噗的声响,溅起无数碎屑。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d组爆破组也在预定的几个关键位置——如发电机房、主要出入口附近——遥控引爆了早已安置好的塑性炸药。
剧烈的爆炸和腾起的火光,不仅造成了物理破坏,更如同在混乱的池塘里投下了巨石,成功吸引了大量红军士兵的注意力,为渗透组的突击创造了稍纵即逝的机会。
就在这片枪声、爆炸声和呐喊声交织的混乱漩涡中,一支由三名“狼人”队员组成的精锐突击小组,凭借默契的配合和强大的个人战力,硬生生冲破了红军仓促关闭的一道厚重铁门,闯入了一个位于工厂深处、看起来像是临时改造成的指挥中心或会议室的大房间。
房间里,几个人影正显得惊慌失措,几名警卫正试图护送其中两个核心人物从房间另一端的侧门逃离。
桌子上散落着地图和文件,一盏煤油灯在晃动中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借着这昏暗而摇曳的光线,以及窗外雪地反射进来的、冰冷的微光,突击小组的成员几乎一眼就锁定了那个他们曾在照片上反复记忆、特征极其鲜明的身影。
戴着标志性的圆框眼镜,留着梳理整齐的山羊胡,脸上带着惊怒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列夫·达维多维奇·托洛茨基!
他正被两名忠心的警卫用身体护着,奋力推向那扇通往未知安全的侧门。
冲在最前面的“山猫”,反应快如闪电,他举枪欲射,但角度不佳,两名警卫用身体死死挡住了射击线路。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墙边角落里,倚靠着一把工人们用来清理厂房屋檐下厚重积雪和冰凌的、沉重的冰镐!木制的长柄,顶端是尖锐而结实的金属镐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全是在无数次残酷训练中形成的战斗本能驱使,“山猫”放弃了使用噪音巨大且可能误伤或延误时机的冲锋枪。
他一个迅猛的箭步上前,右手如同猎鹰扑食般,一把抄起那柄冰冷、沉重的冰镐!他甚至没有时间做出标准的投掷姿势,仅仅是依靠腰腹和手臂瞬间爆发的力量,如同原始人投掷长矛般,将全身的力量贯注于手臂,向着托洛茨基那正在转向侧门的、毫无防护的后脑勺,猛掷过去!
冰镐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致命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弱呼啸声。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钝器穿透颅骨的闷响,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甚至压过了远处的枪声!
冰镐那尖锐的金属镐头,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精准而狠辣地深深凿入了托洛茨基的颅骨侧后方!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头部猛地向前一栽!他那双透过圆框眼镜、原本充满了革命激情和此刻惊愕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或最后的口号,身体就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猛地向前扑倒在地。
温热的鲜血和脑浆瞬间从他头颅的创口处汩汩涌出,染红了他那花白的头发、标志性的胡须,以及脚下肮脏冰冷的水泥地板。
几乎就在“山猫”掷出冰镐的同一瞬间,另一名“狼人”队员手中的冲锋枪也响了,一个精准的短点射,将护在托洛茨基身旁、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愣住的一名警卫打倒在地。
而就在房间靠近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材不高、但异常敦实、留着浓密胡须、眼神在惊变中依旧闪烁着阴鸷和狠厉光芒的男人
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
也被横飞的流弹或者跳弹不幸击中了左臂,他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暴怒,但求生本能让他没有片刻停留,在另外几名反应过来的警卫拼死拖拽和掩护下,狼狈而迅速地消失在了侧门外的黑暗走廊尽头,留下了一溜溅落的血迹。
“目标一确认清除!重复,托洛茨基已确认死亡!目标二斯大林受伤逃离!”
“山猫”迅速蹲下,用手指探了探托洛茨基的颈动脉,确认其已毫无生命体征,随即用冷静得近乎残酷的语气通过无线电向“冰牙”报告。
“任务主要目标完成!不要恋战!按预定路线三,立即撤离!快!快!快!”“冰牙”的命令简洁有力。
“北风”小队的成员们毫不贪功,也毫不迟疑,简单拆了两扇损坏的铁门,带走了那把沾了血的冰镐后,他们像来时一样,利用制造的巨大混乱、夜色的掩护和愈发猛烈的暴风雪,按照预先反复演练过的撤退路线离开了。
如同滴入雪地的水滴,迅速而彻底地消失在了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城外那茫茫无垠、吞噬一切的雪原之中。
他们留下了一具红军最高领袖之一、革命灵魂人物的尸体,一个受伤逃遁、必将更加警惕和残酷的对手,以及一个彻底陷入恐慌、猜忌和权力真空的红军最高指挥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