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的冬夜,寒星点点,帅府内的烛火却彻夜未熄。宗泽身着戎装,伫立在舆图前,指尖反复摩挲着登州与高唐州的位置,眉头拧成了川字。案上摆放着两封急报,一封来自登州,详述燕云军跨海扎营、王师中被擒、呼延庆暂代知州的变故;另一封则来自汴梁,高俅以皇帝名义催促他速派援军,驰援高唐州,协助高廉镇压梁山与柴进余党。
“燕云军此举,分明是声东击西!”宗泽沉声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他身后,副将王彦与一众将领肃立待命,神色凝重。“他们在登州摆出大军压境之势,实则是为了牵制我军兵力,让我不敢全力驰援高唐州。梁山已派杨志、朱仝率军五千前往高唐,高俅催得紧,可登州若失,河北海防门户洞开,燕云军便可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王彦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登州守军不足三千,即使加上水军的2000也只有5000人,呼延庆虽骁勇,却难敌燕云五千精锐若不派援军,登州危矣!只是我军主力需防备燕云南线的岳飞、杨再兴,能抽调的兵力有限。”
宗泽点点头,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一名年轻将领身上。此人身着银甲,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近年来崭露头角的名将李彦仙。李彦仙出身将门,自幼习武,精通兵法,尤其擅长游击与守城,此前在平定河北盗贼的战役中屡立奇功,深得宗泽器重。
“彦仙!”宗泽沉声道。
“末将在!”李彦仙应声出列,躬身领命。
“我命你率领三千精兵,即刻启程,驰援登州!”宗泽语气坚定,“你需星夜兼程,务必在三日内抵达。抵达后,协助呼延庆坚守登州,抵御燕云军的进攻。记住,燕云军的核心目的是牵制兵力,而非强攻登州,你只需守住城池,稳定海防,不让他们有机可乘,便是大功一件!”
他顿了顿,补充道:“听说燕云军的战船乃是钢铁所铸,配备火炮,战力强悍,你务必小心应对。我已令沿途州县筹备粮草,为你提供补给。另外,这是我的手令,你持此手令,可调动登州及周边所有宋军兵力,呼延庆会全力配合你。”
李彦仙双手接过手令,高声道:“末将遵令!定不辜负大人所托,守住登州,牵制燕云军,为大人驰援高唐州争取时间!”
“好!”宗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保重,切勿轻敌。燕云军将领杜壆等人,皆是能征善战之辈,你需审时度势,不可贸然出击。”
当日深夜,李彦仙率领三千精兵,踏着夜色,从大名府出发,朝着登州方向疾驰而去。三千将士皆是宗泽麾下的精锐,身着重甲,背负弓矢,手持刀枪,坐骑皆是百里挑一的良马。他们深知此行的重要性,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沿途只在驿站短暂休整,补充粮草与清水。
冬日的河北大地,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将士们顶风冒雪,跋涉在泥泞的官道上,不少人的脸颊被冻伤,手脚也冻得麻木,却无一人抱怨,只是默默赶路。李彦仙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同吃同住,鼓舞士气:“弟兄们,登州是海防的门户,若登州失守,燕云军便可长驱直入,河北百姓将遭受战火之苦!我们必须尽快抵达登州,与呼延将军汇合,守住这方土地!”
将士们齐声响应,士气高昂,脚下的步伐愈发坚定。
三日后,李彦仙率领三千精兵,终于抵达登州城外。远远望去,登州城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城外五十里处,燕云军的营寨连绵数里,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将军,前面便是燕云军的营寨,我们是否要绕路进城?”一名副将问道。
李彦仙勒住战马,举起望远镜,观察着燕云军的营寨布局,沉声道:“燕云军的营寨戒备森严,绕路进城恐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反而节外生枝。传我令,全军列阵,摆出驰援登州的姿态,径直朝着登州城门进发。若燕云军前来阻拦,便以‘驰援登州,防备海寇。’为由,与他们周旋,切勿主动开战。”
“遵命!”副将领命,转身传达命令。
三千宋军迅速列成整齐的阵形,朝着登州城门疾驰而去。阵形严整,旗帜鲜明,气势如虹。
燕云军的营寨内,杜壆正在巡查防务,接到探马禀报,得知李彦仙率领三千宋军驰援登州,心中微微一凛。“李彦仙?此人乃是宗泽麾下的得力干将,武艺高强,精通兵法,看来宗泽是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了。”
石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战意:“将军,不如我们趁他们立足未稳,出兵拦截,将这三千宋军一举歼灭?”
“不可。”杜壆摇了摇头,“我们的任务是牵制宗泽兵力,而非与宋军硬拼。李彦仙率领的是精锐,我们若贸然出击,即便能取胜,也会伤亡惨重,反而影响后续部署。再说,我们打着‘清剿倭寇’的旗号,若主动攻击驰援登州的宋军,便会暴露真实意图。”
他顿了顿,继续道:“传我令,全军严守营寨,不得擅自出击。派出五百轻骑,在宋军阵后远远跟随,监视他们的动向。若他们进城后有异动,即刻禀报。”
“遵命!”石宝领命而去。
李彦仙率领三千宋军,顺利抵达登州城门下。城头上的宋军见状,连忙禀报呼延庆。呼延庆得知李彦仙率援军赶到,心中大喜,亲自下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李将军,一路辛苦!”呼延庆快步走下城门,对着李彦仙躬身行礼。
“呼延将军客气了。”李彦仙翻身下马,与呼延庆握手,“宗泽大人深知登州危急,特命我率三千精兵前来驰援。如今登州情况如何?”
“燕云军在城外五十里处扎营,日日派兵骚扰,虽未强攻,却也让我们疲于奔命。”呼延庆沉声道,“城内百姓已被安抚,城防与海防也已加固,但燕云军的钢铁战船太过厉害,我们的水军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坚守不出。”
李彦仙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在路上已听闻燕云军战船的厉害。如今我们兵力增至九千,虽仍不及燕云军,却也能勉强守住登州。我们当务之急,是整合兵力,完善防御部署,同时摸清燕云军的虚实,再作打算。”
两人并肩走进城内,直奔知州府。府内,李默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李彦仙,连忙上前见礼。“李将军,您可算来了!有您坐镇,登州这下有救了!”
李彦仙微微一笑,与呼延庆、李默一同走进议事厅,展开舆图,商议防御部署。“燕云军的营寨设在城外五十里的平原上,易守难攻,且靠近海岸线,便于战船补给。他们的主力集中在营寨内,每日派出少量兵力骚扰,目的就是让我们不得安宁,牵制我们的兵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的防御重点有两处:一是登州城防,需加固城墙,增加箭楼与火炮,储备足够的滚石、箭矢与粮草;二是海防,燕云军的战船是最大的威胁,我们需将水军战船分散部署在各个港口,利用地形与海流,进行游击作战,袭扰他们的补给线,同时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防止他们从海上进攻。”
呼延庆赞同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我已让水军将士熟悉了登州沿海的地形与海流,只要燕云军敢从海上进攻,我们便能利用优势,拖延他们的进攻节奏。”
李默补充道:“城内的粮草与物资储备充足,足够我们坚守一个月。百姓们也纷纷表示愿意协助守城,我们可以组织百姓中的青壮年,加入守城队伍,补充兵力。”
“好!”李彦仙沉声道,“传我令:第一,呼延将军负责城防,即刻组织士兵与百姓,加固城墙,增设箭楼与火炮,储备防御物资;第二,我亲自负责海防,率领水军战船,分散部署在登州沿海的港口,密切监视燕云军战船的动向,袭扰他们的补给线;第三,李参军负责安抚百姓,组织青壮年加入守城队伍,统筹粮草与物资调度,确保城内供应充足。”
“遵命!”呼延庆与李默齐声领命,转身离去,各自忙碌起来。
李彦仙率领水军战船,驶出登州港,分散部署在沿海的各个隐蔽港湾。他亲自乘坐一艘战船,巡查海面,观察燕云军战船的动向。远远望去,燕云军的十余艘钢铁战船停泊在离岸十里处的海面上,烟囱冒着黑烟,船舷两侧的火炮隐约可见,如同蛰伏的海上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将军,燕云军的战船太过庞大,火炮威力也定然惊人,我们若贸然靠近,恐怕会遭受重创。”一名水军将领担忧地说道。
李彦仙点了点头:“我们的优势在于熟悉地形与海流,而非正面硬拼。传我令,所有战船分散隐蔽,若发现燕云军的补给船,便趁机袭扰,切断他们的粮草与淡水供应。同时,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若他们有攻城迹象,即刻禀报。”
“遵命!”将领们领命,各自率领战船,前往指定位置隐蔽。
接下来的几日,登州城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状态。燕云军依旧每日派出轻骑在城外骚扰,却始终不敢靠近城门;海上,燕云军的钢铁战船稳稳停泊,偶尔派出小型补给船运送物资,却屡屡遭到李彦仙率领的水军袭扰,损失不小。
杜壆得知补给船多次被袭,心中颇为恼火。“李彦仙果然有两把刷子,竟然懂得袭扰我们的补给线。”他对着石宝、鄷泰、縻胜道,“这样下去,我们的粮草与淡水供应迟早会出现问题。必须想办法解决掉海上的宋军战船。”
石宝沉吟道:“将军,宋军战船分散隐蔽,熟悉地形与海流,我们若贸然出击,恐怕难以寻到他们的踪迹,反而会被他们袭扰。不如我们派出主力战船,佯装攻打登州城,吸引宋军战船前来救援,再设下埋伏,将他们一举歼灭。”
“此计可行!”杜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传我令:明日清晨,出动八艘钢铁战船,朝着登州港进发,摆出攻打登州城的姿态,火炮对准城墙,佯装炮击。同时,派出两艘战船,在侧翼埋伏,待宋军战船前来救援,便前后夹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遵命!”三人齐声领命,转身离去,准备作战事宜。
次日清晨,海面上薄雾弥漫。八艘燕云军的钢铁战船缓缓驶离停泊点,朝着登州港进发。战船的烟囱喷出浓密的黑烟,锅炉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船身划破海面,激起巨大的浪花。船舷两侧的火炮纷纷对准登州城墙,气势骇人。
“将军,燕云军战船朝着登州港驶来,看样子是要攻城!”了望手高声禀报。
李彦仙正在旗舰上巡查,闻言心中一凛,连忙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八艘钢铁战船在薄雾中缓缓逼近,火炮对准城墙,显然是要发起进攻。“不好,他们是想引我们出战!”
李彦仙望着海面上缓缓逼近的燕云钢铁战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瞬间识破了杜壆的诱敌之计,却并未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杜壆想用引蛇出洞的伎俩,未免太过小觑我李彦仙!”
他转身对身旁的水军将领沉声道:“传我令,所有隐蔽战船不得妄动,继续潜伏在港湾内。令三艘快船伪装成救援主力,朝着登州港方向疾驰,摆出拼死驰援的姿态;其余战船分为两队,悄悄绕至燕云军侧翼埋伏点的后方,待他们出动,便从背后发起突袭!”
“将军英明!”将领们齐声领命,迅速传达命令。
三艘宋军快船即刻升起旗帜,乘风破浪般朝着登州港冲去,船上士兵高声呐喊,装作急于救援的模样。燕云军侧翼埋伏的两艘战船见状,果然以为宋军上当,立刻驶出隐蔽点,朝着三艘快船包抄而来。
“上钩了!”李彦仙站在旗舰上,眼中精光一闪,下令道,“突袭队出击!目标燕云侧翼战船,攻其不备!”
早已潜伏在后方的宋军战船迅速驶出港湾,借助海流与薄雾的掩护,如利剑般直插燕云埋伏战船的后背。这些战船虽体型小于燕云的钢铁战船,却灵活轻便,熟悉海流走向,很快便绕到了燕云战船的侧后方。
“开火!”李彦仙一声令下,宋军战船的弩箭、投石机同时发力,密集的箭矢如雨点般射向燕云战船,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船身。燕云战船猝不及防,船舷被砸出一个个缺口,船员们纷纷中箭倒地,阵形瞬间大乱。
“不好!中埋伏了!”燕云侧翼战船的縻胜大惊失色,连忙下令调转船头,想要迎战。可宋军战船早已占据有利位置,凭借灵活的优势,不断绕着燕云战船周旋,弩箭与投石机持续输出,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与此同时,朝着登州港进发的八艘燕云主力战船,见三艘宋军快船逼近,正准备下令炮击,却突然接到侧翼战船遇袭的消息。杜壆在旗舰上得知情况,心中暗叫不妙:“没想到李彦仙如此狡诈,竟然反设埋伏!”
他连忙下令:“停止攻城佯装,全军回援侧翼战船!”
可此时的侧翼战船早已陷入重围,宋军战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断发起猛攻。一艘燕云战船的船舵被巨石砸毁,失去控制,在海面上打转;另一艘战船的甲板被弩箭密集覆盖,船员死伤过半,再也无力抵抗,只能弃船逃生。
当杜壆率领主力战船赶到时,两艘侧翼战船已彻底损毁,宋军战船早已借着海流与薄雾,撤回了隐蔽港湾。杜壆望着海面上漂浮的战船残骸与船员尸体,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李彦仙!此仇我定要报!”
石宝上前道:“将军,宋军熟悉地形与海流,又擅长游击战术,我们若继续与他们在海上周旋,恐怕难以占到便宜,反而会持续损耗补给。不如我们集中兵力,强攻登州城,或许能一举破城!”
杜壆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登州城防已被李彦仙加固,且兵力增至九千,强攻之下,我们即便能破城,也会伤亡惨重,违背了牵制宗泽兵力的初衷。”他顿了顿,继续道:“传我令,全军撤回原停泊点,让程万里加强这一条补给线的防护,同时派出更多探马,密切监视登州城内的动向,等待最佳时机。”
燕云军主力战船缓缓撤回,海面上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漂浮的残骸与淡淡的血腥味,昭示着方才的激烈战斗。
登州港内,宋军战船陆续返回,将士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李彦仙站在旗舰上,望着燕云军撤退的方向,神色依旧凝重:“此次虽胜,却只是小胜。燕云军实力雄厚,钢铁战船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他转身对将领们道:“传我令,继续加强海防与城防,密切监视燕云军的动向。海上战船依旧分散隐蔽,持续袭扰他们的补给线,让他们坐立不安。同时,组织百姓中的能工巧匠,改良弩箭与投石机,增强战力。”
“遵命!”将领们齐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