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正月初十,高唐州外围的官道上,寒风卷着残雪,在旷野中呼啸穿行。呼延庆率领的两万四千宋军已在城外二十里处扎营,连绵的营寨如同蛰伏的巨兽,在苍茫天地间铺开一片黑色剪影。中军大帐内,呼延庆正对着舆图眉头紧锁,案上的烛火被穿堂风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帐壁上,忽明忽暗。他需要打仗,今年回不去过年。
“将军,营外有一位自称‘凌老丈’的云游匠人求见,说是闻将军护国之名,特来献上破阵利器。”亲卫掀帘而入,躬身禀报。
呼延庆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想起族弟呼延灼在回信中提及的“云游火器匠人”,心中一动,连忙道:“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布长衫、头戴斗笠的老者缓步走入帐中。老者面容黝黑,颔下留着几缕花白胡须,手上布满老茧,身上带着淡淡的硫磺与铁屑气息,正是乔装后的凌振。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打扮的亲信工匠,推着一辆盖着粗布的推车,车轮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辙印。
“草民凌老丈,见过呼延将军。”凌振躬身行礼,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江湖艺人的粗粝。
呼延庆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见他虽衣着朴素,却身形挺拔,眼神沉稳,绝非寻常走江湖的匠人。他想起呼延灼信中的叮嘱,并未点破,而是起身虚扶一把:“老丈不必多礼,不知阁下所说的‘破阵利器’,究竟是何物?”
凌振微微一笑,示意亲信掀开推车上的粗布。只见车上摆放着三门拆解开来的虎蹲炮,炮身由精铁打造,通体黝黑,炮口呈喇叭状,旁边整齐堆放着数十枚拳头大小的轰天雷,外壳刻着细密的纹路。
“此乃草民祖传的‘轰天雷炮’。”凌振伸手抚过炮身,沉声道,“此炮轻便易携,可拆解搬运,射程虽不及城防重炮,却胜在灵活机动;这轰天雷内置硫磺、硝石与铁砂,引爆后威力无穷,可轰散敌军阵形,震慑敌胆,对付那公孙胜的妖法,更是有奇效。”
呼延庆凑近细看,伸手触摸炮身,只觉入手冰凉沉重,炮管内壁光滑规整,绝非民间匠人所能打造。他心中愈发笃定,这“凌老丈”便是请来的燕云高人,而这所谓的“轰天雷炮”,恐怕定是燕云秘造的火器。
“老丈可有把握,此炮能破公孙胜的五雷正法?”呼延庆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凌振胸有成竹道:“将军放心。公孙胜的妖法虽能呼风唤雨,却需凝神静气,借天地之力。我这轰天雷炮声响彻云霄,威力惊人,一旦在他施法时引爆,既能打断他的术法,又能震慑其心神,让他难以再聚灵气。更何况,这炮可远程攻击,不必与敌军近身缠斗,正好避开那妖法的直接冲击。”
一旁的监军张叔夜一直沉默观察,此刻忍不住上前,指着虎蹲炮道:“老丈此言当真?这小小火炮,竟有如此威力?”他久在朝堂,见惯了刀枪剑戟,也见过火器,却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兵器,心中满是疑虑。
凌振见状,笑道:“张监军若不信,可随草民到营外一试便知。”
呼延庆当即点头:“好!便请老丈露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
一行人来到营外的空地上,凌振与两名亲信迅速组装虎蹲炮。他们动作娴熟,不消半炷香的时间,三门虎蹲炮便已架设完毕,炮口对准远处的一片荒坡。凌振亲自填装轰天雷,调整炮口角度,随后点燃引线。
“诸位大人退后!”凌振大喝一声。
呼延庆与张叔夜等人连忙后退数丈。只见引线“滋滋”燃烧,片刻后,“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一枚轰天雷呼啸着飞出,在荒坡上炸开,烟尘弥漫,碎石飞溅,地面被炸出一个半丈见方的土坑。
众人皆被这惊天动地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张叔夜脸色煞白,喃喃道:“此乃……此乃神兵利器也!”
呼延庆心中大喜,他快步走上前,看着那被炸出的土坑,眼中闪过浓烈的战意:“好!有此利器,何惧公孙胜的妖法!老丈,从今往后,你便留在军中,负责统领火器小队,本将封你为‘火器统领’,享偏将待遇!”
凌振躬身谢道:“多谢将军抬爱!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助将军大破梁山!”
回到中军大帐,呼延庆当即召集众将议事。凌振坐在末位,详细讲解了虎蹲炮的用法、射程与注意事项:“此炮有效射程可达三百步,轰天雷引爆后,铁砂四散,杀伤范围极广。但需注意,填装弹药需谨慎,引线长度需根据距离调整,且炮身受热后需冷却片刻方可再次发射。”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呼延庆麾下将领听得聚精会神,脸上皆露出振奋之色。先前因公孙胜五雷正法而生的畏惧之心,被虎蹲炮的惊天威力一扫而空。
“有凌统领这等神兵利器,何愁梁山不灭!”副将百胜将韩滔高声道,语气中满是狂喜,“此前高廉将军便是栽在公孙胜那妖法之下,如今有轰天雷炮牵制,定能让那妖道无从施展!”
呼延庆颔首,眼中战意更浓:“此言甚是!传令下去,明日清晨拔营,全军直奔梁山!公孙胜妖法虽厉,却架不住这火器之威;宋江贼寇虽狡,我两万四千大军压境,定能将其巢穴踏平!”
众将齐声领命,帐内士气高涨,先前被困高唐州外围的憋屈一扫而空。唯有张叔夜眉头微蹙,沉声道:“将军,梁山贼寇诡计多端,宋江更是深谙兵法。我等骤然移师,需防其在路上设伏。且凌统领的火器虽强,却不知续航如何,若贼寇坚守不出,我军恐难持久。”
凌振闻言,从容道:“张监军放心。草民此次带来百枚轰天雷,足够支撑数场大战。且我已将炮械拆解之法、填装技巧传授给随行工匠,军中铁匠亦可协助打造简易弹药,续航无忧。至于设伏,这虎蹲炮可架于阵前,若遇埋伏,只需数炮轰开,便能从容应对。”
呼延庆补充道:“监军顾虑周全,我已有安排。明日行军,前军探路,中军主力携火器跟进,后军押解粮草,左右两翼各派骑兵护卫,谨防贼寇偷袭。只要抵达梁山脚下,便是我军建功立业之时!”
张叔夜见众人谋划周密,便不再多言,拱手道:“将军深思熟虑,属下佩服。愿随将军一同前往,生擒宋江、公孙胜,为朝廷效力!
当晚,宋军大营灯火通明,将士们连夜收拾行装,检修军械,只待次日清晨进军梁山。凌振则与亲信工匠一同,仔细检查每一门虎蹲炮与轰天雷,确保万无一失。他望着帐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暗道:范王爷交代的搅局之任,便从这梁山脚下开始了。
而此时的梁山忠义堂内,晁盖正与宋江,吴用,公孙胜,范权等核心头领议事,气氛凝重。烛火映照下,众人脸上皆无往日的轻松,舆图上梁山本寨的位置被红笔圈出,周围标注着宋军的进军路线。
“哥哥,呼延庆那厮果然放弃了高唐州,率领大军直奔我梁山而来!”戴宗手持朴刀,沉声道,“探马回报,宋军人数足有两万四千,且不知从何处得了一批奇特火器,威力惊人,在高唐州外围试炮时,一炮便炸出半丈土坑,声势骇人。”
晁盖眉头紧锁,手指重重敲击着舆图:“我早料到呼延庆不会善罢甘休。高唐州乃四战之地,我等本就难以久守,此番贤弟主动撤回梁山,正是为了诱敌深入,依托山寨险要地势,与之周旋。只是这火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吴用摇着羽扇,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公孙胜哥哥的五雷正法虽能克敌,却需凝神施法。那火器声响震天,若在施法时引爆,恐怕会打断术法,甚至伤及心神。这呼延庆,倒是得了件棘手的利器。”
公孙胜面色沉静,双手合十道:“吴军师所言极是。那火器威力虽强,却也并非无懈可击。五雷正法需借天地灵气,若我提前布下法阵,凝神静气,纵使声响再大,也未必能打断。只是这火器射程甚远,需防其远程轰击山寨壁垒。”
“哥哥不必担忧。”刘唐拍着胸脯,一把朴刀在烛光下泛着寒光,“梁山四周皆是悬崖峭壁,只有几条狭窄山道可通。我等只需在山道两侧埋伏弓弩手与滚石队,再让军中工匠在寨墙加固防御,布下鹿砦、拒马,纵使宋军有火器,也难以轻易攻破。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梁山本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多年来又经两代人苦心经营,寨墙高大坚固,粮草储备充足,早已是固若金汤。
宋江站起身,目光扫过众将,沉声道:“诸位兄弟,呼延庆大军压境,正是我等报效梁山、守护家园之时!今日起,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各司其职,严守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