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正月初三,幽州城的年味正浓。昨夜一场小雪初霁,青石板路被晨光晒得半融,踩上去带着温润的湿意,街边店铺的红灯笼还在风中摇曳,偶尔有孩童提着灯笼追逐而过,笑声惊起檐角积雪,簌簌落在肩头,凉丝丝的却透着欢喜。
燕云王府的书房内,范正鸿正对着一幅新绘的《燕云疆域图》凝神细看。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新纳入版图的辽西牧场、西域绿洲与蒙古部落,用青笔圈出各地土改的进度,赵鼎昨夜送来的粮草调度明细就摊在案边,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各州府的储备情况。他身着一件月白锦袍,腰间束着素色玉带,褪去了战甲的凌厉,多了几分文人理政的沉稳,指尖摩挲着舆图边缘,思索着新一年海外贸易的拓展路线——鸿盈坊的玻璃器皿与白糖在欧罗巴颇受欢迎,开春后便该派遣商船,打通更便捷的海上航道。
王爷,周邦彦先生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管家轻步走进书房,躬身禀报。
范正鸿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周邦彦乃燕云文坛领袖,性情温雅,平日除了授课便是闭门着书,极少在正月里登门,更别说言称“要事”。他放下手中的玉尺,颔首道:“快请周先生进来。”
不多时,周邦彦身着一件藏青棉袍,步履匆匆地走进书房。他年近半百,须发微霜,脸上却带着几分少见的急切,进门便拱手道:“王爷,冒昧打扰,实在是事关重大,老夫不得不前来禀报。”
“周先生不必多礼,坐下说话。”范正鸿示意管家奉茶,笑道,“新春佳节,先生不在府中静养,反倒急匆匆赶来,莫不是承燕这小子又惹了什么麻烦?”
八岁的范承燕自去年起便拜周邦彦为师,学习经史子集。这孩子继承了范正鸿的几分跳脱,聪慧是真聪慧,可耐性子却不足,时常趁着先生不注意溜出去玩,为此周邦彦已来过王府两次,每次都是哭笑不得地告状。
果然,周邦彦坐下喝了口热茶,脸色稍缓,却依旧蹙着眉道:“王爷所言不差,正是承燕公子。今日辰时开课,老夫在学馆等候许久,却迟迟不见公子前来。老夫派人去府中询问,侍女说公子一早便穿戴整齐,说是去学馆上课,怎么也寻不到踪迹。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如今燕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王爷推行教化,正是学子们用功之时。承燕公子身为王世子,更应以身作则,若是养成逃学的习性,不仅误了自己学业,恐也难服众人心啊。
范正鸿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深知周邦彦所言极是,燕云虽已推行全民教化,可世家子弟的言行举止,向来是百姓们的风向标。承燕是长子,甚至于是太子,未来要承担起更多责任,若是从小便懈怠学业,确实不是好事。但他也了解自己的儿子,承燕虽调皮,却绝非顽劣不堪,今日无故逃学,想必是有什么缘由。
“周先生放心,此事我已知晓。”范正鸿沉声道,“承燕这孩子,我平日里是有些纵容了。今日我便亲自去找他,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让他知晓逃学的过错,明日便送他去学馆,向先生赔罪。”
周邦彦连忙摆手:“王爷息怒,承燕公子天资聪颖,只是心性未定,稍加引导便可,不必太过苛责。老夫今日前来,只是想告知王爷公子失踪之事,生怕他在外遭遇什么不测。
“先生顾虑周全,我明白。”范正鸿起身道,“幽州城虽治安良好,可孩子年纪尚小,确实让人放心不下。我这便派人四处寻找,有消息后第一时间告知先生。”
送走周邦彦,范正鸿即刻召来亲卫统领丘岳:“传令下去,封锁王府周边街道,派人在幽州城的街巷、公园、商铺等处寻找王世子,务必找到他的下落,切记不可声张,以免引起百姓恐慌。”
“遵命!”丘岳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范正鸿踱步走出书房,心中却并不十分焦急。他了解承燕的性子,这孩子胆子大却有分寸,绝不会跑到偏僻危险的地方,一有玄风的那只大孩子陪着,幽州城又是燕云的都城,治安严密,巡逻的士兵随处可见,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他沿着王府的长廊缓步走着,目光扫过庭院中嬉戏的幼子幼女,忽然想起承燕昨日还念叨着,想去城西的民俗园看杂耍,莫不是偷偷跑去那里了?
“王爷,您要出去找承燕吗?”赵持盈抱着刚满一岁的范承云,带着几名侍女迎面走来。她身着一袭淡粉棉袍,鬓边插着一支珍珠发簪,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方才听管家说,周先生来了,可是承燕又逃学了?”
范正鸿笑着点头,伸手逗了逗女儿粉嫩的小脸蛋:“可不是嘛,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正打算出去找找,想必是跑到哪里玩忘了时辰。
“你也别太着急。”赵持盈柔声道,“承燕懂事,不会走远的。不如我让厨房准备些点心,等他回来了,也好让他先垫垫肚子。再说了,今日是正月初三,正是孩子们玩闹的时节,或许他只是一时贪玩,晚点便会回来了。”
范正鸿心中一动,是啊,今日是新春佳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在尽情玩耍,承燕却要按时去学馆上课,想来是憋坏了。他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却依旧道:“话虽如此,可逃学终究不是好事。我还是出去找找,顺便也看看城中百姓的新年过得如何。”
他转身对身后的周昂道:“不必大张旗鼓,就我们两人,悄悄出去看看。”
周昂应了一声,跟着范正鸿走出王府大门。
此时的幽州城,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开门迎客,鸿盈坊的分号前更是排起了长队,百姓们拿着燕云券,购买着各式年货与日用品。西域的商人戴着尖顶帽,吆喝着贩卖香料与地毯;高丽的货郎推着小车,售卖着精致的漆器与人参;本土的小贩则支起摊位,炸着油糕、糖画,香气弥漫在整条街道上。
范正鸿身着便服,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他看着身边面带笑容的百姓,心中满是欣慰。燕云推行的各项改革,让百姓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这样的太平景象,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他沿着街道缓步前行,不时与熟悉的商户点头致意。走到城西的民俗园门口,果然看到里面人头攒动,锣鼓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民俗园内,舞龙舞狮、杂耍、说书等各式表演正在上演,孩子们围着表演场地,看得津津有味。
范正鸿走进民俗园,目光在人群中仔细搜寻。舞龙表演的场地周围,一群孩子正踮着脚尖观看,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范承燕穿着一身宝蓝棉袍,正挤在人群最前面,小手拍得通红,脸上满是兴奋。
“这小子,果然在这里。”范正鸿心中又气又笑,正打算走上前,却忽然看到承燕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身鹅黄锦袍,梳着双丫髻,发髻上系着粉色的丝带,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笑容,正拉着承燕的手,指着舞龙的队伍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范正鸿的脚步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北宋的荣德公主赵圆珠。
赵圆珠是宋徽宗的女儿,当年燕云与宋廷尚为友邦,互通有无,赵圆珠作为和亲公主,被北上的范正鸿带到了燕云。范正鸿念及她年幼,又是女子,并未将她当作人质,反而将她安置在王府附近的一座别院,派了专人照料,平日里也允许她与承燕一同玩耍。一来二去,两个孩子便成了青梅竹马的好友,时常一起读书、嬉戏。
范正鸿远远看着,只见赵圆珠拉着承燕的手,指着空中翻腾的金龙,兴奋地说道:“承燕弟弟,你看那龙多威风!前日我在别院,都看不到这么好看的表演。”
范承燕挺起小胸脯,得意地说道:“圆珠姐姐,这算什么!等会儿还有杂耍表演,有喷火、吞剑,可好看了!我特意今日来,就是想带你一起看的。”
“可是,咱们不去上课吗?”赵圆珠眨着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范承燕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道:“我跟先生请假了!我说今日家中有要事,先生便准假了。圆珠姐姐,我们快走吧,杂耍表演要开始了!”
说着,他拉起赵圆珠的手,便朝着杂耍表演的场地跑去。两个孩子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小小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范正鸿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火气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他想起自己年少兄嫂还在时,也曾为了玩耍而逃课,只是那时的他,身边没有这样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更没有这样安稳的环境。如今承燕虽逃了学,却是为了带赵圆珠玩耍,这孩子,倒是重情重义。
他身旁的周昂低声道:“大哥,要不要属下把世子叫回来?”
范正鸿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而宠溺的笑容:“不必了,咱们也去看看?”
他转身朝着杂耍表演的场地走去,远远地看着。只见范承燕和赵圆珠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聚精会神地看着表演。当杂耍艺人吐出火焰时,赵圆珠吓得捂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惹得承燕哈哈大笑;当艺人表演吞剑时,两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范正鸿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赵圆珠虽是北宋公主,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远离故土,来到陌生的燕云,身边没有亲人陪伴,唯有承燕能给她带来些许欢乐。而承燕,自小便是王世子,身边的人大多对他恭敬有加,唯有赵圆珠,能让他放下身段,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玩耍。
两个孩子的情谊,纯粹而真挚,不掺杂任何利益纷争,不被阵营立场所束缚。这在乱世之中,显得尤为珍贵。
范正鸿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看完杂耍,又去买了糖葫芦、糖人,手牵手沿着湖边散步。承燕拿着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喂给赵圆珠吃,赵圆珠则把自己的糖人分给承燕一半,两个孩子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里的风铃。
阳光渐渐西斜,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范承燕看了看天色,对赵圆珠道:“圆珠姐姐,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不然你府上的人该着急了。”
赵圆珠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说道:“小承燕,今日真好玩,谢谢你带我来看表演。”
“不用谢!”范承燕笑道,“等过几日,我再带你去看冰灯!”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朝着别院的方向走去。范正鸿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安全抵达别院门口,看着赵圆珠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看着承燕转身朝着王府的方向走来。
范承燕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走着,忽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范正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知道,自己逃学的事情,肯定被爹爹发现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慢慢走到范正鸿面前,小声道:“爹爹……”
范正鸿看着儿子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沉声道:“你小子,比我厉害,我像你这么大还跟师傅治水呢,你来这儿哄小妹妹?”
范承燕小声嘟囔道:“我……我带圆珠姐姐去看杂耍了。她一个人在别院,太孤单了,我想让她开心一点。
“所以你就逃学?”范正鸿挑眉道。
“我……我跟先生请假了。”范承燕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却带着几分倔强,“爹爹,圆珠远离家乡,身边没有亲人,我作为丈夫,应该照顾她。而且,今日是正月初三,大家都在玩,我想让她也感受一下新年的热闹。”
“丈夫?”范正鸿弯腰,伸手捏了捏儿子通红的小脸蛋,语气中满是调笑,“你这小子,才八岁,知道什么是丈夫吗?
范承燕被问得一愣,小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他鼓着腮帮子,努力回忆着先生教过的知识,又想起平日里看到爹爹对娘亲们的模样,脆生生地说道:“先生说,丈夫就是要保护妻子,对妻子好!圆珠姐姐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要做她的丈夫,照顾她、保护她,让她开心!”
这话一出,范正鸿笑得更厉害了,连眼角都泛起了笑意:“好你个小大人,还知道未婚妻!是谁告诉你圆珠是你的未婚妻的?”
“是娘亲说的呀!”范承燕理直气壮地说道,“娘亲说,圆珠姐姐是宋廷送来的和亲公主,以后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所以我现在就要好好照顾她,不然以后她不愿意嫁给我了怎么办?”
范正鸿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起当年将赵圆珠带回燕云时,确实曾与赵持盈等人提及,待两个孩子长大后,若彼此有意,便成全他们的婚事。一来是为了化解燕云与宋廷的部分矛盾,二来也是见赵圆珠乖巧懂事,与承燕颇为投缘。只是没想到,承燕竟将这话记在了心里,还当真了。
他收敛了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头,沉声道:“你娘亲说得没错,圆珠以后确实可能会嫁给你。但你要知道,做丈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范承燕立刻挺直了小身板,一脸认真地说道,“做丈夫要像爹爹一样,有本事,能保护家人,还要让妻子过上好日子。先生教过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现在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像爹爹一样,成为大英雄,保护圆珠姐姐,保护燕云的百姓!”
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模样,范正鸿心中既有欣慰,又有几分好笑。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志向,倒是继承了他的几分风骨。只是这份“丈夫”的责任感,来得未免太早了些。
“既然你知道要好好读书,那今日为何要逃学?”范正鸿话锋一转,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你若想成为有本事的丈夫,保护圆珠姐姐,首先要做的便是好好学习,增长才干。若是连学业都荒废了,将来如何能保护别人,如何能让别人过上好日子?”
范承燕的头低了下去,小脸上满是愧疚:“我……我知道错了。今日是正月初三,我见圆珠姐姐一个人在别院孤零零的,就想带她出来玩玩。我以为跟先生说家中有要事,先生就会准假,没想到……没想到这是逃学。”
“你知道错就好。”范正鸿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圆珠姐姐远离家乡,确实孤单,你能想着她,照顾她,这份心意是好的。但逃学终究是不对的,身为王世子,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还要为其他学子树立榜样。明日你便去学馆,向周先生赔罪,并且把今日落下的功课补上,知道吗?”
“知道了,爹爹。”范承燕乖巧地点点头,随即又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道,“那爹爹,我以后还能带着圆珠姐姐出去玩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逃学了,只在课余时间带她出去。”
范正鸿看着儿子眼中的期待,心中不忍拒绝。他沉吟片刻,说道:“可以,但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不能耽误学业,要按时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第二,要经过你娘亲与圆珠姐姐身边人的同意,确保你们的安全。只要你做到这两点,爹爹便允许你带圆珠姐姐出去玩。”
“太好了!谢谢爹爹!”范承燕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范正鸿的大腿,“爹爹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绝不逃学,也会好好照顾圆珠姐姐!”
范正鸿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心中感慨万千。这孩子,虽然调皮,却有着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在这乱世之中,这样纯粹的情谊与责任感,显得尤为珍贵。他只希望,承燕能在燕云的这片沃土上,健康快乐地成长,将来成为一个真正有担当、有本事的人,不仅能保护自己的爱人,更能守护好燕云的千万百姓。
父子二人并肩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范承燕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在民俗园看到的杂耍表演,说着圆珠姐姐有多开心,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满足。范正鸿耐心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心中满是温馨。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赵持盈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父子二人平安归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回来了?承燕找到了?”
“找到了,这小子跑到民俗园看杂耍去了。”范正鸿笑着说道,将儿子推到妻子面前,“你好好问问他,今日为何逃学。”
赵持盈拉过范承燕,柔声问道:“承燕,今日为何不去学馆上课?是不是又贪玩了?”
范承燕低着头,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自己想带圆珠姐姐出去玩,以及向爹爹保证以后再也不逃学的事情。
赵持盈听完,眼中满是笑意:“我的乖儿子,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知道照顾圆珠姐姐是好事,但逃学终究是不对的。明日一定要向周先生好好赔罪,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范承燕乖巧地点点头。
“好了,快进屋吧,饭菜都快凉了。”赵持盈拉着范承燕的手,走进了王府。
晚餐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而融洽。范承燕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今日在民俗园看到的精彩表演,以及与圆珠姐姐一起玩耍的趣事,引得弟弟妹妹们阵阵欢呼。完颜兀鲁、李师师、答里孛等人也不时插话,询问着赵圆珠的情况,言语中满是关切。
“圆珠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完颜兀鲁叹了口气,有点想起自己“小小年纪便远离家乡,来到陌生的燕云,身边没有亲人陪伴,也确实孤单。承燕能想着她,带她出去玩,也是一件好事。”
“是啊。”李师师柔声道,“我明日便让人送些点心和衣物去圆珠的别院,再让侍女们多陪她聊聊天,让她不至于太过无聊。”
范正鸿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想得很周全。圆珠虽是宋廷送来的和亲公主,但我们也不能将她当作人质看待。既然她来到了燕云,便是我们燕云的一份子,我们理应好好照顾她,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他顿了顿,又道:“承燕与圆珠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他们长大后真能彼此有意,成全他们的婚事,也是一件美事。”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晚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孩子们吃饱喝足后,便在庭院里玩耍,王府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次日清晨,范承燕早早地起了床,穿上整齐的衣裳,来到周邦彦的学馆。他恭敬地向周邦彦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先生,昨日是我错了,我不该逃学,还撒谎骗您,请先生责罚。”
周邦彦看着眼前这个认错态度诚恳的弟子,心中的怒气早已消散。他摸了摸范承燕的头,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主动前来赔罪,说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昨日之事,先生便不追究了,但以后万万不可再犯。”
“谢谢先生!”范承燕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先生放心,我以后一定按时上课,绝不逃学,好好学习,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好,快坐下吧,我们开始上课。”周邦彦点了点头,开始讲解今日的律法课程。
范承燕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听着先生讲课,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调皮捣蛋。他知道,只有好好学习,增长才干,将来才能成为一个有担当、有本事的人,才能保护好圆珠姐姐,才能不辜负爹爹和娘亲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