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元年,岁次己亥,元日。
雪后的燕云大地,琼枝玉树,银装素裹,却不见半分萧索。从幽州城的巍峨城楼到西域的绿洲城邦,从高丽的汉江之畔到东瀛的樱花之乡,从蒙古草原的穹庐群落到大辽故地的炊烟村落,数千万燕云子民,正以最炽热的欢腾,迎接这个承载着新生与希望的新年。
幽州作为燕云的都城,更是热闹非凡。一夜瑞雪过后,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积雪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了屋檐,“鸿盈坊”的金字招牌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店铺内,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西域的葡萄干、波斯的地毯、高丽的人参、东瀛的漆器鱼货,还有燕云本土出产的白糖、精盐、玻璃器皿、高浓度烈酒,以及物美价廉的棉布成衣,引得百姓们摩肩接踵,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与宋廷皇宫的奢靡不同,燕云王府的新年,透着一股温馨而务实的暖意。王府内没有繁琐的仪仗,没有铺张的宴席,取而代之的是家人团聚的温情与对民生的牵挂。天刚蒙蒙亮,范正鸿便身着一身素色劲装,带着长子范承燕,出了王府大门,走上幽州街头。
“爹爹,你看!那红灯笼真好看!”八岁的范承燕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袍,小脸冻得通红,却难掩兴奋。他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蹦蹦跳跳地指着街边的店铺,“还有鸿盈坊的糖人,昨日娘说,今日要给弟弟妹妹也各买一个!”
范正鸿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目光扫过街上的百姓,眼中满是欣慰。街道上,男女老少皆面带笑容,身着崭新的棉布衣裳,孩子们提着灯笼追逐嬉戏,老人们坐在店铺门口晒太阳、拉家常,商人们热情地招呼着顾客,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这正是他多年来苦苦追求的——让天下百姓远离战乱,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承燕,你看这些百姓,脸上都带着笑。”范正鸿沉声道,“这便是我们燕云推行改革的意义。但凡只有让百姓吃饱穿暖,有田种、有活干、有钱花,百姓不反,天下就没了一半。
范承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举起糖葫芦道:“爹爹,我知道!周先生教过我,‘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我们燕云的燕云券很好用,昨日我用娘给的压岁钱,给妹妹买了一个布老虎!”
范正鸿哈哈大笑,心中倍感欣慰。鸿盈坊推行的燕云券,如今已成为燕云全境乃至世界地区的通用货币之一,统一的度量衡与稳定的币值,彻底改变了以往以物易物、货币混乱的局面,极大地促进了商业流通。而“燕云军用券”则专门用于军需调度,与民生货币严格区分,既保障了军队供应,又避免了对民间经济的干扰。
父子二人行至街角,只见一群百姓围在一块巨大的告示牌前,议论纷纷。告示牌上用清晰的字迹写着燕云新年期间的各项新政:土改已在辽西、西域、蒙古诸部全面完成,所有无地、少地的百姓皆分到了土地,官府发放了农具与种子;军改推行“全民皆兵,耕战结合”,适龄男子农时耕种,闲时练兵,既保障了兵源,又不耽误生产;商业改革取消了苛捐杂税,鼓励百姓经商,鸿盈坊设立了专门的商贷机构,为小商户提供低息贷款;税务改革实行“摊丁入亩,按亩征税”,税负公平,百姓负担大大减轻。
“今年的土改真是好啊!”一位白发老人感慨道,“我家在辽西的三亩地,以前是地主的,如今分到了自己手里,官府还送了耕牛和种子,今年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还有军改,我家那口子,闲时去练兵,官府给补贴,农时回家种地,两头不耽误。”一位妇人笑着说道,“去年练兵还得了奖励,买了这身新衣裳,孩子们也能吃上肉了!”
“鸿盈坊的商贷也帮了我大忙!”一位年轻的货郎道,“我以前摆摊没本钱,借了商贷进了些玻璃器皿,倒去西域,这半年赚的钱,都够盖新房子了!”
范正鸿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心中百感交集。这些改革,看似简单,实则耗费了无数心血。从制定政策到推行实施,从应对士族地主阻力到解决问题,赵鼎、闻焕章、李助等一众谋臣宵衣旰食,各地官员实地勘察,无数将士保驾护航,才换来了如今的局面。
正说着,一阵欢快的鼓乐声传来。只见一支秧歌队从街那头走来,队员们身着五彩斑斓的衣裳,手持绸带、扇子,踩着欢快的节奏翩翩起舞。队伍最前面,是两位扮成渔翁渔婆的艺人,滑稽的动作引得百姓们哈哈大笑。秧歌队后面,跟着舞龙舞狮的队伍,金龙银狮在雪地里翻滚跳跃,威风凛凛,孩子们跟在队伍后面,欢呼雀跃。
“爹爹,我们去看舞龙!”范承燕拉着范正鸿的手,兴奋地说道。
范正鸿笑着点头,跟着人群一同上前。只见舞龙的队员们皆是精壮的汉子,他们大多是附近的农户,农闲时加入了民间艺人队伍。金龙在锣鼓声中上下翻飞,时而盘旋,时而跳跃,龙嘴里喷出的彩纸,在阳光中散落,如同漫天飞舞的花瓣。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只见燕云王府的管家带着一队下人,推着几辆马车走来,马车上装满了米、面、油、肉和春联。“王爷有令,新年期间,为幽州城的孤寡老人、贫苦百姓发放年货!”管家高声喊道,“请大家排好队,依次领取!”
百姓们闻言,纷纷自觉地排起长队,脸上满是感激。一位孤寡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接过管家递来的米和面,激动得热泪盈眶:“多谢王爷!多谢燕云!往年过年,我只能喝稀粥,今年能吃上白米饭、炖肉了!”
范正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暖意融融。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卫道:“告诉赵鼎大人,年货一定要发放到位,不能遗漏一户贫苦百姓。另外,让各地官府都效仿幽州,为百姓们办实事、送温暖,让大家都能过一个安乐祥和的新年。
“遵命!”亲卫躬身领命。
父子二人在街头逛了许久,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欢天喜地的模样,范正鸿心中的责任感愈发强烈。他知道,燕云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疆域辽阔,民族众多,从燕云十六州到辽西、西域、蒙古,从高丽到东瀛,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有着不同的习俗与文化。要让这片广袤的土地真正融为一体,实现长治久安,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临近中午,范正鸿带着范承燕返回王府。此时的王府内,早已热闹起来。正妻赵持盈抱着刚满一岁的女儿范承云,坐在庭院的廊下晒太阳。赵持盈身着素雅的棉袍,面色温润,眼中满是母爱。范承云穿着一身虎头棉袍,粉雕玉琢,正好奇地打量着庭院里的雪花。
平妻完颜兀鲁带着四岁的女儿范承宁和儿子范承安,在庭院里堆雪人。完颜兀鲁是金国宗室之女,自跟着范正鸿后,便全心融入这里的生活,她身着女真风格的棉袍,与孩子们一同嬉戏,却因为完颜阿骨打的逝世,终究是开心不起来,范承宁和范承安是一对龙凤胎,活泼可爱,两人正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堆着雪人的脑袋。
李师师抱着一岁的龙凤胎范承清和范承明,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她身着江南风格的衣裙,气质温婉,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不时喂给孩子们吃。答里孛则带着几名侍女,在庭院里挂灯笼、贴春联,动作娴熟而麻利。
“王爷回来了!”赵持盈看到范正鸿,笑着起身迎接。
范正鸿走上前,接过妻子怀中的范承云,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承云今天真乖,有没有想爹爹?”
范承云咯咯直笑,小手抓住范正鸿的胡须,用力扯了扯。
庭院里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孩子们更是扑到范正鸿身边,叽叽喳喳地喊着“爹爹”。范正鸿一一应着,心中满是家庭的温暖。这些年,他南征北战,亏欠家人太多,如今能有这样的团聚时光,实属不易。
“王爷,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回来了。”李师师柔声道。
范正鸿点了点头,与众人一同走进内堂。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却没有宋廷宫廷的奢华,多是些家常便饭与地方特色美食:幽州的烤鸭、太原的面食、高丽的泡菜、东瀛的寿司、西域的烤羊肉,还有安道全特意为孩子们准备的营养粥品。
众人围坐在一起,举杯欢庆新年。范正鸿看着身边的妻儿,心中满是感慨:“今日新年,我们全家团聚,更可喜的是,燕云的百姓也能过上安稳日子。这多亏了各位夫人的理解与支持,也多亏了文武百官的尽心辅佐,更多亏了天下百姓的鼎力相助。”
“王爷言重了。”赵持盈笑道,“我们能有今日的安稳生活,全是王爷的功劳。你为燕云百姓操劳,为天下太平奔波,我们做妻儿的,理当支持你。
完颜兀鲁也道:“王爷推行的改革,让高丽百姓也过上了好日子。我昨日收到高丽传来的消息,程万里大人已经将土改推行到了东瀛全境,百姓们分到了土地,都非常感激王爷。
范正鸿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燕云疆域辽阔,民族众多,我们不仅要推行改革,让百姓富足,还要尊重各民族的习俗与文化,促进民族融合。只有各民族和睦相处,同心同德,燕云才能真正强大。”
宴席间,众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孩子们吃饱喝足后,便在一旁玩耍,庭院里不时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范正鸿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却并未放松警惕。他知道,宋廷腐朽不堪,金国虎视眈眈,燕云如今的太平,只是暂时的。他必须抓紧时间,巩固改革成果,增强国力,才能在未来的乱世中,守护好这片土地与这里的百姓。
下午,范正鸿在议事厅召见了赵鼎、闻焕章、李助等核心大臣。议事厅内,没有新年的喜庆装饰,只有一张巨大的舆图,上面标注着燕云的疆域与各项改革的进展。
“各位大人,新年好。本来大过年的,不该叫各位来,但各位都知道,现在我们的局势并不乐观。”范正鸿坐在主位上,沉声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想听听各项改革的最新进展,以及新一年的工作计划。”
赵鼎率先起身,躬身道:“王爷,土改方面,辽西、西域、蒙古诸部已全面完成,共分配土地三千万亩,惠及百姓两百余万户。官府已发放农具一百万套、种子五千万斤,预计今年秋收,粮食产量将大幅提升。粮草调度方面,各地粮仓储备充足,足以支撑军队与百姓五年的需求。”
闻焕章接着道:“军改方面,‘全民皆兵,耕战结合’的制度已在各地推行,共训练士兵二十余万人,其中骑兵九万、步七万、水军五万。这些士兵最大多数时候由官府供养,专职练兵,少时候放回家中供给自足,战斗力已初步形成。此外,凌振将军研发的虎蹲炮已投入量产,汤隆大人与刘姑娘改良的蒸汽机锻铁炉,大幅提升了兵器的制造效率。”
李助补充道:“商业改革方面,鸿盈坊的分号已遍布燕云全境及周边地区,燕云券的流通范围进一步扩大。商贷机构已发放贷款两千万贯,扶持小商户十万余家,商业税收较去年增长了三成。税务改革方面,‘摊丁入亩,按亩征税’的政策得到了百姓的广泛支持,税收总额较去年增长了两成,且税负更加公平合理。”
范正鸿听着众人的汇报,心中十分满意:“各位大人辛苦了。新的一年,我们要继续推进改革,巩固成果。土改方面,要加强对土地的管理,防止土地兼并;军改方面,要进一步提升士兵的战斗力,加强边防建设;商业改革方面,要拓展海外贸易,与更多国家建立商业往来;税务改革方面,要优化税收制度,减轻百姓负担。”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舆图上的宋廷与金国:“宋廷腐朽,百姓困苦,已是强弩之末;金国崛起,野心勃勃,迟早会再次南下。新的一年,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推行仁政,吸引更多百姓前来投奔;另一方面,加强军事训练,做好战争准备。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便挥师南下,推翻腐朽的宋廷,抵御金国的入侵,平定天下,让百姓过上真正太平的日子。”
“遵命!”众大臣齐声领命,眼中满是坚定的信念。
夜幕降临,幽州城的夜空被烟花照亮。无数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百姓们聚集在街头、广场,欣赏着烟花,欢呼着、歌唱着,迎接新一年的到来。王府内,范正鸿与妻儿们一同站在庭院里,看着夜空中的烟花,听着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