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的暖意尚未驱散柴进身上的寒凉,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探马范权浑身尘土,神色慌张地闯入,高声禀报道:“宋哥哥!大事不好!东昌府张清率领五千兵马,正朝着高唐州疾驰而来,预计明日午时便会抵达!”
“张清?”宋江眉头猛地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早听闻东昌府没羽箭张清善用飞石,百发百中,麾下龚旺、丁得孙更是骁勇善战,五千精兵来势汹汹,绝非易与。
吴用心中也是一沉,快步走到堂中,沉声道:“张清素有‘飞石无虚发’之名,其麾下兵马皆是精锐,且高唐州刚经大战,我军将士疲惫,伤员众多,若在此地与他硬拼,恐怕讨不到好处。”
朱仝上前一步道:“军师所言极是!张清的飞石绝技太过诡异,防不胜防,我军虽胜,却也伤亡不少,实在不宜再打硬仗。”
杨志也附和道:“况且宗泽的援军虽已在路上,即使远水难解近渴,张清明日便至,只要拖住我们,等到军队一到我们还是个死。”
李逵闻言,顿时怒目圆睁,握着板斧道:“怕他个鸟!俺黑旋风倒要看看,他的飞石厉害,还是俺的板斧厉害!”
“不可鲁莽!”戴宗连忙拉住他,“张清的飞石可不是闹着玩的,武举的时候如今不少名将都栽在他手里,我们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冒险!”
宋江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高唐州周边的地形,沉声道:“吴军师,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吴用目光扫过舆图,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宋哥哥,如今唯有弃城而走!我们刚救出柴大官人,他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且我军粮草与军械虽有缴获,但不足以支撑一场恶战。不如即刻收拾行装,率领弟兄们与百姓,沿着河道撤往梁山泊,那里易守难攻,张清就算追来,也奈何不了我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可以留下少量兵力,在城外设下埋伏,延缓张清的进军速度,为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同时,派人火速前往宗泽援军必经之路,告知他们张清的动向,让他们务必加快行军速度,与我们在梁山泊汇合。”
宋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也知道这是当前唯一的良策:“好!就依军师之计!传我令:第一,李俊、张顺即刻率领水军,备好船只,在城外河道待命,负责运送百姓与伤员;第二,朱仝、杨志率领三千兵马,在城外十里处的官道旁设伏,多备滚石、箭矢,延缓张清进军;第三,蒋敬负责清点粮草、军械,尽数装车带走,不得遗留;第四,戴宗、李逵负责护送柴大官人及城内百姓,有序撤离;第五,蔺仁大哥,麻烦你带着你的弟兄,负责殿后,确保大部队安全撤退。”
“遵命!”众将齐声领命,转身离去,各司其职。
命令一下,高唐州城内顿时忙碌起来。梁山军将士们有条不紊地收拾行装,搬运粮草与军械;百姓们得知张清即将攻城,纷纷收拾家中细软,跟着梁山军前往河道,准备乘船撤离。蔺仁带着他的弟兄们,在城内维持秩序,安抚百姓,确保撤离过程井然有序。
内堂中,柴进靠在床头,听闻张清前来,心中满是愧疚:“宋哥哥,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们也不必如此仓促撤离,放弃高唐州这来之不易的城池。”
宋江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手,温声道:“柴大官人言重了!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弟兄们与百姓的性命却不能有失。你是我们的好兄弟,救你是理所当然之事。待我们回到梁山泊,休整完毕,再联合宗泽大人的援军,定能大破张清,夺回高唐州!”
柴进眼中满是感激,点了点头:“宋哥哥的大恩大德,柴进没齿难忘!待我身体痊愈,定与各位弟兄一同并肩作战,报答这份恩情!”
此时,医官走进来道:“宋头领,柴大官人身体虚弱,不宜长途颠簸,若要乘船撤离,需好生照料,避免吹风受寒。”
宋江点头道:“多谢医官提醒!我已让人备好舒适的船舱,让柴大官人好生休养。”
夜幕降临,高唐州城内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河道旁的火把依旧明亮。李俊、张顺已将数十艘战船与民船备好,百姓们扶老携幼,陆续登上船只,脸上虽有不舍,却也对梁山军充满了信任。梁山军将士们则背着行囊,手持武器,在岸边列队守护,确保船只顺利启航。
朱仝与杨志率领三千兵马,在城外十里处的官道旁埋伏就绪。他们利用地形优势,在道路两侧的山坡上堆满了滚石与原木,弓箭手们藏在草丛中,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杨将军,张清的兵马明日午时便至,我们需在此地坚守至少三个时辰,为大部队撤退争取足够时间。”朱仝沉声道。
杨志点了点头:“放心!张清虽勇,却也奈何不了我们的埋伏。只要他们进入伏击圈,我们便滚石齐下,箭矢齐发,定能让他们伤亡惨重,不敢贸然追击。”
与此同时,戴宗与李逵护送着柴进登上了旗舰。柴进躺在船舱内的软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医官守在一旁,随时照料。李逵站在船舱外,双手握着板斧,警惕地望着四周,生怕出现意外。
“戴院长,你说张清那厮会不会连夜赶路,提前抵达?”李逵沉声道。
戴宗摇了摇头:“张清率领五千兵马,连夜赶路太过疲惫,且夜间视线不佳,容易遭遇埋伏,他断然不会如此冒险。我们只需按计划撤离,便可安全抵达梁山泊。”
午夜时分,大部队正式启航。数十艘船只沿着河道缓缓行驶,船头的火把在夜色中摇曳,照亮了前行的道路。百姓们在船上低声交谈,梁山军将士们则轮流值守,警惕地观察着两岸的动静。宋江与吴用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高唐州城,心中满是感慨。这座城池,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攻破,却因张清的援军,不得不仓促放弃。
次日清晨,朱仝与杨志的伏兵已在官道旁坚守了三个时辰。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旗帜上“张”字赫然醒目,正是张清率领的东昌府援军。
“来了!”杨志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低声道,“传令下去,待他们进入伏击圈,听我号令,再发起进攻!”
张清率领五千兵马,一路疾驰,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张清骑着一匹白马,手持长枪,腰间挂着一袋石子,神色傲然。他得知梁山军攻破高唐州,擒获高廉,心中满是不屑:“一群草寇而已,也敢占据城池,今日便让他们尝尝我飞石的厉害!”
当宋军进入伏击圈时,杨志一声令下:“放!”
山坡上的滚石与原木瞬间滚落,砸向宋军阵中。同时,弓箭手们纷纷放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宋军。宋军猝不及防,阵形瞬间大乱,士兵们纷纷中箭倒地,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好!有埋伏!”张清心中大惊,连忙下令,“全军后撤!结阵防御!”
宋军将士们连忙后撤,结成防御阵形,抵挡滚石与箭矢。张清手持长枪,舞动得风雨不透,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挡开。他目光扫过山坡,心中满是怒火:“梁山草寇,竟敢在此设伏!有种的出来与我光明正大较量!”
朱仝与杨志见状,心中暗喜。他们的目的并非击败张清,而是延缓他的进军速度。见宋军已结阵防御,滚石与箭矢的威力大减,朱仝道:“杨将军,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大部队应该已经走远了。我们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杨志点了点头:“好!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前往河道与大部队汇合!”
梁山军将士们听到命令,纷纷撤离山坡,朝着河道方向疾驰而去。张清见状,想要率军追击,却被龚旺拦住:“将军,梁山军诡计多端,恐有后续埋伏。我们还是先整顿兵马,救治伤员,再继续进军为宜。”
张清沉吟片刻,知道龚旺所言有理。他看着梁山军撤离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哼!梁山草寇,下次再让我遇到,定将你们一网打尽!”
他下令整顿兵马,救治伤员,清点损失。此次伏击,宋军伤亡五百余人,士气受到不小的打击。张清知道,梁山军早已撤离,再追击也无济于事,只能率军进入高唐州城,安抚百姓,同时派人向汴梁禀报情况。
河道上,朱仝与杨志率领的伏兵顺利与大部队汇合。宋江见他们安全返回,心中大喜,下令加快船速,尽快返回梁山泊。
数日之后,梁山军的船队顺利抵达梁山泊。水泊四周的山寨早已接到消息,纷纷出来迎接。宋江率领众将与百姓们登陆,将百姓们妥善安置在各个山寨,伤员则送入寨中休养。
梁山泊的聚义厅内,众将齐聚一堂。宋江看着众人,沉声道:“此次高唐州之行,我们虽救出了柴大官人,擒获了高廉,却也因张清的援军,不得不放弃城池。但我们也并非毫无收获,不仅壮大了队伍,还收纳了蔺仁大哥这样的忠义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