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车厢的灯光忽明忽暗，夏洛璃靠在陈星燃肩上，呼吸渐渐平稳。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刚亮起，周小胖的消息就弹了出来：“燃哥！出事了！二十家媒体同步发稿，说咱们品牌数据造假，估值虚高，还带上了‘国潮泡沫论’的话题。”
他没回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翻了几条热搜。话题热度来得蹊跷，发布时间高度集中，转发账号头像清一色是素人，但Ip地址集中在两个城市——北江和临海，都是星耀曾经的地盘。
“醒了就别装了。”他轻声说，“你心跳比过山车还快。”
夏洛璃睁开眼，坐直身子，语气冷了下来：“秦叔十分钟前打给我，三家投资方临时撤资，理由是‘舆情不可控’。”
“他们不是怕舆情。”陈星燃把手机转过去给她看，“他们是怕我们真成了气候，以后没人听他们讲故事了。”
她盯着那串Ip分布图看了两秒，“这次动静比上次大，不像单打独斗。”
“不是。”他咬碎了嘴里最后一截棒棒糖，糖渣在齿间咯吱作响，“是抱团反扑。星耀残党、外资设计联盟，还有被咱们抢了饭碗的流量公司，全凑一块儿了。”
她皱眉：“可你现在……还能预演吗？”
“系统还在冷却。”他合上手机，放进包里，“但三年来我每天看爆款怎么火，黑稿怎么炒，套路早就刻进dNA了。”
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他没换鞋，直接打开笔记本连上投影。九点整，秦叔和周小胖准时出现在视频会议框里。
“情况比想象严重。”陈星燃调出一张关系图，“他们不光造谣，还在资本端施压，想逼我们降价融资，趁机吞股份。”
周小胖举着半块面包：“那咱们咋办？开直播哭诉？还是发律师函？”
“都不用。”陈星燃点了点遥控器，墙上投出三行字：【舆论战】【公信力】【致命证据】。
“第一，小胖你立刻组织真实用户反击。别跟水军对骂，发‘百位匠人联名支持国潮’系列短视频，找那些跟我们合作过的绣娘、陶艺师、扎染师傅，一人三十秒，讲自己手艺怎么活过来的。情感牌打好了，比数据更有说服力。”
周小胖点头记下：“明白，走人心路线。”
“第二，秦叔，您联系行业协会，拉几位非遗传承人站台。再请几家第三方审计机构，公开我们近三年的真实营收和供应链成本。他们说我虚高，我们就晒底裤。”
秦叔沉吟：“这倒可行，但时间紧，能协调下来的专家不多。”
“不用多。”陈星燃笑，“只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足够镇场。”
“第三。”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让小胖三天前录的。”
画面一转，是一段录音笔界面。周小胖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刻意的油腻：“你们想黑夏洛璃？行啊，但我得加钱。五十万一条通稿，十万转发号，不然我去反爆料。”
对面是个陌生男声：“只要你能把‘抄袭’和‘财务造假’两个点炒起来，星耀这边给你双倍。”
“成交。”周小胖嘿嘿一笑，“记得打款到我表姐的账户，别留痕迹。”
录音结束，会议室一片静默。
秦叔瞪大眼：“你让他去当卧底？”
“不是卧底。”陈星燃把U盘收好，“是钓鱼。他们太急了，以为随便找个‘叛徒’就能撬开缺口，结果钓上来一条自爆鱼。”
周小胖挠头：“我当时差点真信了自己是个坏人。”
“演技进步了。”陈星燃笑着点头，“下次提名金鸡奖别忘了喊我捧场。”
秦叔叹了口气：“有了这录音，发布会可以打一波反击。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
“明天中午十二点。”陈星燃关掉投影，“选在饭点，全网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
“风险不小。”秦叔提醒，“他们肯定也准备了后手。”
“我知道。”他起身走到窗边，夜风吹起窗帘一角，“所以发布会必须提前开，赶在他们新一轮攻击之前，先定调子。”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大屏正播放一段纪录片风格的短片：从夏洛璃第一件汉服改良设计，到国际奖项领奖台，再到工厂里工人一针一线缝制的过程。
台下有记者低声议论：“这节奏，不像危机公关，倒像庆功宴。”
话音未落，陈星燃走上台，手里拿着一支激光笔。
“各位。”他开口，声音不高，全场却瞬间安静，“有人说我们靠炒作，说我是个天才编剧，编出了整个国潮神话。那我今天就想问一句——”
他停顿一秒，目光扫过前排几个熟悉的媒体面孔。
“是谁，最害怕我们不炒？”
台下没人回答。
他点击遥控器，大屏切换成一组图表：账号矩阵分析、资金流向图、发帖时间热力图。
“这些水军账号，七成注册于三个月内，集中在两个Ip段，背后操控痕迹明显。而带头的五家自媒体，近半年共收到来自境外空壳公司的转账合计三百二十七万。”
记者席开始骚动。
“更巧的是。”他嘴角微扬，“其中一家公司，法人代表是星耀集团前公关总监的妻弟。”
有人迅速低头记录，有人悄悄收起相机。
“他们说我数据造假？”陈星燃放大一张截图，“这是我们上季度的真实出货单、海关报关单、电商平台结算凭证。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让仓库调货品编号给你们核对？”
没人接话。
他继续道：“还有人说我靠包装夏洛璃，把她捧成神。可她熬夜改稿时，你们在刷剧；她为了一颗盘扣跑遍三个省找老师傅时，你们在写黑稿。凭什么她成功了，你们就说她是运气？”
台下掌声渐起。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点开那段录音。
周小胖的声音在会场回荡：“五十万一条，不然我去反爆料……”
前排几个记者脸色骤变，有人猛地合上电脑，拎包起身离场。
录音播完，全场寂静三秒，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夏洛璃走上台，接过话筒，目光落在陈星燃身上。
“我想说，这个品牌背后，不止有设计。”她的声音很稳，“还有一个从八岁起，就一直在默默守护它的人。”
陈星燃抬手扶额：“又来了，煽情环节能不能跳过？”
她不理他，对着镜头微笑：“他是我养子，也是我的底气。”
发布会结束，人群陆续散去。他站在后台走廊，打开手机日历，明天上午九点的会议提醒还挂在首页：【会议室三，关于‘星耀集团联合打压事件’的应对策略讨论，请务必到场】。
他顺手摸了摸包里的棒棒糖，指尖碰到一颗软乎乎的。拿出来一看，草莓味，外包装被捏得有点皱。
是她早上塞进他兜里的。
他笑了笑，没拆，直接放回包里。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周小胖抱着一堆设备跑过来：“燃哥！直播切片剪好了，第一条已经发出去，半小时播放量破百万！”
“干得不错。”他拍拍肩膀，“回头请你吃火锅。”
“这可是你说的！”周小胖咧嘴，“我要点毛肚三盘，黄喉两份，还得加肥肠！”
“行。”他转身朝电梯走，“不过现在，先回家睡一觉。”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他忽然想起什么，探出头：“小胖。”
“咋了？”
“下次演反派，别笑得太奸，像极了网吧通宵的网瘾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