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子道长提出的“雷击木之心”药引,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为治愈皇帝沉疴带来了希望,却也指明了更遥远艰险的前路。京中暗流与海外秘宝,在此刻交织。
“雷击木之心……海外孤岛……” 沈清辞沉吟片刻,目光渐趋坚定,“陛下龙体关乎国本,无论多难,此药必须寻得。然京中局势波谲云诡,我等若贸然远行,恐生变故。”
陆景珩颔首:“不错,需双管齐下。首要之事,是稳住陛下病情,平息朝中非议,赢得主动。而后,方可谋划海外之行。”
计议已定,二人即刻入宫。养心殿内药香浓郁,皇帝虽醒,面色依旧灰败,气息微弱。太子与皇后守在一旁,眉宇深锁。
沈清辞仔细诊脉,感应到那缕阴寒邪毒如附骨之疽,盘踞心脉,寻常药石难入。她取出“碧潮生”,禀明玄诚子所需药引之事。
“雷击木之心?海外孤岛?” 太子蹙眉,“此物闻所未闻,何处可寻?父皇之疾,可能等待?”
“殿下放心。” 沈清辞从容道,“民女可先以金针渡穴之术,辅以‘碧潮生’温和药性,暂且稳住陛下心脉,驱散部分表邪,使龙体渐复生机。如此可争取时间,图谋药引。然根治之法,确需此物。”
太子与皇后对视一眼,眼下别无他法,只得应允。沈清辞遂屏息凝神,取出金针。此次施针,与以往不同,她将新近领悟的、融合了星髓滋养之力与那丝炼化碎片所得的冰寒灵性的独特气息,蕴含于针尖。只见她手法如飞,认穴精准,针尖微颤,隐有清辉流转,缓缓刺入皇帝周身大穴。
针入片刻,皇帝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面色由灰败转为潮红。沈清辞指尖引导,丝丝黑气顺针孔缓缓溢出,殿内弥漫开淡淡腥味。一炷香后,起针,皇帝长吁一口气,眼神竟清明了许多,虚弱道:“朕……感觉胸中滞涩之感,减轻不少……”
太子皇后大喜过望!连一旁值守的太医也啧啧称奇。沈清辞又奉上以“碧潮生”为主药煎制的汤剂,皇帝服下后,沉沉睡去,呼吸明显平稳悠长。
“夫人真乃神术!” 太子激动道,“需要何等药材、人手,尽管开口!孤定全力支持!”
沈清辞道:“谢殿下。当前需持续施针用药,稳定龙体。寻药之事,需从长计议,容民女与夫君细细谋划。”
沈清辞妙手回春的消息迅速传遍宫廷,先前质疑之声稍歇。陆景珩借此势头,联合安王等忠直大臣,以雷霆手段彻查此前诬告五味轩之事,揪出几名受人指使的御史和小吏,证据确凿,予以严惩,狠狠打击了对手气焰。朝堂为之肃然。
同时,五味轩在沈清辞授意下,加大义诊力度,将部分南洋带回的药材制成平价药包惠及百姓,更借太医署之口,将“碧潮生”等新药的神奇功效广为传播,民间赞誉如潮,彻底扭转了不利舆论。陈先生与清风白芷更是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声誉日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日,陆景珩下朝回府,面色凝重:“今日有边关急报,北疆几个部落因雪灾饥荒,再有异动。朝中有人借机重提旧事,言我等当日未尽全功,方留此后患,暗指我拥兵自重,养寇自重。”
沈清辞蹙眉:“此乃欲加之罪!北疆之患,非一战可平,需长治久安。他们是想将你拖在朝中,不让我等出海?”
“多半如此。” 陆景珩冷笑,“不过,他们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已向太子请旨,愿再赴北疆,一则巡视边防,震慑不臣;二则……可借道辽东,探访海外奇药之线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此计甚好!” 沈清辞眼中一亮,“既可堵悠悠之口,又能顺势东行。只是北地苦寒,边情复杂,你需万分小心。”
“放心,我自有分寸。” 陆景珩握住她的手,“倒是你,在京中,既要照料陛下,又要应对明枪暗箭,更需谋划海外之事,辛苦你了。”
“夫妻一体,何言辛苦。” 沈清辞微笑。
就在陆景珩筹备北巡之时,沈清辞对星髓的感悟再进一步。她发现,当全力感应那“雷击木之心”时,星髓会传递出对东方浩瀚海洋的强烈指向性,甚至能模糊感应到极远处几处灵气异常波动的地点。她将这种感觉告知玄诚子。
玄诚子捻须道:“万物有灵,星髓乃至宝,能感应同源或灵气汇聚之物,不足为奇。夫人此能,于寻药之事,可谓如虎添翼。或可尝试绘制海图,标定灵气节点,缩小搜寻范围。”
沈清辞大受启发,连日闭门不出,以星髓为引,心神沉浸,结合现有海图与南洋所得信息,果然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灵气脉络图,其中东海深处一点灵光尤为耀眼,与“雷击木”刚烈生机特性隐隐相合!
“或许……就在那里!” 她心中涌起希望。
半月后,陆景珩率精骑出京北巡,声势浩大,朝中反对之声暂息。沈清辞则每日入宫为皇帝施针,病情稳步好转,已能简单处理政务,对陆氏夫妇愈发信赖。京中局势渐稳。
这日,沈清辞从宫中归来,却见陈先生面带忧色等候。
“姑娘,海外商路传来消息,近期东海不甚太平,有数艘商船在‘迷雾海’附近失踪,传言有巨型海兽出没,更有……海盗势力‘黑蛟帮’活动猖獗,其首领凶悍异常,精通邪术。” 陈先生低声道,“若欲东行,恐需从长计议。”
海兽?邪术海盗?沈清辞心一沉。海外之路,果然凶险重重。但皇帝病情虽稳,根除仍需雷击木,势在必行。
“继续打探消息,特别是关于‘黑蛟帮’和东海岛屿的传闻。同时,让我们的人,暗中搜集大型海船、熟悉东海水道的船员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沈清辞吩咐道。
“是,姑娘。”
又过一月,陆景珩北巡归来,功绩斐然,边境暂宁。他带回的消息更令人振奋:在辽东沿海,他拜访了几位老海客,得知东海确有一座被称为“雷云岛”的孤岛,常年雷电交织,岛上存有奇异古木,或与“雷击木”有关。但该岛位于深海,航线险恶,四周暗礁密布,更有怪诞传说,寻常船只难以靠近。
“看来,星髓感应无误!” 沈清辞将所绘灵气图与陆景珩带回的信息印证,基本确定了目标。“接下来,便是造船、募人、筹备物资。”
然而,打造能远航深海、抵御风浪的坚固海船,招募不畏艰险的可靠船员,储备足够数月之用的粮草物资,无一不需巨资与时间,且难以完全保密。巨额资金从何而来?如何避开朝中耳目?
正当二人为此踌躇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递来了拜帖——江南首富,素有“仁商”之名的苏家家主苏慕云,携重礼来访。
客厅中,苏慕云年约四旬,儒雅沉稳,开门见山:“苏某冒昧来访,乃为感谢侯爷、夫人昔日救治小女之恩(此前番外提及?)。近日闻夫人欲寻海外奇药,造福苍生,苏某不才,愿倾苏家之力,助夫人成此义举!”
原来,苏慕云独女曾患奇症,群医束手,后得沈清辞远程指点五味轩分号医师,妙手回春。苏家一直感念于心。此番听闻五味轩京中风波及寻药之事,又知陆景珩北巡探路,猜到他们或有远航之需,故特来相助。
“苏家颇有船队,精通海事,在沿海各港亦有基业。资金、船只、人手,苏某皆可提供。” 苏慕云诚恳道,“只求夫人功成之日,允苏家药行,优先代理部分海外药材即可。”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陆景珩与沈清辞又惊又喜,仔细商议后,认为苏家信誉卓着,且此举互利互惠,遂与之密订盟约。资金、造船难题,迎刃而解。
与此同时,玄诚子通过道门关系,推荐了几位精通航海、熟知天象、甚至略通法术的奇人异士,充作航海顾问。五味轩自身也秘密选拔了一批忠勇敢战、略通水性的伙计,作为随行护卫。远航的拼图,一块块凑齐。
秋去冬来,万物肃杀。养心殿内,皇帝经沈清辞持续调理,已能临朝听政,虽未痊愈,但精神大振,对陆、沈二人更是恩宠有加。这一日,皇帝设小宴,独召陆景珩、沈清辞与太子。
席间,皇帝举杯,感慨道:“朕能重理朝政,全仗爱卿与夫人之力。听闻夫人为寻根治之药,不辞劳苦,朕心甚慰。有何需求,尽管道来。”
沈清辞与陆景珩对视一眼,知时机已到。陆景珩起身奏道:“陛下,臣探得东海或有灵药,然路途遥远,凶险未知。臣愿请旨,借巡查海防之名,携内子东行,为陛下寻药!”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太子。太子微微颔首。
“准奏!” 皇帝朗声道,“朕封陆爱卿为钦差巡海使,节制沿海水师,便宜行事!沈氏封安国夫人,随行寻药!望卿等早日功成归来!”
“臣(臣妇)领旨谢恩!” 二人跪拜。有了这钦差身份,许多事情便名正言顺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天津港外,一艘新打造的巨型海船“星槎号”悄然下水,帆樯林立,装备精良。苏家招募的水手、玄诚子推荐的顾问、五味轩选拔的护卫,均已就位,整装待发。
临行前夜,沈清辞与陆景珩立于府中高阁,遥望东方星空。海风带来咸湿的气息,也带来了未知的挑战。
“都安排妥当了?” 陆景珩问。
“嗯,陛下药方已备足三月之量。五味轩有陈叔和清风白芷,京中有太子和安王照应,当可无虞。” 沈清辞点头,握紧怀中温热的星髓。星髓传来阵阵愉悦的波动,对远方的呼唤愈发清晰。
“此次东行,前路莫测,或许比南洋更险。” 陆景珩揽住她的肩。
“有你,有星髓,有大家,何惧之有?” 沈清辞微笑,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或许,海外不仅有雷击木,还有星髓其他的碎片,更广阔的天地……”
次日黎明,朝阳喷薄而出,将万道金光洒向海面。“星槎号”拉起风帆,在无数人的目送与祝福中,缓缓驶出港口,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破浪前行。
浩瀚的东海,神秘的雷云岛,凶名在外的黑蛟帮,未知的星髓碎片……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怎样的一段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