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眼睛？！”谢流云差点从地上蹦起来，“那老王八到底在炼什么邪丹？！”
云皎皎心口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一股阴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黑雾缩了，哭声起了，天上还睁了眼……这绝不是好兆头。
“仪式在加速，”她声音发紧，“或者……快‘成’了。”
“我们必须更快！”
萧璟脸上像覆了层寒霜，话却稳得像砸在地上的钉子：“计划照旧，速度提三成。”
“李清风，带人立刻清小阵眼。”
“清风明月，疏散布阵同步走，遇阻，强行带走！”
“是！”三人领命，转身就冲了出去，点人的吆喝声在院外炸开。
萧璟目光转向云皎皎，沉静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镇河塔那边，要什么？”
云皎皎强迫自己脑子转起来：“镇河塔荒太久了，镇水石怕不是裂了就是埋了。”
“得有人清基找符文，最要紧的是，要能布疏导转化阵的人手和材料！”
萧璟眼神一扫。
张老已押走，剩下钦天监的人，信不信得过还两说。
“流云。”
谢流云“唰”地收了扇子，脸上那点风流相全收了：“明白。”
“我府里养了几个懂土木机关和粗浅阵法的，全调过来，听皎皎使唤。”
“要什么材料，开单子，我谢家铺子管够。”
“阿蔓，”萧璟继续，“你脚快，持我令，去京郊大营调一队工兵，带挖铲清障的家伙，听云小姐调遣。”
“好嘞！阿蔓跑着去！”小丫头接过令牌，一溜烟没影了。
萧璟又唤来一名心腹暗卫：“影七，带几个人，换便衣，摸到祈水殿边上没被黑雾全吞的地方。”
“别近核心，就在外围看。”
“盯死：那眼睛长什么样、转不转、殿里哭声怎么个变法、还有……牲口虫蚁有没有不对劲。”
“一看准，立刻报。”
“属下明白。”影七抱拳，身影一晃就散了。
一连串指令砸下去，像精密的机括“咔咔”转动起来。
萧璟手里的资源和那张网，悄无声息地全铺到了云皎皎脚下。
云皎皎心头稍定。
有他在，后背就像抵住了铁壁。
她不敢耽搁，立刻给谢流云报材料：上好的青灵石、含水灵的碧潮砂、定盘的罗经、大量的清净符纸……
谢流云捏着炭笔飞快记，写完一挥手，手下人撒腿就去采办。
不多时，谢府那几个清客先到了。
五六个人，看着不像玄门高手，倒真懂点土木机关和阵法底子。
云皎皎三言两语说了镇河塔的可能结构和要找的符文特征，几人一点头，拔腿就往塔址奔，先做勘察清理。
接着，阿蔓领着工兵小队到了。
一群军汉扛着锹镐，虽不明白这玄乎事，但军令如山，闷不吭声跟着引路的就往镇河塔开。
物资也一车车拉来了。
云皎皎深吸口气，蹲在地上开始分拣材料，准备刻疏导阵的核心符板。
萧璟默不作声立在她身旁，递东西，维持秩序。
他往那一站，所有人气都不敢喘大声。
时间像沾了胶，滴得慢，却烫手。
派出去的人，消息开始往回传。
李清风那头派人报信：在玉带河上游揪出三处藏的邪门小阵眼，污血兽骨布的，正在砸。
砸一个，水里那阴冷气就弱一分。
清风明月也传话：周边百姓疏散遇了点阻，但在王府精锐“耐心劝说”下，还算顺，隔绝结界已经开始布了。
最先带回要紧信的，是影七。
他像片影子似的滑到萧璟身边，低声报：“王爷，云小姐。”
“那巨眼不是实体的，纯黑气拧的，瞳孔里有暗红色的光在流，正慢慢扫下头。”
“被它‘看’过的地方，草啊树啊，眨眼就枯黑了。”
“殿里哭声时大时小，像念咒，又像……献祭。”
“还有，属下在殿外断墙边发现好多虫蚁蛇鼠的尸首，全干瘪了，像被抽干了。”
“抽干生机……”云皎皎刻符的手一顿，脸色更白，“他在聚死气养那口怨池！”
“那眼睛……可能是阵法显形的‘监工’，也可能是在找……更肥的‘料’。”
正说着，派去镇河塔的一个清客满头大汗跑回来：“云小姐！塔基清出来了！”
“镇水石找着了，可……可上头全是裂纹，正中间还有个巴掌印，像是被人用阴毒掌力硬生生拍裂的！”
“还有……塔基底下，挖出这个！”
他递上个布包。
云皎皎接过，解开，里头是几块黑乎乎、带着腥臭的碎骨，还有一张被撕过、却还能看出画着扭曲邪符的黄纸片。
“这是……”云皎皎拈起那符纸碎片，细看上面残存的鬼画符，瞳孔猛地一缩，“‘蚀脉阴符’！”
“专毁地脉灵枢，污源头活水的！”
“这镇河塔……早被人动了手脚！”
“怪不得玄冥子能用这儿的水脉用得这么顺！”
所有零碎的线索，正一片片拼起来，指向一个埋得更深、更急的杀局！
萧璟眼底结冰：“他布局，不是一天两天了。”
云皎皎攥紧那块裂开的镇水石和阴符碎片，指尖能感到里头残留的恶意。
她猛地抬头：“必须立刻修镇水石，哪怕暂时顶住也行！”
“同时布‘地脉净化阵’和‘水灵导流阵’，双管齐下！”
“不然咱们非但扰不了他，这被污了的地气水脉，反倒要成他的柴火！”
可她话音刚落，远处祈水殿方向，异变陡生！
那只一直在缓缓扫视的黑色巨眼，猛地定住！
瞳孔里暗红色的流光“轰”地炽亮，像烧红的铁水，穿透空气，笔直地……锁死了镇河塔的方向！
一股难以形容的、饱含恶意的威压，如同看不见的山，轰然砸下！
“他察觉了！”谢流云压低声音，指节捏得扇骨咯吱响。
一股寒气顺着云皎皎脊梁往上爬。
那目光黏腻阴冷，像要扒开皮肉钻进来。
她硬生生扛住不适，语速又快又急：“他在警告，或者想搅乱咱们！”
“别管，继续！”
“加快！”
“工兵弟兄，先清塔基东边，那是地脉口子！”
“清客先生，立刻看镇水石的裂纹走向，找临时补救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