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阁的根,深扎于隋亡唐兴的血色硝烟中,其创立者宇文陨,本是前隋司天监监正,出身关陇集团旁支,世代执掌太史局,精研星象地脉、历法占卜,更传承着上古秘传的《星陨秘典》 。隋大业十四年江都宫变,宇文化及缢杀杨广,李渊趁机入长安称帝,宇文氏一族因忠于隋室,遭李氏铁骑屠戮,唯有宇文陨携《星陨秘典》与司天监镇库的陨星碎片,于乱军中侥幸逃脱。
逃亡途中,宇文陨偶遇一颗天外陨星坠落于汴河之畔,陨星核心蕴含的狂暴星辰之力,竟与《星陨秘典》记载的“葬天之法”完美契合。他以司天监秘术炼化陨星碎片,借星辰之力重塑肉身,虽容貌枯槁,却获得了操控地脉、炼制邪丹的诡异能力,额间也自然浮现出陨星纹——这后来成为星陨阁的核心标识。目睹族人惨死、隋室覆灭的宇文陨,自此立誓:“以星陨之力,覆李唐江山,复大隋荣光!”星陨阁,便在这逆天之誓中悄然诞生。
初立之时,星陨阁仅有宇文陨与数名逃亡的前隋旧臣、司天监弟子。他们深知李唐根基未稳,需借隐秘之势积蓄力量。宇文陨凭借司天监对天下地脉的精准测绘,选中汴河漕运枢纽作为根基——漕运贯通南北,既能隐秘输送人员、原料,又能借水路掩盖踪迹,恰如清代漕运水手行帮以运河为纽带形成秘密势力一般 。他们暗中联络前隋余孽、不满李唐的地方豪强,甚至渗透官府,逐步构建起横跨漕运、商号、寺院的秘密网络。
为实现复辟大计,宇文陨按《星陨秘典》所载,制定了“三步逆谋”:第一步,借陨星之力与地脉灵气,炼制“还魂丹”,复活战死的隋军将士与宇文氏族人;第二步,掌控汴河、洛水漕运,截断李唐粮草命脉;第三步,引动长安、洛阳核心地脉,以血祭之法颠覆唐廷。而这一切的关键,便是寻找地脉汇聚之地——他选中了南朝梁代始建的栖霞寺,寺后山锁龙塔下恰与汴河地脉相通,佛地灵脉既能掩盖邪术气息,又能为炼丹提供充沛灵力,成为星陨阁首个核心据点。
二十年间,星陨阁以“陨星纹”为暗记,在漕运商户、官府、寺院中广布暗桩。他们利用司天监传承的炼丹术,以硫磺、朱砂为引,辅以活人魂魄与地脉灵髓,炼制各类邪丹与蛊虫,控制人心、暗杀异己。二十年前的汴河漕运沉船案,便是他们为劫取炼制初代“还魂丹”的官银与军械原料所设的圈套;常府地牢的活人祭品、望江楼的秘密联络点,皆是他们推进逆谋的棋子。
宇文陨深知,李唐以“天命所归”立国,他便以司天监专长反其道而行之——篡改星象解读,散布“长安地脉受损”的流言,甚至暗中影响朝臣提议迁都,只为将李唐政治中心引至洛阳,借洛水更旺盛的地脉之力,完成最终的血祭仪式。栖霞寺的锁龙塔、黑风寨的水寨祭坛,皆是他按《星陨秘典》布下的地脉节点,而“还魂丹”并非真能逆转生死,实则是汇聚魂魄与地脉之力的媒介,用以唤醒被封印的隋军亡灵,掀起滔天战乱。
从司天监的星象观测,到陨星之力的炼化;从汴河漕运的隐秘布局,到栖霞寺的地脉炼丹,星陨阁的每一步,都烙印着宇文陨的复仇执念与前隋遗臣的复国幻想。这股诞生于隋烬之中的黑暗势力,以星辰为旗,以地脉为刃,潜伏二十年,终成李唐江山挥之不去的阴霾。
星陨现踪
汴河码头的厮杀声尚未散尽,铁器碰撞的铿锵、临死前的惨嚎顺着晚风飘来,与沈家后院的诡谲寂静形成刺目的对比。院中的老桂树落了满地残花,被夜露打湿后黏在青石板上,像是凝固的血迹。晚晴捧着从常府书房寻得的账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烛火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摇曳的暗影,将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账目与角落一枚暗红印记映照得愈发清晰——那是枚掌心大小的陨星纹,纹路扭曲如烧焦的蛛网,边缘还带着未干的墨渍,像是刚拓印不久。
“这账本上的收支对不上,常府明面是漕运商户,暗地里却在囤积硫磺、朱砂这些炼丹之物。”晚晴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自幼跟着父亲打理漕运,一眼便看出账目中的猫腻,“还有这印记,总觉得在哪见过……”
话音未落,苏彦章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指腹摩挲过纸页上的陨星纹,眼神凝重如铁:“这陨星纹,与二十年前漕运司沉船案卷宗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当年我在大理寺当值,曾有幸见过那份密卷,印记的每一道纹路都分毫不差,是星陨阁的专属标识。”
晚晴浑身一震,账本险些从手中滑落。二十年前的漕运司沉船案,是轰动朝野的悬案——满载官银与军械的漕船在汴河中段离奇沉没,船上三十余名押运官差无一生还,父亲正是当年负责此案的漕运司副使,不久后便抑郁而终。她一直以为是意外,却从未想过,竟与神秘的星陨阁有关。
窗外突然惊雷骤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啪”声响。沈毅端着药碗的手蓦地僵住,温热的药汁溅出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药碗中还飘着几缕药渣,是他为晚晴调理身体的安神汤,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他望着妻子映在墙上的剪影,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黑市听到的传闻——
那日他为追查父亲旧部的下落,乔装成商贩潜入黑市。昏暗的巷子里,两个蒙面人正窃窃私语,提及一枚绘着陨星纹的青铜匣,匣中藏有星陨阁秘制的“还魂丹”,能逆转生死、起死回生。当时他只当是无稽之谈,可此刻看到账本上的陨星纹,传闻中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无比,连青铜匣的尺寸、纹饰都与父亲书房中失踪的一只旧匣隐隐吻合。
“夫人!不好了!”赵德山撞开房门的刹那,晚晴手中的茶盏“哐当”坠地,碎裂的瓷片溅起水花,混着地上的桂花瓣,狼狈不堪。老人浑身湿透,发髻散乱,粗布短褐上沾满泥泞与暗红的血迹,怀里却死死抱着个半尺见方的檀木匣,匣身雕着繁复的云纹,锁扣处赫然刻着一枚陨星纹,几滴暗红的血珠正顺着匣缝缓缓滴落。
“赵伯,你怎么了?”沈毅连忙放下药碗,扶住摇摇欲坠的赵德山。赵德山是沈家的老管家,跟着父亲多年,忠心耿耿,今日奉命去探查常府地牢,竟弄得如此狼狈。
赵德山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将檀木匣塞进沈毅手中,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常府地牢……黑衣人……临死前塞给我的……”他指着檀木匣,眼中满是惊恐,“地牢里堆满了尸体,都是漕运商户的掌柜,每个人眉心都有这陨星纹……那黑衣人被追兵所杀,只说让我把匣子交给老爷……”
沈毅颤抖着打开檀木匣,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墨汁与血腥的味道。匣中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卷,泛着腥臭的墨迹赫然是星陨阁的联络暗码——密密麻麻的符号如蚁群般排列,有些是星象图案,有些是漕运暗号,正是当年父亲书房中失窃的那卷密卷!
沈毅瞳孔骤缩,脑海中轰然一响。他想起小时候,曾在父亲书房见过这卷密卷,当时父亲严厉地告诫他不许触碰,说里面藏着关乎性命的秘密。后来书房遭窃,密卷不翼而飞,父亲为此大病一场,不久后便在漕运沉船案后郁郁而终。原来,父亲并非抑郁而死,而是与星陨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是被星陨阁所害!
“二十年前的沉船案,父亲的死,常府的秘密……都指向星陨阁。”沈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掌心紧紧攥着羊皮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囤积炼丹之物,寻找还魂丹,恐怕不止是为了逆转生死,更是为了借助漕运之力,在暗中谋划更大的阴谋。”
惊雷再次炸响,照亮了三人凝重的脸庞。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汴河的水声隐约传来,像是在诉说着二十年前的秘辛。沈毅望着手中的檀木匣与羊皮卷,忽然明白,父亲的旧部、常府的账本、黑市的传闻,所有线索都已串联起来。星陨阁的踪迹终于浮出水面,而这场跨越二十年的恩怨情仇,也即将在汴河之畔,迎来最终的清算。
雨势渐歇,汴河水面泛起粼粼波光,将岸边的“望江楼”映照得愈发幽深。这座酒楼盘踞码头西侧已有二十年,雕梁画栋间爬满青藤,既做着南来北往客商的生意,也藏着漕运行当的暗桩——羊皮卷密码经苏彦章彻夜破译,最终指向的正是这里。
沈毅换上一身靛蓝漕运服,腰间别着父亲遗留的铜制船锚令牌,晚晴则扮作随行的账房先生,青布襦裙外罩着半旧的褙子,指尖藏着一枚小巧的银簪防身。苏彦章仍着大理寺官袍,却故意敞开领口,露出衣襟下的刺青,装作外放的纨绔官员。赵德山伤势未愈,留在沈府看管密卷与檀木匣,约定以三炷香为限,若未归来便立刻报官。
踏入望江楼时,堂内正人声鼎沸。胡商捧着琉璃杯畅谈丝路行情,漕运掌柜们围着桌案核对货单,酒保穿梭其间,高声吆喝着“汾酒、胡饼、酱牛肉嘞”。空气中混杂着酒香、肉香与水汽的腥气,梁上悬挂的红灯笼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木墙上,忽明忽暗。
“三位客官,楼上雅间请?”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沈毅腰间的船锚令牌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动。
沈毅按密卷暗号回道:“听闻贵楼有‘星落江月’的佳酿,特来品鉴。”这“星落江月”正是暗码中的接头语,对应陨星阁与漕运的联络暗号。
掌柜的神色缓和几分,躬了躬身:“客官识货,随我来。”说罢引着三人穿过喧闹的大堂,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梯,来到二楼最西侧的雅间。雅间窗棂正对汴河,窗外挂着一串风干的菖蒲,墙角的香炉燃着淡淡的檀香,恰好掩盖了密卷上残留的腥气。
“客官稍候,小的这就去取佳酿。”掌柜带上门时,门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沈毅敏锐地察觉到,这声响与密卷上标注的“三阶暗锁”暗号完全吻合。
待掌柜离去,晚晴立刻走到桌前,指尖抚过桌面的木纹,忽然停在一处刻痕上:“沈郎,你看。”那是一道极浅的陨星纹,与账本、檀木匣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刻痕边缘尚新,显然是近期才留下的。
苏彦章推开窗,目光扫过楼下码头:“这雅间位置绝佳,既能监视漕船动向,又能快速脱身。掌柜的腰间挂着的铜铃,与常府地牢黑衣人的配饰同款,定是星陨阁的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掌柜端着酒壶与三碟小菜进来,酒壶上雕着江月图案,壶底却暗藏一枚陨星纹。他为三人斟酒时,故意将壶嘴倾斜,酒液在杯中划出一道弧线,沈毅立刻会意——这是密卷中记载的“引路”暗号,示意后续有人接头。
“客官慢用,若有需要,只需摇响窗边的铜铃。”掌柜转身离去时,脚步刻意放重,第三阶楼梯的木板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在标记某个位置。
待掌柜走远,晚晴端起酒杯,并未饮用,而是将酒液倒在碟中:“这酒里掺了‘醉魂香’,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吐露真言。他们是在试探我们。”
沈毅点头,目光落在墙角的香炉上:“掌柜的脚步声暗示第三阶楼梯有问题,或许是密室入口。苏兄,你设法引开楼下的人,我与晚晴去探查。”
苏彦章应诺,拿起桌上的铜铃摇了摇,高声喊道:“酒保!再添两斤酱牛肉,上好的汾酒!”声音洪亮,吸引了堂内不少人的注意。趁着混乱,沈毅与晚晴悄悄走出雅间,顺着楼梯往下走,在第三阶木板处停下。晚晴蹲下身,指尖按压木板边缘,果然发现一处暗扣,轻轻一按,木板缓缓抬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壁上嵌着微弱的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阶梯。两人顺着阶梯往下走,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前方传来细碎的说话声。他们藏身于拐角处,透过石壁的缝隙望去,只见一间密室中,几名黑衣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硫磺、朱砂等炼丹原料,还有一本打开的账本,上面记录着近期运往长安的“货物”——竟是活人名单,其中不乏漕运商户的家眷。
“阁主有令,三日后用这批‘祭品’催动还魂丹,届时就能掌控汴河漕运,进而渗透长安。”为首的黑衣人正是望江楼掌柜,他手中拿着一枚青铜匣,与沈毅在黑市传闻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晚晴捂住嘴,强忍着惊呼——名单上竟有她失踪多年的堂弟!沈毅握紧拳头,父亲当年的沉船案、常府的地牢、如今的活人祭品,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星陨阁一直利用漕运秘密输送炼丹所需的原料与“祭品”,父亲当年恐怕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黑衣人冲进来喊道:“不好!大理寺的人来了!”
掌柜脸色一变,立刻下令:“销毁账本,带走青铜匣!启动密道,从汴河逃走!”
沈毅与晚晴见状,不再隐藏,纵身跃出拐角。沈毅拔出腰间的佩刀,挡住黑衣人的去路,晚晴则趁机抢走桌上的账本与名单。掌柜见势不妙,取出一枚信号弹,朝着密室顶部的孔洞发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化作一枚耀眼的陨星纹。
“想走?留下命来!”苏彦章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他已带着几名大理寺捕快赶到,将密室团团围住。
黑衣人纷纷拔出兵器反抗,密室中刀光剑影,酒气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沈毅与苏彦章并肩作战,刀光如练,接连斩杀数名黑衣人。晚晴则凭借着对漕运路线的熟悉,找到了密室中的密道开关,一把按下,密道的石门缓缓关闭,阻断了黑衣人的退路。
掌柜见大势已去,想要引爆密室中的炸药,却被沈毅一剑刺穿肩膀,青铜匣掉落在地。沈毅捡起青铜匣,打开一看,里面并无还魂丹,只有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汴河漕运的秘密水道,标注着星陨阁在各地的联络点。
“说!星陨阁主是谁?还魂丹的真正用途是什么?”沈毅剑尖抵住掌柜的咽喉,厉声质问道。
掌柜冷笑一声,嘴角溢出黑血:“你们……永远也想不到……”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竟是服毒自尽。
密室中的黑衣人尽数被擒,账本与名单被妥善收好,青铜匣中的图纸成为了关键线索。沈毅望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联络点,心中明白,星陨阁的网络远比他们想象的庞大,而这场跨越二十年的阴谋,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雨过天晴,汴河的水面恢复了平静,望江楼的招牌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沈毅、晚晴与苏彦章站在码头,望着往来的漕船,眼中满是坚定。他们手中的线索,将成为刺破星陨阁黑暗的利刃,而三日后的还魂丹炼制,将是他们彻底粉碎这场阴谋的关键。
青铜匣中的图纸摊开在沈府书房,汴河漕运的秘密水道如蛛网般蔓延,而所有路线的交汇点,竟指向城郊一座千年古寺——栖霞寺。寺名“栖霞”二字,取自“云霞栖止”之意,传闻建于南朝梁代,寺内藏有佛骨舍利,香火鼎盛,却无人知晓其竟是星陨阁盘踞二十年的核心据点。
“栖霞寺主持玄尘大师,十年前突然接任,行事低调,从不与官府往来。”苏彦章指着图纸上的标记,“密卷记载,星陨阁的‘还魂丹’需借佛地灵脉炼制,栖霞寺后山的地穴,恰好与汴河地脉相通,正是炼丹的绝佳场所。”
晚晴指尖划过图纸上的陨星纹标记,眉头微蹙:“我幼时随父亲去过栖霞寺进香,后山有一座锁龙塔,塔门常年紧闭,当时便觉得诡异。如今想来,那锁龙塔下,定是星陨阁的炼丹密室。”
三日后,天未亮,沈毅、晚晴与苏彦章便乔装成行脚僧与香客,前往栖霞寺。晨雾缭绕,古寺的飞檐隐在云雾中,钟声悠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杀。山门前的石阶上长满青苔,两侧的古松枝繁叶茂,树荫下隐约可见几道黑影,正是星陨阁的暗哨。
“施主,请随我来。”一名小僧迎了上来,眉眼间并无出家人的慈悲,反而带着警惕。他引着三人穿过天王殿,殿内的四大金刚塑像双目圆睁,指尖竟藏着细小的陨星纹,显然被动过手脚。
大雄宝殿内,玄尘大师正在讲经,他身着红色僧袍,面容枯槁,声音低沉如钟,却让听经的香客们眼神迷离,像是被某种邪术控制。沈毅注意到,玄尘大师的僧袍袖口,绣着一枚极小的陨星纹,与之前见过的印记完全一致。
“施主,后山锁龙塔乃本寺禁地,不可靠近。”小僧见晚晴望向后山方向,连忙劝阻。
苏彦章故作虔诚,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小师父,我们是专程来拜谒佛骨舍利的,听闻舍利便藏在锁龙塔内,还望行个方便。”
小僧眼中闪过贪婪,收下银子,压低声音:“随我来,切莫声张。”他引着三人绕过大雄宝殿,来到后山锁龙塔前。塔高七层,塔身布满青苔,塔门是厚重的石门,门上刻着繁复的梵文,中央却嵌着一枚陨星纹锁扣。
“三位稍候,小的去取钥匙。”小僧转身离去时,沈毅突然出手,一掌劈在他后颈,小僧应声倒地。
“锁龙塔的梵文,其实是星陨阁的蛊术符文,用来镇压地脉之力。”晚晴指尖抚过石门上的梵文,“我父亲曾研究过这类符文,说需用特定的血脉才能解开。”她说着,将指尖划破,鲜血滴在陨星纹锁扣上。
“咔嚓”一声,石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佛香与炼丹的硫磺味。塔内漆黑一片,石阶上沾满暗红色的血迹,壁上嵌着的油灯忽明忽暗,照亮了两侧铁链上拴着的活人——正是名单上的漕运商户家眷,他们双目紧闭,面色青紫,显然被下了蛊术,成为炼丹的“祭品”。
三人顺着石阶往下走,来到塔底密室。密室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炼丹炉,炉身刻着陨星纹与梵文,炉内燃烧着幽绿的火焰,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炼丹炉旁,几名黑衣人正在忙碌,将硫磺、朱砂等原料投入炉中,而炉顶悬挂着一枚青铜匣,正是沈毅在黑市传闻中听到的那只,匣中隐约有光芒闪烁,想来便是“还魂丹”。
“玄尘大师,没想到你竟是星陨阁的人!”沈毅怒喝一声,拔出佩刀。
玄尘大师从阴影中走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沈毅,你父亲当年就是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才落得船毁人亡的下场。今日,你们也将成为还魂丹的一部分,助我完成大业!”
说罢,玄尘大师抬手一挥,密室两侧的墙壁突然裂开,无数蛊虫从裂缝中涌出,朝着三人扑来。苏彦章拔出大理寺的佩刀,斩杀迎面而来的蛊虫,晚晴则催动父亲留下的驱虫粉,将蛊虫逼退。沈毅纵身跃起,朝着炼丹炉扑去,想要毁掉还魂丹。
“痴心妄想!”玄尘大师口中念念有词,炼丹炉内的幽绿火焰突然暴涨,炉顶的青铜匣打开,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缓缓升起,正是还魂丹。还魂丹散发着强大的吸力,将密室中的活人祭品吸向炉口,他们的身体在火焰中化作缕缕青烟,融入还魂丹中。
“不好!再晚就来不及了!”晚晴惊呼一声,将怀中的密卷扔向炼丹炉,密卷遇火即燃,化作一道火光,竟暂时压制了幽绿火焰。沈毅趁机挥刀斩断悬挂青铜匣的铁链,青铜匣坠落,还魂丹滚落在地。
玄尘大师见状,疯狂地扑向还魂丹:“我的还魂丹!”
沈毅一脚将还魂丹踢向晚晴,晚晴抬手接住,却被丹药的力量震得后退几步。苏彦章趁机一刀刺穿玄尘大师的胸膛,玄尘大师喷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临死前仍死死盯着还魂丹:“阁主……会为我报仇……”
密室中的蛊虫失去控制,四处乱窜,铁链上的活人祭品渐渐苏醒,发出痛苦的呻吟。沈毅三人连忙打开密室的另一条密道,将祭品们疏散出去。
走出锁龙塔时,天已大亮,晨光穿透晨雾,照在栖霞寺的飞檐上。沈毅握着还魂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诡异力量,心中明白,这枚丹药并非真正能逆转生死,而是用活人魂魄与地脉之力炼制的邪物,星陨阁的真正目的,恐怕是借助这枚丹药,控制更多的人,颠覆大唐。
“星陨阁主仍未现身,这场阴谋还未结束。”苏彦章望着远方的长安城,“我们必须立刻将还魂丹送往长安,交由临川公主处置,同时彻查星陨阁在各地的联络点。”
沈毅点头,将还魂丹收好。他知道,栖霞寺的覆灭,只是这场较量的一个开始,星陨阁的阴影仍笼罩着大唐,而真正的终极对决,即将在长安拉开帷幕。
栖霞寺的硝烟尚未散尽,长安传来震动朝野的诏令——高宗李治以“长安地脉受损,漕运不便”为由,下诏迁都洛阳,择定三日后启驾。消息传遍汴河两岸时,沈毅正将还魂丹装入特制的锦盒,指尖触到丹药的温热,忽然想起栖霞寺密室中玄尘大师临死前的话,心中骤然一沉。
“迁都绝非偶然。”苏彦章展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纸上字迹潦草,“临川公主密报,长安地脉异动后,星陨阁的人频繁出入中书省,有官员暗中提议迁都,说辞与玄尘的蛊术说辞如出一辙。他们是想借迁都之乱,夺回还魂丹,甚至在洛阳布下更大的局!”
晚晴将密卷与青铜匣图纸叠放在一起,洛水与汴河的漕运路线在纸上交汇,洛阳紫微城的轮廓恰好落在星图的中心:“洛阳乃天下之中,洛水贯穿全城,地脉远比长安旺盛。星陨阁若在洛阳重启祭坛,用还魂丹引动洛水地脉,后果不堪设想。”
三日后,沈毅、晚晴与苏彦章护着还魂丹,随迁都队伍前往洛阳。车队绵延数十里,禁军沿途戒备,却仍挡不住暗处的杀机。行至崤山古道时,林中突然射出数支淬毒的弩箭,箭杆上刻着陨星纹,正是星陨阁的手笔。
“有埋伏!”沈毅拔刀出鞘,刀光劈开迎面而来的弩箭,“苏兄护住丹药,我与晚晴断后!”晚晴拔出指尖的银簪,化作数道银光,射中隐藏在树梢的暗哨。混乱中,一名黑衣人趁隙扑向苏彦章怀中的锦盒,却被沈毅一刀斩落手臂,黑衣人惨叫着坠入山谷,袖口露出半截绣着星象纹的官袍——竟是中书省的官员。
抵达洛阳时,紫微城的宫墙已被夕阳染成金红。临川公主早已在城门等候,一身石榴裙衬得她面色凝重:“星陨阁在洛阳经营多年,洛水南岸的上阳宫旧址,正是他们的新据点。陛下迁都后,将在明堂举行祭天大典,星陨阁定会趁大典之际,用还魂丹血祭洛水地脉。”
众人随临川公主前往上阳宫旧址,只见断壁残垣间爬满青藤,墙角的石缝中嵌着陨星纹,地面散落着硫磺与朱砂的痕迹。晚晴俯身拾起一块破碎的陶片,上面刻着与栖霞寺炼丹炉相同的梵文:“他们在重建祭坛,用洛水地脉炼制更强的邪物。”
沈毅望着洛水滔滔东流,忽然想起父亲书房中残留的手记:“二十年前,父亲曾护送一批‘贡品’前往洛阳,途中遭遇沉船。如今想来,那批贡品正是星陨阁炼制还魂丹的初代原料,洛阳才是他们阴谋的起点。”
祭天大典当日,明堂内外戒备森严,李治身着衮冕,在百官簇拥下登上祭天台。沈毅与苏彦章暗藏于祭天台下,晚晴则扮作宫女,守在还魂丹旁。洛水南岸的上阳宫方向突然升起一缕黑烟,陨星纹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紧接着,地面剧烈震颤,洛水掀起巨浪,无数蛊虫从水中爬出,朝着明堂涌来。
“星陨阁主,现身吧!”沈毅拔出佩刀,朝着黑烟升起的方向大喝。
黑烟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身着黑色官袍,面容被面具遮挡,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沈毅,你毁我栖霞寺,夺我还魂丹,今日便让你与这洛阳城一同陪葬!”声音沙哑,竟与二十年前漕运司沉船案的目击者描述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你是谁?为何要针对沈家,针对大唐?”沈毅怒喝。
阁主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枯槁的面容,额间刻着陨星纹:“我乃前隋司天监监正,当年李家篡隋,我族人被屠,唯有我借星陨之力存活。二十年来,我布下漕运网络,炼制还魂丹,就是要借洛水地脉之力,复活族人,颠覆李唐!”
说罢,阁主抬手一挥,洛水巨浪中浮现出巨大的陨星祭坛,还魂丹突然从锦盒中飞出,朝着祭坛飞去。晚晴纵身跃起,想要夺回丹药,却被蛊虫缠住。沈毅与苏彦章并肩冲向祭坛,刀光剑影间,与星陨阁的人展开殊死搏斗。
临川公主取出狼符,将其按在祭天台的镇石上:“洛水地脉,非尔等邪术可动!”狼符爆发出耀眼的红光,与洛水地脉产生共鸣,巨浪渐渐平息,蛊虫纷纷坠落。
沈毅趁机挥刀斩断祭坛的锁链,还魂丹坠落,被晚晴稳稳接住。阁主见状,疯狂地扑向还魂丹,却被沈毅一刀刺穿胸膛:“你的阴谋,终究不会得逞!”
阁主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星陨之力……不会消散……”说完便气绝身亡。
祭天大典得以顺利举行,洛阳城恢复了平静。李治站在祭天台上,望着洛水两岸的繁华景象,下诏彻查星陨阁余孽,重修漕运制度。沈毅与晚晴站在洛水之畔,手中的还魂丹被临川公主收归内库,密卷与图纸则被封存于大理寺。
“二十年的恩怨,终于了结了。”晚晴望着沈毅,眼中满是释然。
沈毅点头,望着远方的紫微城:“星陨阁虽灭,但天下仍有暗流。我们能做的,便是守护这大唐的清明。”
洛水滔滔,载着千年的恩怨与秘密向东流去。沈毅、晚晴与苏彦章并肩而立,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一场跨越二十年的阴谋终告落幕,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汴水传旨
洛阳明堂的祭天鼓声尚未散尽,汴州都督府的朱红大门前已响起马蹄声。三匹快马冲破晨雾,为首的传旨官身着明黄内侍袍,手持鎏金圣旨筒,身后跟着两名右威卫校尉,腰间佩刀的寒芒在晨光中闪烁。
“汴州都督、右威卫大将军陈默接旨——!”传旨官的声音洪亮,穿透都督府的铜铃,惊动了府内的亲兵。
陈默一袭玄色绣狮纹官袍,腰束玉带,刚从洛水防务巡查归来。听闻传旨,他立刻整肃衣冠,率府内属官在庭院中列队接旨,乌纱帽下的面容沉静,左颊的旧疤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平添几分威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汴州乃漕运枢纽,洛水咽喉,关乎天下粮草转运,今星陨阁余孽未除,恐窥伺漕运,扰乱中原。特命右威卫大将军陈默兼领汴州都督,总揽汴州军政要务,节制漕运诸卫,彻查汴河沿线星陨阁余党,修缮漕运河道,护佑商旅往来,保障洛阳供给。另赐尚方宝剑一柄,便宜行事,凡阻挠公务、通敌叛国者,先斩后奏!钦此。”
传旨官展开圣旨,鎏金字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陈默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声音铿锵:“臣陈默,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与尚方宝剑,陈默起身时,目光扫过传旨官身后的校尉,认出其中一人是临川公主的亲信。待传旨官离去,那名校尉上前低声道:“陈将军,公主有令,星陨阁虽灭,但其在汴州的漕运暗桩仍在,且有传闻称,前隋余孽藏于汴河下游的水寨中,暗中联络旧部,意图重启邪术。沈毅、苏彦章二位先生已在汴州等候,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陈默颔首,将尚方宝剑挂于腰间,剑鞘上的龙纹与他官袍上的狮纹相映:“本将军已知晓。汴河漕运,二十年前便藏着阴谋,如今正是彻底清算之时。”
他立刻传下将令:“命右威卫先锋营封锁汴河上下游码头,严查往来漕船,凡船身刻有陨星纹、携带硫磺朱砂者,一律扣押;命汴州府衙协同沈毅、苏彦章二位先生,清点漕运商户名册,核对栖霞寺查获的活人名单,解救被掳家眷;命水军沿汴河巡查,搜寻下游水寨踪迹,务必摸清前隋余孽的部署。”
军令一下,汴州城内立刻动了起来。右威卫的士兵身着玄甲,手持长枪,迅速封锁了码头;汴州府衙的捕快带着名册,挨家挨户排查;水军的战船扬帆起航,沿着汴河顺流而下,船帆上的“陈”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默来到汴河码头时,沈毅与苏彦章已在等候。沈毅手中拿着父亲的手记,晚晴站在一旁,手中捧着青铜匣图纸:“陈将军,根据图纸与手记记载,汴河下游的黑风寨,正是前隋余孽的据点。二十年前,我父亲的漕船便是在黑风寨附近沉没,船上的‘贡品’被劫,成为星陨阁炼制还魂丹的原料。”
陈默望着汴河滔滔江水,眉头微蹙:“黑风寨盘踞汴河多年,水势复杂,易守难攻。且前隋余孽熟悉漕运路线,恐怕会借助水势顽抗,甚至破坏河道,阻断洛阳供给。”
苏彦章补充道:“我们在望江楼查获的账本显示,黑风寨与洛阳城内的某些官员仍有勾结,若不速战速决,恐生变数。”
陈默抽出尚方宝剑,剑刃出鞘的寒光劈开晨雾:“本将军有尚方宝剑在手,谁敢阻挠?明日拂晓,兵分三路,一路由陆进攻黑风寨前门,二路水军封锁水路,三路潜入寨中,直捣核心。沈先生熟悉漕运路线,可为向导;苏先生精通大理寺查案之法,负责审讯俘虏;晚晴姑娘擅长蛊术与符文,可破解寨中的邪术陷阱。”
三人齐声应诺,眼中满是坚定。
当晚,汴州都督府灯火通明,陈默与众人商议作战细节,地图上的黑风寨被红笔圈出,周边的水道、暗礁、陷阱位置标注得一清二楚。尚方宝剑悬挂在堂中,剑鞘上的龙纹在烛火中闪烁,仿佛在见证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
拂晓时分,汴河水面泛起微光。三路大军同时出发,陆路上的右威卫士兵踏着晨露,朝着黑风寨疾驰;水路上的战船乘风破浪,船头的火炮蓄势待发;沈毅、苏彦章与晚晴则带着几名精锐亲兵,趁着薄雾,从黑风寨后侧的密道潜入。
黑风寨内,前隋余孽正围着祭坛忙碌,祭坛上摆放着残缺的炼丹炉,地面刻着与栖霞寺相同的陨星纹。为首的头目身着前隋军服,额间刻着陨星纹,正是星陨阁的残余骨干:“只要引动汴河地脉,炼制出‘陨星丹’,就能让前隋复辟,报仇雪恨!”
就在此时,寨外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陈默手持尚方宝剑,一马当先,劈开寨门,右威卫士兵如潮水般涌入,与余孽展开激战。水军的火炮轰鸣,炸毁了寨中的水寨码头,阻断了余孽的退路。
沈毅三人潜入祭坛后侧,晚晴抛出驱虫粉,驱散了祭坛周围的蛊虫;苏彦章斩杀守卫,夺得祭坛的控制符;沈毅则一把掀翻炼丹炉,炉内的硫磺、朱砂等原料散落一地,燃起熊熊大火。
头目见大势已去,想要引爆祭坛下的炸药,却被陈默一剑刺穿胸膛。尚方宝剑的寒光闪过,头目倒在地上,临死前仍嘶吼着:“前隋不会亡……星陨之力永存……”
黑风寨的战斗很快结束,余孽被尽数擒获,祭坛被彻底摧毁。陈默站在寨墙上,望着汴河恢复平静的水面,手中的尚方宝剑熠熠生辉。沈毅走到他身边,将父亲的手记递给陈默:“二十年前的沉冤,今日终于得雪。”
陈默接过手记,目光望向洛阳的方向:“星陨阁余孽已除,汴河漕运恢复畅通,洛阳的供给无忧。但天下未定,暗流仍在,我们守护大唐的责任,从未结束。”
晨光洒满汴河,战船归航,码头恢复了往日的繁忙。陈默站在都督府的了望台上,尚方宝剑在腰间悬挂,望着往来的漕船与安居乐业的百姓,心中明白,这汴州的安宁,便是他接旨后的第一份答卷。而属于他的征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