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燕京大学的大礼堂挤得满满当当,木质长椅被坐得发烫,初春的阳光从高窗透进来,照得空气里的浮尘像金色的粒子散在空气中。
台下的新生们,有人手里拿着刚发的校徽,指腹反复摩挲着 “燕京大学” 四个字。
有人凑在一块儿小声聊,眼睛止不住往主席台上瞧;还有人把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笔尖悬着,想把待会儿领导说的重点记下来。
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从成千上万考生里闯出来的?脸上的激动藏都藏不住,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了点。
主席台上,校领导和老教授们坐得整整齐齐。
穿中山装的校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老花镜的系主任。
他们看着台下这群年轻的面孔,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期待 —— 这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新生,是盼了这些年的 “好苗子”。
他们得好好培养新一代的‘继承者’。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嗡嗡的带着点电流声:“下面,请本届新生代表,西方语言文学系苏禾同学发言!”
这话一落,台下的嘀咕声瞬间没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掌声,响得能盖过窗外的鸟鸣。
所有人的目光 “唰” 地一下,全往西语系那边扫 —— 想看看这个能当新生代表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禾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愣了一下。她穿再普通不过,黑色连衣裙,跟其他女同学没什么不同,但就是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味道。
她走得很稳,一步一步往主席台去,裙摆飘过,脊背挺得笔直,下颌微微收着,眼神不飘,也不慌,就那么平静地往前走。
打从苏禾进燕大,“低调” 跟她没沾过边。高考英语满分,还有总分的好成绩,早在校方那边传开了。
在燕园这地方,成绩就是最硬的底气,选她当新生代表,没人说闲话,反倒觉得 “就该是她”—— 毕竟,能把英语考到满分的,整个 77 级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苏禾走到话筒前,抬眼扫了圈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可她声音没抖,清亮亮的透过麦克风传得满礼堂都是:“尊敬的领导、老师,还有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能站在这儿当新生代表,说实话,我手心里其实还在出汗。”
这话一出口,台下笑了声,刚才那点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咱们能坐在这里,都不容易,有的同学在乡下插过队,有的在工厂里做的活,还有的在家待业了好几年。
不管之前有多艰难,现在咱们都有了共同一个身份:燕大学生。”
“我盼着咱们这四年,把学问装进脑子里,学真本事。咱们这代人,赶上了好时候,也得担起事儿来。
国家要搞‘四个现代化’,缺的就是咱们这样的年轻人,缺的是能把知识用到实处的人。”
“最后跟大家说句:别浪费这四年。等咱们毕业那天,希望所有人都能拍着胸脯:这四年在燕园,没白待,没白学!”
台下的掌声 “哗” 地一下响起,比刚才还响。有人使劲鼓掌,有人大喊 “说得好”,连主席台上的校长都笑着点头。
苏禾没急着下台,接着开口,这次说的是英语。
那英语说得真叫一个顺:每个单词都咬得清楚,调子也自然,不像背稿子,倒像跟人聊天似的。
那些平时听着拗口的长句子,从她嘴里说出来都特舒服,没一点中式口音,听得台下不少人都愣住了。
大礼堂里静了好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猛地鼓起掌,接着整个礼堂都炸了 —— 掌声比刚才还响,还有人吹口哨,喊 “再来一段”!
西语系那边,张文斌推眼镜的手都停在了半空,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还小声嘀咕:“这也太溜了吧……”
秦凯歌更直接,原本端着的那点架子全没了,嘴唇微张着,眼神里全是惊讶。他自认为英语够好,可跟苏禾这水平比,还差了点意思。
主席台上的林教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悄悄跟旁边的说:“这孩子,底子扎实!”
苏禾等掌声稍微弱了点,才对着话筒鞠了个躬,转身往台下走。
她走得还是那么稳,阳光落在她身上,下面的同学都在看她。
台下的人还在议论:“这苏禾也太厉害了吧!英语说得比广播里还顺!”
“以后上英语课,可得跟她多学学!
”“之前还琢磨着谁能当咱们系的‘大神’,现在看来,非她莫属了!”
苏禾坐回位置,李卫红激动得不行,压低声音:“苏禾,你刚才那英语也太牛了!厉害厉害!”
苏禾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投向主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