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天光尚未完全驱散海雾,刘昊已亲率五百精锐,抵达了岛屿北部悬崖下的隐蔽海湾。周泰的水师主力则在稍远的海域游弋,随时准备接应。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古老的码头由巨大的白色石材垒成,历经风雨海浪侵蚀,依然坚固,规模足以停泊数艘大楼船。一条宽阔的石阶从码头延伸而上,没入悬崖底部一个被茂密藤蔓和坍塌落石半掩的巨型拱门。拱门两侧雕刻着早已模糊的异兽图案,风格苍劲,与中原迥异,却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属于戊己校尉遗迹的肃穆感。
“清理入口,动作要快,注意警戒!”刘昊下令。
士卒们立刻上前,砍断藤蔓,小心地搬开碎石。侯吉在一旁指挥着:“轻点!轻点!这可都是古董!弄坏了就不值钱了……哎哟,这石头雕工,要是运回邺城……”
熊山不耐烦地推开他:“老侯你消停点,现在是挖宝的时候吗?万一里面蹦出个千年老僵尸,够你喝一壶的!”
入口很快被清理出来,露出黑黝黝的、向下倾斜的通道。一股混合着尘埃、金属锈蚀和淡淡檀香的气味飘出,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历史的厚重感。
刘昊一马当先,带着熊山、女钜子以及一队锐士步入通道。通道内壁光滑,显然是人工精心开凿,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放置灯盏的凹槽,但早已空空如也。走了约莫一里,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布满铜锈的金属大门。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旁边刻着一行古老的篆文——这次是正宗的汉篆!
“非刘氏血脉,擅入者死。”熊山磕磕绊绊地念了出来,瞪大了眼睛,“陛下,这……这是咱老祖宗留的门?”
刘昊心中一动,难道这处堡垒,与大汉皇室,或者说与戊己校尉背后的秘密使命有关?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入那个凹陷。
起初并无反应。几息之后,大门内部传来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内打开,扬起一片尘埃。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地下大厅!穹顶镶嵌着无数能自发光的柔和晶石,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大厅中央是一座恢弘的沙盘,山川河流、海洋岛屿栩栩如生,其范围远超当前已知的世界!四周墙壁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竹简、玉册乃至金属薄片制成的书籍。更令人惊讶的是,大厅内并非空无一人——数十名身着古朴汉式甲胄的“人”静静地站立着,如同雕塑,他们面容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气,皮肤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乖乖,这地方……是仙境还是鬼宅?”熊山握着斧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女钜子走上前,仔细查看那些站立不动的“卫士”,又摸了摸书架上的竹简,轻声道:“非生非死,乃是墨家古籍中记载的‘陶俑兵’,以秘法炼制,守护重要之地。这些典籍……记载的恐怕是远超时代的学识。”
刘昊走到中央沙盘前,目光立刻被沙盘东部海域那个巨大的漩涡标记吸引——正是地图上“寂灭之眼”的位置!而在漩涡周围,详细标注着墟舰港口、海兽巢穴、能量节点等详细信息,甚至还包括了那些悬浮黑点的移动规律!
“我们找到了!这里是戊己校尉留下的真正前哨堡垒和知识宝库!”刘昊难掩激动。这里的资料,足以让他们对“墟”的了解提升数个层次!
就在这时,大厅深处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如同从亘古传来:“悠悠岁月,终有后来者……持钥之人,你来了。”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大厅尽头,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那是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戊己校尉官服的老者,身形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正是之前在东溟荒岛出现过的戊己校尉英灵!
“前辈!”刘昊拱手施礼。
老者的虚影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刘昊身后的玉玺,又看了看女钜子,露出一丝欣慰:“很好……墨家传承亦未绝。老夫乃戊己校尉最后任校尉,李胤。此地,乃是大汉武皇帝时期,为应对东海异变所设之‘观星垒’,亦是封印‘墟’之门户的第一道防线。”
他指向沙盘:“然千年以降,‘墟’之力不断侵蚀,外围防线尽墨,此地亦与中原隔绝。尔等所见港口、巢穴,皆乃‘墟’之前哨。其主力盘踞于‘寂灭之眼’深处,由‘墟’之统御者掌控,正不断试图冲破封印,降临世间。”
“前辈,我等该如何应对?”刘昊沉声问道。
李胤的虚影变得闪烁不定:“‘寂灭之眼’能量庞大,硬撼无异于以卵击石。然‘墟’之力量依赖于其港口输送物资、聚集兵力。若能摧毁其主力港口,断其臂膀,则可极大延缓其进程,为最终决战创造时机。”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一个标注着大型港口符号的位置重点一点:“此处,乃‘墟’在此地最大港口,停泊其主力舰船,亦有重兵把守。白日强攻,损失必巨。然其港口布局,有一弱点……” 李胤详细指出了港口一处防守相对薄弱、且利于火攻的隐蔽水道。
“今夜子时,恰有浓雾,可借机行事。”李胤的虚影越来越淡,“此间典籍,尔等可尽情阅览,内有对抗‘墟’之力法门及机关之术……老夫残魂之力将尽,望尔等……不负华夏衣冠……”
话音未落,老者的虚影彻底消散在空中。
大厅内一片寂静。信息量太大,但方向已然明确。
“夜袭敌港,火攻破敌!”刘昊眼中闪过决断,“周泰刚获小胜,士气正旺!熊山,你立刻带人翻阅典籍,寻找可能用上的机关或术法!侯吉,清点我们带来的火油、猛火雷数量!”
“得令!”众人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熊山带着几个识字的军官扑向书架,虽然大多古籍看不懂,但一些带有图解的战斗机关、破邪符箓还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侯吉则肉疼地计算着火油库存,嘴里嘀咕:“这可是咱们压箱底的家当了啊,一把火烧了,得多少金子……”
黄昏时分,周泰舰队带着俘虏和战利品顺利返回高地港湾。刘昊立刻召集众将,在“观星垒”大厅内,借着沙盘部署夜袭计划。
“根据李校尉遗言,敌港防守严密,但此处水道可潜入。”刘昊指着沙盘,“周泰,你率主力舰队在港口外佯动,吸引敌军注意。朕亲率‘破浪号’及三艘速度最快的艨艟,满载火油、猛火雷,由此水道潜入,直插其心脏,纵火焚船!”
“陛下,此举太过危险!让末将去吧!”周泰和熊山同时请命。
“朕意已决。”刘昊摆手,“唯有朕亲至,方可应对可能出现的‘墟’之统御者或突发变故。尔等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是夜,子时。海上升起浓稠如墨的雾气,能见度极低。周泰率领主力舰队,大张旗鼓地在敌港外围游弋,擂鼓呐喊,作出强攻姿态。果然,港口内警号长鸣,无数黑影登上舰船和岸防工事,注意力被完全吸引。
与此同时,刘昊乘坐的“破浪号”和三艘艨艟,如同幽灵般,借助浓雾和李胤指点的隐蔽水道,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港口内部。
借着港口内零星的火光和“墟”舰船本身散发的幽绿微光,刘昊看到了一副令人心悸的景象:港口规模巨大,停泊着不下二十艘大小墟舰,其中更有三艘体型远超之前所见的巨舰!岸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墟化士兵和工坊,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腐臭的味道。
“目标,那三艘巨舰和旁边的仓库区!”刘昊低声道,“火油罐准备,猛火雷检查引信!”
舰队悄然靠近目标。直到距离最外围的一艘墟舰不足百步时,敌人才发现异常,发出尖锐的警报!
“来不及了!点火!放!”刘昊怒吼。
刹那间,无数点燃的火油罐如同流星般砸向墟舰和岸上仓库!装有火药和铁蒺藜的猛火雷也被投石机抛射出去!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火油四溅,瞬间引燃了木质结构的舰船和堆满物资的仓库!港口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墟舰上响起骇人的嘶吼,许多浑身着火的墟化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甚至跳入海中。
“撤!按预定路线撤离!”刘昊见目的达到,立刻下令。
四艘战船调转船头,沿着来路疾驰。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混乱的敌人。周泰的主力舰队也趁机发动了一波猛攻,进一步扩大了战果。
然而,就在“破浪号”即将驶出港口水道时,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猛地从港口中心升起!火光中,一个巨大的、由阴影和扭曲能量构成的模糊身影缓缓站起,它发出无声的咆哮,一道暗绿色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火焰都为之黯淡!
“墟之统御者!”刘昊心头一紧,感受到怀中玉玺传来的剧烈灼热!
能量冲击波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舰队末尾的一艘艨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