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管家连忙上前,对王权富贵道:“富贵少爷除妖辛苦,先回寒潭歇息,明儿个老奴再来看你。”
他目光转向元熙,迟疑着开口:“这位姑娘……”
“费爷爷,她叫元熙。”王权富贵牵起元熙的手,眼底带笑,“她和我一起。”
元熙亦跟着颔首问好。
费管家还没回魂,脱口而出:“那老奴这就……啊?一起?寒潭?!”
元熙见王权富贵点头,也跟着点头。
“今夜父亲受的刺激不小,辛苦费爷爷多照看。”王权富贵道。
费管家眼睛发直——可不是嘛,他自己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匆匆看了俩人一眼,便连忙追着王权霸业的身影去了。
大殿内瞬间空旷,只剩王权富贵与元熙两人。
“这就……结束了?”元熙走上前,想起回程路上王权富贵严肃的神情,有些想不通。
难不成让她撤掉寒潭障眼法,就是为了打更大的雷,下最小的雨吗?
王权富贵蓦地轻笑出声。
“或许吧。”
“走,我们回寒潭。”
或许明天,又或许后天,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月光洒向高山,映出山道上两道相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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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在睡梦中憋得慌,身上像压着块烧红的火山石,又热又沉,喘不过气。
她弓起身子,爪子扒着王权富贵的手臂使劲挣,好不容易从臂弯缝隙里探出头,刚吸了口新鲜空气,就被他翻个身重新搂回怀里,按在颈窝处。
“元熙……我困……”王权富贵蹭了蹭她的头顶,呢喃含糊委屈,断断续续。
元熙无奈地甩了甩金蓝尾尖。
自那日从前山回来后,王权富贵已经连着睡了三天懒觉,有时午时醒,有时午后才醒,仿佛要把之前因为练剑而缺失的睡眠全补回来。
而她明明每晚都蜷在自己的软窝里,可第二天醒来,自己就被裹在他的被子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半夜趁她熟睡悄悄把她挪了过来。
这三天里,王权霸业没来过寒潭,只有第一天晨间费管家来过一趟,见他睡得沉,便没叫醒他。
元熙见他呼吸又变得绵长均匀,小心翼翼地抬起爪子,一点一点地,从他手臂下抽出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再顶着被子,像条小泥鳅似的滑到床脚。
她蹭到床边,探头看了眼睡得眉眼舒展的王权富贵,转身踮着脚尖下了楼,边走边化作人形,在楼梯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腰肢舒展,骨节脆响如碎玉相击。
“嗯~舒坦~”
站在一楼厅堂,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正琢磨着该干点什么,结界忽然轻轻波动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平静。
“……妖?”元熙叉腰挑眉。
“窸窸簌簌——”
一只淡粉色的小蜘蛛精,高举着一封信封,顺着木楼的廊柱爬了上来。
她上半身是梳着环髻的小姑娘模样,下半身拖着八条纤细的蛛腿,在门槛上探头探脑地往楼里瞅。
“诶?兵人呢?”
说着,她便爬进了厅堂,看清屋内景象后,登时张大了嘴巴,惊叹出声。
“这就是兵人住的地方吗?”
窗台上摆着青翠的绿植,木梁上挂着贝壳风铃,墙角的立柜上点缀着莹润的月明珠,暖光流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木香与灵气,温馨又雅致。
小蜘蛛精看得眼睛发亮,八条蛛腿都忍不住轻轻晃动。
元熙化作瑞貒原形,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身后,蹲坐下来,歪着脑袋细细打量这只小东西。
小蜘蛛精转身想找水喝,蓦然对上一双深海琉璃般的大眼睛。
她猛地僵住,又从下往上望去,元熙雪白的身躯比她大了数倍,周身散发出的莫名威压扑面而来,压得她八条腿都在打颤,连信封都快举不住了。
“你一只妖,怎么进来的?”元熙歪头问她。
“我、我是帮风姐姐送、送信的!”小蜘蛛精结结巴巴地回话,紧紧攥着信封,“她给了我通行证,我才进来的。”
“你不、不也是妖嘛?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熙懒得解释自己并非妖类,只是晃了晃尾巴:“我住在这里啊。”
她鼻尖动了动:“你身上的气息和界门外那些小蜘蛛精一样,也是千丝洞音夫人派来打探小富贵儿消息的?”
小蜘蛛精浑身一僵,肉眼可见地绷紧了身子。
恰在此时,元熙站起身,抬着爪子朝她走去。
小蜘蛛精以为她要抓她,吓得魂飞魄散,丢下信封,转身一溜烟爬出门外,瞬间消失在院子里的草木丛中。
元熙盯着空荡荡的门口:“?”
怎么跑了,我很吓人吗?
哼,不懂欣赏。
她的爪子落在信封上,瞬间化作人形,拿起信封翻看了一眼,只见封面写着“师兄亲启”。
“找小富贵儿的?”
话音刚落,结界又一阵波动。
没过多久,费管家提着食盒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元熙小姐。”
“费爷爷是来找小富贵儿的吗?”元熙迎上去,“他这会儿也还没醒呢。”
“无事,老奴是替家主转交一封信。”
费管家先是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取出几碟样式精致的糕点,摆得整整齐齐。
随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封缄的信函,递给元熙。
“既然富贵少爷还没醒,就劳烦元熙小姐代为转交。老奴手头还有些琐事,这就要回去了。”
“哦,好!谢谢费爷爷还带了这么多好吃的。”元熙接过信,笑容洋溢。
费管家脸乐得,连褶子都在笑:“不用跟老奴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跟老奴说。”
“嗯!”元熙点头应下,目送费管家离开后,才低头看向信封。
封面提着“贵儿亲启”,字迹苍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