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崇武堂高大的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堂内熏香袅袅,气氛庄重而温馨。镇北王萧无敌与王妃沈冰清端坐于主位之上,两人皆身着常服,但久居上位的威仪与雍容气度自然流露。萧无敌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如昔,只是仔细看去,眉宇间曾因常年征战、忧心国事而刻下的风霜痕迹,今日似乎被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冲淡了许多。沈冰清更是容光焕发,眉眼含笑,目光不断在儿子与三位新儿媳之间流转,满是慈爱与满足。
萧瑟与沐剑屏、青莲、红莲,四人皆穿着得体而喜庆的衣裳,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站在堂下。经过昨夜的沉淀,三女虽仍带着新妇的羞怯,但举止间已多了几分落落大方,尤其是沐剑屏,将门虎女的沉稳气度与初为人妻的柔美交织在一起,别具风韵。
“父王,母妃,请用茶。” 萧瑟率先端起丫鬟递上的茶盏,上前一步,双膝跪在早已备好的锦垫上,将茶盏高举过顶,奉给萧无敌。随后,沐剑屏、青莲、红莲也依次上前,跪下奉茶,声音清越:“儿媳给父王(母妃)请安,请用茶。”
“好,好,起来,都快起来!” 萧无敌接过萧瑟的茶,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便连声说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沈冰清更是亲自起身,一一接过儿媳们的茶,每接一盏,都要拉着儿媳的手细细看上一眼,说上两句贴心话,才让人起身。
待敬茶礼毕,萧瑟示意了一下,沐剑屏三人便各自捧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盒。沐剑屏走到沈冰清面前,将一只精巧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声音柔和:“母妃,这是相公……是夫君他费心炼制的一枚‘驻颜丹’。夫君说,此丹有驻留青春、滋养容颜、服下后可定型目前容貌身材,永不改变,可保母妃容光胜昔,岁月难侵。”
沈冰清闻言,美眸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铺着柔软的丝绸,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光是药香闻之便令人精神一振。她虽贵为王妃,见识过无数珍宝,但关乎容颜永驻的诱惑,对任何女子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她抬头看向萧瑟,又惊又喜:“瑟儿,这……这丹药太珍贵了!你……” 她深知修真丹药的难得,更明白儿子为此付出的心血。
萧瑟笑道:“母妃喜欢就好。这丹药所需材料虽有些难寻,但能博母妃一笑,便是值得。母妃为王府操劳半生,如今也该好好享福,由儿子来孝敬您了。”
另一边,青莲和红莲也捧着一个略大的玉盒,走到萧无敌面前,盈盈下拜:“父王,这是夫君为您炼制的‘固本培元丹’。夫君说,父王早年征战沙场,身上暗伤旧疾不少,经脉亦有损耗。此丹最能固本培元,温养经脉,驱除沉疴,长期服用,可助父王恢复巅峰状态,身体康健,或许修为还能再上一个层次。”
萧无敌虎目一凝,接过玉盒。盒中药香更为醇厚内敛,丹药呈淡金色,隐隐有流光转动。他身为武道巅峰强者,自然能感受到这丹药中蕴含的精纯药力和勃勃生机。他当年在战场上确实落下不少隐患,虽不致命,但每逢阴雨或过度劳累便会发作,影响修为精进。儿子这份礼物,可谓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用力拍了拍萧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沉声道:“好!我儿有心了!”
看着父母接过礼物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萧瑟心中也充满温情。家,便是如此,彼此牵挂,彼此付出。
沈冰清珍而重之地将驻颜丹收好,已是喜不自胜,拉着沐剑屏三女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地问起她们起居可还习惯,喜欢什么口味,又说起府中一些趣事,很快便让三女放松下来,低声细语地回应着,气氛融洽温馨。
萧无敌则与萧瑟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自有下人重新奉上热茶。萧无敌看着妻子与儿媳们言笑晏晏的场景,又看看身旁气度沉稳、目光深远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低声叹道:“想起当年……你被那秦智设计,招惹了云岚宗,挨了顿好打,我连夜从北境赶回,又是赔罪又是周旋,那时看你鼻青脸肿还满不在乎的模样,真是气得我……后来不得不留在京城坐镇,怕你再惹出什么滔天大祸,北境那边,还是沐老将军举荐,让剑屏那孩子暂代……”
萧瑟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那段“纨绔”岁月,如今回想起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接口道:“是啊,后来断魂谷生变,朝廷又派沐将军前往镇守。再后来,赵陈两国咄咄逼人,沐将军回京请战,却受困于朝中和议之声,郁郁难平。若非那次诗词大会……”
父子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奇妙的缘分。那场诗词大会,本是京城纨绔子弟附庸风雅、沐剑屏心灰意冷下的偶然出席。谁也未曾料到,那个声名狼藉的镇北王世子,会以一首《破阵子》石破天惊,更在随后在沐剑屏采访静心苑时寥寥数语的交谈中,赠出一本看似寻常、实则蕴含无穷兵家智慧的《孙子兵法》。正是那次相遇,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沐剑屏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让她第一次窥见了萧瑟深藏于纨绔表象下的惊世才华与抱负,也为两人日后在北境的生死与共、情愫暗生,埋下了最初的伏笔。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萧无敌抿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需要他时刻操心收拾烂摊子的“混账儿子”,和那位临危受命、英气逼人的年轻女将,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一家人,共同撑起王府与北境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欢笑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鹅黄色袄裙、梳着双丫髻,约莫十一二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般“飞”进了崇武堂。
她先是规规矩矩地向萧无敌和沈冰清行了礼,唤了声“王爷伯伯,王妃伯母”,然后便径直蹦到萧瑟面前,仰起小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萧瑟哥哥!你快看,这个漂亮不?王妃伯母刚刚给我的!” 小姑娘,正是异火蓝冰芯,她指着自己发间一个闪烁着淡蓝色光泽、由某种似玉非玉、似冰非冰的特殊材质编织而成的精美头箍,满脸都是“快夸我”的期待。
萧瑟也没有跟萧无敌他们说蓝冰芯是异火所化,蓝冰芯从昨天进入王府就像个好奇宝宝,到处玩玩到处看看!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蓝冰芯的头,笑道:“漂亮!我们冰儿戴什么都好看。”
蓝冰芯得到夸奖,心满意足,立刻亲昵乖巧地靠在了萧瑟身侧。
沈冰清看着这一幕,笑道:“这丫头,就是一个开心果,冰儿来,到伯母这儿来,别吵着你萧瑟哥哥和王爷说正事。”
蓝冰芯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跑到沈冰清身边,又跟沐剑屏她们说起话来,几个女子很快又笑作一团。
萧瑟看着这温馨和睦的家常景象,心中暖流涌动。但该办的正事,也不能耽搁。他收回目光,对萧无敌道:“父王,家中安好,儿便放心了。接下来,儿需进宫一趟,面见陛下。”
萧无敌点头:“于公于私,你都该去。北境之事,临渊城之事,虽外界传闻多归于沐将军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但陛下心中未必没有疑虑。你既已回京,又与剑屏成婚,此事终究需有个明确的说法。况且,你与陛下的情分,也该去叙叙。”
“父王明鉴。” 萧瑟道,“儿正是此意。北境之功,儿不欲张扬,但也不能让陛下心中存疑。此外,” 他声音压低了些,“张合他们带回海外粮种一事,关系重大。要大规模试种、推广,需要土地、人力、钱粮支持,更需朝廷明旨,方可名正言顺,减少地方阻力。若能得陛下旨意,甚至列为朝廷专项,行事便能事半功倍。儿打算,稍后便与陛下详细禀报此事。”
萧无敌眼中精光一闪,赞许道:“思虑周全。此事若成,功在千秋。你自去便是,府中有我。”
“还有,” 萧瑟补充,“儿想带屏儿一同进宫。”
“哦?” 萧无敌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儿子的用意。沐剑屏是明面上的北境主帅,许多事情由她出面解释,更为顺理成章。同时,带新婚妻子入宫谢恩,也是君臣和睦、家庭美满的体现。“也好。剑屏沉稳大气,又是沐老将军孙女,陛下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计议已定,萧瑟起身,向父母告退。又走到妻妾们那边,对正低声说笑的沐剑屏道:“屏儿,收拾一下,随我进宫面圣。”
沐剑屏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庄重而干练,起身应道:“是,夫君。” 她深知此行的重要性,不仅是去解释北境战事,更是要为那关乎国本的种子争取最大的支持。
青莲和红莲也站起身,眼中含着鼓励与支持。萧瑟对她们点点头,又揉了揉凑过来的蓝冰芯的小脑袋,这才与沐剑屏一同,转身向崇武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