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红烛摇曳。
云收雨歇后的新房里,弥漫着一股旖旎而温馨的气息。
方源披着件单衣,端来一盆兑好的温水,绞干了热毛巾,动作轻柔地替娄晓月擦拭着身子。
“源哥……我自己来……”
娄晓月浑身酸软,那张平日里端庄大气的俏脸此刻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羞得不敢看他。
“跟我还客气什么。”
方源笑了笑,不容置喙地握住她的小手,细致地擦过每一寸肌肤,最后麻利地将那条染了点点落红的床单撤了下来,换上了干净清爽的新被褥。
娄晓月见状,顾不得羞涩,急忙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块带着殷红印记的布料剪了下来,珍而重之地叠好,收进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
这是老礼儿,也是她身为女人最珍贵的证明。
收拾停当,两人重新钻进被窝。
娄晓月像只慵懒的小猫,趴在方源胸口,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
“累不累?”方源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
“不累。”
娄晓月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挣扎着起身从床头柜上把那个装满红包的布袋子拽了过来。
“哗啦——”
一堆红封倒在锦被上。
“来,咱们数数,今儿个收了多少礼。”
看着她那一脸财迷的小模样,方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哟,这才刚进门,就露出了小财迷的本性啦?”
“去你的!”
娄晓月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反驳:“什么财迷?这叫精打细算!
既然嫁给了你,我就得替你把这个家当好。正所谓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以后这一大家子人的开销,我不得心里有数啊?”
“是是是,老婆大人说得对。”
方源笑着起身,走到书桌前的保险柜旁,转动密码锁。
“既然你要管家,那这财政大权,今儿个就正式移交给你。”
他从柜子里抱出一摞厚厚的文件袋,放在床上。
“这是咱们家的存折,这是粮油本、副食本,还有这些工业券、布票……”
方源一样样指给她看:
“目前明面上的收入,主要靠轧钢厂那边的两成干股分红,还有前门大街那八间铺子的租金和股息。
一年下来,大概有个几万块的进项,足够咱们在四九城过得舒舒服服。”
娄晓月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至于支出嘛,”方源沉吟了一下,“大头主要是在人力上。”
“黄妈带着云卷云舒,虽然名义上是雇佣,但在我心里跟家里人没两样。她们仨主要负责内宅的洒扫浆洗和做饭,一个月给开多少工钱,你看着定,别亏了人家。”
“卫东那小子在供销社上班,有工资,就不用咱们管了。”
说到这,方源特意压低了声音:
“还有赵力和曲大龙。这俩人是咱们家的护院保镖,现在被我安排跟在前门大街那个绸缎庄陈老板后头做些事情。”
“我给他们每人每月定了80块钱的补贴。”
“80?”娄晓月不觉得惊讶,反而认为有些低了。
大户人家的护院、保镖私下里都是要帮主家干黑活的,她见过娄振华以前打赏自家护院头目时候的阔绰出手,一下就是两根小黄鱼。
“确实不多。”方源解释道:
“不过他们是练家子,练武讲究个‘穷文富武’,光是每个月泡澡的药材和进补的肉食,就是一笔大开销。这笔钱由咱们家出。”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现在明面上的工资也才一百多块。他俩照顾我的面子,推拒不受而已。
以后笼络人心的事情还得你这个当家主母来。”
娄晓月了然地点点头,将这些账目一一记在心里。
“其实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方源突然笑了,大手一挥,带着几分洒脱:
“这几万块钱,还有那些股份,看着挺多,其实也就是个数字。
反正等咱们以后去了香江,这些带不走的东西,肯定是要捐给国家的。”
“啊?”娄晓月有些心疼,“全捐啊?”
“捐!必须捐!”方源眼神坚定,“总得拿出点态度展示给上边看,留下个不惜外物的声名来。”
旋即,他神秘一笑,伸手搂住娄晓月的纤腰。
“傻丫头,别心疼那些浮财。咱们家真正值钱的家底,可都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两人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幻。
……
“这……这是?!”
虽然是第二次进来,但看着眼前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娄晓月还是惊得合不拢嘴。
原本只有一千立方的空间,如今竟然向外扩张了足足三倍有余!
远处灰蒙蒙的边界向后退去,露出了更加广阔的黑土地。
“这就是恭王府那批宝贝的功劳。”
有些事,方源早就跟娄晓月私下里交代过,连空间的隐秘都不曾隐瞒对方的他,岂会在这种事上刻意隐瞒?
最多,先做后说。
此刻,他指着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古董字画,解释道:
“这半年多,空间一直在吸收这些老物件上的‘文气’。到现在,总算是消化得差不多了。”
除了那批令人咋舌的王府珍宝,空间的一角还堆着不少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有缺了口的宋瓷碗,有泛黄的明版书,还有些看不出年代的玉佩挂件。
“这些是许大茂父子和陈老板最近收上来的。”
方源随手拿起一个鼻烟壶把玩着:
现在才59年春天,虽然老百姓都觉得日子紧了点,但国家储备还算充足,还没到那种饿殍遍野、让人不得不变卖家产换命的地步。”
那些遗老遗少们手里都有点存粮,还不舍得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换棒子面。
“不过……”方源冷笑一声,“快了。再过几个月,等这‘桃花汛’一过,真正的苦日子来了,这空间恐怕还得再扩几圈。”
娄晓月似懂非懂地听着,目光却被空间上层那如同悬浮岛屿般的巨大仓库给吸引了。
那里,密密麻麻地堆满了物资。
从香江运回来的海鲜干货、进口罐头,到内地采购的米面粮油、整扇的猪肉、成腔的羊肉……
堆积如山,一眼望不到头。
而在仓库的最核心区域,那堆从恭王府地窖里搬出来的黄金,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金色光芒。
“这……这也太……”
娄晓月看着这富可敌国的财富,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哪里是家底?这分明就是一座金山银海!
“怎么样?这就是咱们家的底气。”
方源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有了这些,不管到了哪儿,不管世道怎么变,咱们一家子都能过得人上人的日子。”
娄晓月转过身,紧紧抱住方源,眼中满是崇拜与安心。
在这绝对私密、绝对安全、又充满了财富与灵气的空间里,两颗年轻躁动的心,再次紧紧贴在了一起。
天当被,地当床。
在这片属于他们的独立王国里,两人抛开了一切束缚,胡天胡地,尽情释放着新婚的激情与爱意。
……
次日清晨。
窗外的喜鹊喳喳叫个不停。
娄晓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面若桃花,眼含春水,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初为人妇的妩媚与风情。
她拿起梳子,有些笨拙地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盘成了一个温婉的妇人髻。
“别动,我来。”
方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接过眉笔。
他微微弯腰,一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拿着眉笔,神情专注而温柔,细细地描画着那两弯柳叶眉。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娄晓月看着镜中那个专注的男人,心里甜得像是化开了一勺蜜。
“好了。”
方源放下眉笔,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完美。”
两人收拾停当,按照老规矩给家里唯一的长辈大舅李长武敬茶,顺带收了两个红包。
“哟,少奶奶这一打扮,更是俊得没法看了!”
负责帮忙端茶倒水顺带见证的黄妈郑爱花笑着打趣了一句,随即正色提醒道:
“东家,少奶奶,明儿个可是回门的大日子,要带的东西可不少,您看是不是得提前准备一下?”
“按咱们这儿的老规矩,新媳妇回门,那得带‘八色礼’,寓意八方来财,吉祥如意。”
李长武也在一旁补充道:
“要是普通人家,带个‘四色礼’——烟、酒、糖、茶,也就够了。
但方家和娄家既然是是世交,又是大户人家,这礼数可不能轻了,必须得是‘八色礼’,才显得咱们重视。”
“除了烟酒茶糖这老四样,还得再加上四样硬货!”
“点心匣子,得是正宗的京八件;水果,得是时令的稀罕果子;还得有两瓶上好的补品,给老丈人丈母娘补身子;最后这一样,必须得是肉!最好是整只的酱肘子或者是大鲤鱼,寓意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方源闻言,笑着拍了拍胸脯:
“大舅,黄妈,您二位就放心吧。”
“烟酒茶糖,家里库房堆得跟山似的,随便挑。”
“至于剩下的那四样……”
他拉起娄晓月的手:
“等下我们出门,直接去稻香村装两盒京八件,再去信托商店挑两瓶好的人参酒。”
“最后去趟天福号,给咱爸买两个刚出锅的酱肘子!”
“保准让娄家挑不出半点理来!”
“得嘞!我就知道你小子办事靠谱!”李长武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