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那……我再试试?”
莉雅从克兰怀里探出头,眼眸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确定不再休息一下?刚才那个术式对你的消耗也不小吧?”
“没关系的,反正深呼吸几次就恢复了。”
莉雅朝克兰调皮地眨了眨眼,“放心好啦!”
紧接着她走到那黑白分明的界线前,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次,她没有引动天使血脉中蕴含的圣光之力,仅仅调动起体内最纯粹的冰封魔力。
一缕寒气自她指尖逸散,轻飘飘地触碰到了那片仍在翻涌的黑色秽土。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先前还对她爱搭不理的黑色物质,在接触到寒气的瞬间,竟猛地向后一缩。
紧接着,莉雅的寒气长驱直入。
所过之处的黑色秽土不再有任何抵抗,只是乖乖地被冻结成泛着黑光的坚硬冰晶。
莉雅惊讶地眨了眨眼,回头望向克兰。
“它们好像……忽然变乖了很多?”
克兰笑了起来,从背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舒适地搁在她的肩窝。
“何止是乖了,我看是给你那一记‘创世余晖’直接打出后遗症了。”
他笑着调侃道,指尖忍不住蜷起莉雅耳旁的一缕碎发细细摩挲着。
哟?不牛逼啦?
之前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看来这些黑雪也是吃硬不吃软的啊,先前那副桀骜不驯的张狂样到哪去了?
“这些脏东西现在光是感知到你的魔力就想跑,哪里还敢不听话?”
克兰揉了揉莉雅的头发,顿时感觉心情大好,这次的邪魔危机算是基本度过了。
莉雅听着他的话,得到了爱人的肯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嘉奖,脸颊在克兰脖颈边依赖地蹭了蹭。
克兰被她这副可爱的模样逗得心头发软,低头在她滑嫩的脸颊上再次用力亲了一口。
眼前的景象已经足以证明:
黑雪的克星,除了莉雅和那些不环保的塑料隔离带,便只有高阶的光属性力量。
精灵一族中,觉醒光属性的本就是凤毛麟角。
天使倒是全员光属性,可那帮高高在上的鸟人,除了佩尔西亚是一个都指望不上了。
这么算下来,这片大陆上,唯一能成建制、成规模地找出光属性超凡者的地方,似乎只剩下一个。
圣翼教会。
克兰的眉头微微锁起。
他想起了阿莱雅提供的情报,圣翼教会的信徒,可以通过饮用所谓的“圣水”来后天觉醒圣光之力。
当然,概率极低,而且一生仅有一次的觉醒机会。
这听起来,与其说是神恩,不如说是一种冷酷的筛选。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自己有机会饮下一杯,也有极低的概率觉醒魔力?
算了,没必要冒这个险,更何况自己身旁就站着一位七阶巅峰的光术士呢。
只不过克兰忽然对有一件事产生了一点儿兴趣。
天使……圣光……圣水……
这只是巧合吗?应该不会。
克兰的直觉告诉他,这三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
圣城,梵迪诺。
这座矗立于山巅的城市,是圣翼教会的绝对心脏。
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盖着连绵的山脉,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在城中那座宏伟到不似凡人手笔的圣光大教堂之上。
每一块白石都反射着神圣的光辉,哥特式的教堂穹顶直指天穹,仿佛要与星界争辉。
墙壁上,无数浮雕描绘着天使降临、驱逐恶魔、圣光普照、万民跪拜的史诗。
悠扬的圣歌在殿堂中回荡,混杂着圣油与古老石材的气味,构建出足以让任何帝王都心生敬畏的庄严场域。
教皇奥立金结束了午后弥撒。
他站在布道台上,最后一次向下方成千上万狂热的信徒致以慈爱的微笑,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他的每一只羔羊。
万千信徒们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声中,他缓缓转身,走入侧厅。
厚重的石门应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门关上的瞬间,奥立金脸上那悲天悯人的慈爱笑容瞬间收敛。
他有些厌烦地扯了扯领口那繁复的圣徽金边,仿佛那上面沾染了外面那些愚民们廉价的狂热气息。
回到那间比帝国皇帝寝宫还要奢华的房间,奥立金随意地扯下身上那件绣满金线的祭祀袍,像扔一块抹布般扔给侍立的修士,对方深鞠一躬后立即转身离开。
奥立金陷进那张由雪域魔兽皮毛铺就的巨大软椅,端起纯银酒杯轻抿了一口。
温热香醇的奶酒滑入喉咙,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自言自语道:
“最近倒是又香醇了不少。可惜,还是太少了……”
奥立金面前的书桌上,堆积着来自大陆各地的卷宗。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封口的蜡印上,烙印着诺尔登恩分教廷主教瓦莱的私人印记。
奥立金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信封的边缘轻轻敲了敲,眼神中透出一股玩味。
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
“哦?圣战在即,深渊君主现踪……请求增派‘圣水’配额,武装惩戒团……还想申请调派圣域审判庭的裁决官?”
奥立金嘴里轻声念着信上的内容,嘴角却勾起一抹嘲弄。
他轻笑出声。
“呵,你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真当我看不出来?”
这只他亲手喂养大的狗,如今已经不满足于啃骨头,开始对着餐桌上的肥肉流口水了。
“看来,诺尔登恩的那头老狮子,是真的快不行了。”
奥立金将信纸随手扔在桌上,眼神幽深。
瓦莱想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无非是想趁着帝国大乱,以“圣战”之名,行吞并之实,将整个诺尔登恩变成他自己的牧场。
再以此为功绩,觊觎自己屁股下面这个位置。
天真。
不过……这样也好。
一潭死水,可变不成他想要的汪洋。
更何况,目前的一切都还按照他的计划稳稳推进。
“也罢。”
奥立金放下酒杯,站起身,“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向门外的护卫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自己后,便走到书房那面巨幅挂画前。
画中,一位面容被圣光模糊的天使,正将一束晨曦般的光芒,交到一位单膝跪地的人类王者手中。
画名:《圣翼赐福》。
奥立金伸出手,在那位人类王者的王冠上,轻轻按动了某个微不可察的凸起。
“咔……咔嚓……”
机关转动的沉闷声响中,整幅挂画连同后方的墙壁,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个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幽暗地道,暴露在他的面前。
一股混杂着潮湿、阴冷,以及陈年血腥的铁锈味与某种药剂腐败后的酸臭,从地道中扑面而来。
与外界那肃穆圣洁、光辉万丈的教堂主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并非宝库,而是一座地牢。
是整座圣城,最深、最黑暗的秘密所在。
奥立金没有丝毫犹豫,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了进去。
石壁随着他的进入而缓缓闭合,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彻底隔绝。
地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的月光石亮起幽蓝冷光,照亮他前行的路。
脚下的石阶布满了青苔,黏腻而湿滑。
空气愈发冰冷,那股血腥与酸腐交织的恶臭也愈发浓郁。但当奥立金连续拐了几个岔路口后,那股令人厌倦的味道逐渐消失了。
这蜿蜒曲折的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路通往地心深处。
只是奥立金前方的路变得越发明亮,眼看即将抵达隧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