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朝雨愚钝。不知先生可否收朝雨为徒?朝雨愿侍奉先生左右,聆听教诲!”林朝雨的请求诚挚而谦卑,那双闪烁着泪光与狂热的美丽眼眸,透露出对“真理”的炽热追求。在她心中,成为你的弟子,是她毕生梦寐以求的荣耀。
然而,你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你的眼眸深邃如潭,毫无波澜,似乎对她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效忠毫不在意。
“道,在心中,不在脚下。”你的声音平静而悠远,宛若空谷回音。
“‘弟子’二字,休要再提。小生不过世俗闲人,漫游江湖,没有那个本事,给人当教师爷。”
你的拒绝果断而直接,林朝雨的心瞬间如坠冰窟,巨大的失落感如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
但紧接着,你的话锋一转,为她那颗坠入深渊的心点亮了一盏更加明亮的灯塔。
“真的想学,那艘新生居的货船,明日便会启程返回安东府。你可以到那里去。听说,那里的‘商务馆’正在开设培训班。通过了培训,可以直接到那个‘供销社’去当销售员。你可以去试试。”你说完,便不再看她,转身沿着海岸线缓缓离去,只留下一个孤高而神秘的背影。
林朝雨呆呆地跪在原地,大脑疯狂地运转着,反复揣摩你留下的那几句话。
拒绝?不!那不是拒绝!那是一种更加深刻的点化!
先生是在告诉她,真正的“道”,不是靠“听”来的!而是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的双手去做、自己的心去感受!成为他的弟子,不过是得到了一个虚名;而真正地成为“新生居”的一份子,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销售员,才是踏上这条“天下大同”之道的真正开始!
想通了这一点,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之中,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她对着你那早已远去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寝宫之内,空气之中还残留着一丝麝香与汗水混合的旖旎气息。
姬凝霜已经重新穿好了那件黑色的龙袍,她坐在床边,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威严,仿佛刚才那个在欲望浪潮之中沉浮的女人,根本就不存在。
而梁俊倪,则是衣衫不整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女帝的屈辱痕迹。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委屈。
“表姐,我……我和社长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上次在张府,他……他还专门呵斥我乱脱衣服了!”
她的辩解,在女帝那不容置疑的质问中,显得是如此的无力。
姬凝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双丹凤眼之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呵斥?”
“他越是如此,便越是证明,你在他心中的与众不同。”女帝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梁俊倪也没法和她争辩什么。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梁俊倪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只可以被随意碾死的蝼蚁。
“你是准备伺候朕一辈子……”
“还是……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最残忍的选择题,摆在了梁俊倪的面前。
但她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选择,而是一道没有答案的绝路。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她明白无论选择哪条路,自己都将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最终,她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无尽沉默。
松山港码头,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与潮湿海风的味道。一个身材高挑而又健美的身影,独自站在据点的窗口,静静地看着远处那艘即将启航的新生居的钢铁巨轮。她穿着一身劲装的黑色飞鱼服,腰间挎着一把狭长的绣春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一道从左边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破坏了她那张本该是英气逼人的脸庞,却也为她增添了一种如同地狱修罗般的煞气。她便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人称“血罗刹”——凰无情。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那道刀疤,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自嘲的无奈。
“陛下……是嫌我的性子太燥了,让我去那个‘新生居’,当工人磨炼心智吧。” 她心中暗忖,对女帝的心思,洞若观火。所谓的“潜入”,所谓的“调查”,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新生居?”她对那里可一点也不陌生。飘渺宗的那个药灵仙子花月谣,她那些用来测试新药的实验对象,可都是她凰无情从锦衣卫的天牢里“提供”的那些罪大恶极的要犯。而那个如今在新生居担任“安保主任”的女人,那个曾经的合欢宗宗主——武悔(阴后),她甚至还和对方痛痛快快地切磋过一场!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都抛之脑后。
陛下的命令,就是天。她需要的,只是执行。
她转过身,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小小的包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据点,向着那艘即将启航的钢铁巨轮走去。她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着她的决心。
几日之后,安东府,新生居的行政大楼,社长办公室之内。
凌华与张又冰正并肩站在一张巨大的安东府规划沙盘之前,讨论着下一阶段的城市扩建计划。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人事部的主管恭敬地走了进来,递上了一份最新的特殊人才入职报告。
“凌主任,张主任,今日随郁州港的货船抵达的新入职人员之中,有两个比较特殊的个例。”
凌华接过报告,那双清冷如同寒潭般的美眸,迅速地扫过纸面。报告之上,两份档案显得格外的醒目。
姓名:林雨
性别:女
来历:自称江南游学士子,听闻新生居之名,特来商务馆求学。举手投足间气质不凡,谈吐得体,宛如大家闺秀,但身上似乎又隐藏着某种神秘的气息,令人难以捉摸。
备注:气质不凡,谈吐得体,有大家闺秀之风。身份存疑,建议重点观察。
第二份:
姓名:凰五
性别:女
来历:自称江湖散人,欲在安东府寻一安稳活计。她实力强横,气息凌厉,右脸一道狰狞刀疤为她平添几分威严。性格孤僻,寡言少语,但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她过往的丰富经历。
备注:实力强横,气息凌厉,右脸有一道狰狞刀疤。性格孤僻,寡言少语,应聘安保部门职位。
张又冰也凑了过来,她看着这两份档案,眉头微微一蹙。
“这两个人……来得蹊跷。”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另一侧,负责接收社长最高指令的电报机突然响了起来。译电员迅速翻译了代码,并将信息呈送给凌华。指示中提到:林雨是一位值得培养的人才,应进入商务馆接受培训,需重点关注和观察。我即将出发前往湖广和巴蜀地区考察,府中事务按旧有制度处理。
另外那位“社长夫人”也发来电报:凰五需在实际工作中磨练,可安排下放到生产部门。
凌华与张又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社长和那位“夫人”的布局,永远是那么的滴水不漏。
“林雨就按照社长的意思,安排到商务馆由沈璧君和我亲自带。” 凌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至于这个凰五……”她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到了张又冰的身上,“安保部那边武主任怎么说?”
张又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好笑的表情。
“武主任那边刚看过档案。”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武悔(阴后)那种带着一丝慵懒与霸道的独特腔调,惟妙惟肖地模仿道:“凰无情这婆娘?啧啧啧……她要是到了老娘的手下,那还不天天跟人打架?我这是安保部,是训练纪律维护治安的地方,可不是养斗鸡斗狗的格斗场。”
“‘夫人’的安排才是高明。把她扔到(苏)婉儿妹妹那去。让那机器的轰鸣声,和那些枯燥的重复劳动,好好地磨一磨她那身无处安放的杀气。那才是对她这种人最好的‘再教育’。”
凌华听完,也是忍俊不禁,她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长江的水,自西向东,奔流不息。
一艘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小型内河蒸汽火轮,正冒着滚滚的黑烟,“突突突”地逆流而上。它那钢铁的船身,与两岸那水墨画般的江南景致,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又和谐的统一。
你独自站在船头,江风吹拂着你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儒袍,你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你的下一站,是建邺——那个曾经的六朝古都,也是六合门覆灭的那场血腥风暴的风眼。
女帝的刀,很快也很利。她完美地执行了你的意志,用一场毫不留情的屠杀,震慑了整个江南的武林。但你需要知道,这场屠杀之后所留下的余波。那些隐藏在市井之间、茶馆酒肆的风言风语,那些普通的百姓、那些底层的江湖人,他们是如何看待这场由“皇权”主导的血腥清洗的。这些,才是你真正关心的民心的向背。
火轮的汽笛,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鸣叫。前方,建邺城那巍峨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
那是一场在行刑者的屠刀已经落下,罪人的鲜血也已经渗入了古老的石板之后,真正的审判者却悄然降临,走入了那片由恐惧与窃喜交织而成的沉默的广场,去聆听那些在屠刀的阴影之下,幸存者们最真实的心跳的一场最彻底的民意勘察。也是在你已经借“皇权”这柄最锋利的手术刀,切除了一个名为“六合门”的毒瘤之后,一场关于你如何亲自深入这具名为“江南”的庞大的身躯,去探查那手术之后的“肌体反应”与“排异现象”的一场最细致的术后诊断。
建邺城的码头,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铁锈味道——那是被江风稀释了无数遍的血腥味的余烬。
你踏上了这片古老而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痛的土地。你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像一个最普通的游学士子,在城南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然后换上了一身更加朴素的灰色布衣。
傍晚,华灯初上。秦淮河畔,依旧是那副画舫凌波、丝竹悦耳的虚假的繁华。但你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靡靡之音的背后,隐藏着一丝压抑的紧张。河道之上,不时有官府的巡船划过,船上那明晃晃的火把,与官兵们冰冷的甲胄,让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走进了一家名为“听水榭”的临河茶楼,在二楼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最普通的雨花茶,一碟茴香豆,然后便将自己融入了这片嘈杂的人间烟火之中。
你的耳朵,如同最精密的罗网,开始捕捉着周围那些被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邻桌是几个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
“王兄听说了吗?昨夜又宵禁了!” “我那船货就那么压在码头,动弹不得!” “这一天下来,损失可就去了百十两银子啊!”
“嘘!李兄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没看到那些满街乱晃的黑皮畜生吗?!” “听说六合门那几千号人,那可是一夜之间杀得是鸡犬不留!”
“血都把护城河给染红了!”
隔壁的雅间传来的,是几个年轻的江湖人的声音。
“他娘的,朝廷也太狠了!”
“六合门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也没少欺压我们这些小门小派。” “但……朝廷这一刀切的搞法,也太不把我们江湖人当人看了!” “说杀就杀!”
“连个审判的过场都不走!”
“这跟那些魔道妖人有什么区别!”
而在大堂的角落,一个衣着朴素的本地老者,正对着他的孙子,用一种近乎于“幸灾乐祸”的语气,低声说道:“看到没?这就叫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那六合门的狗崽子们,前些年为了抢我们家那两亩薄田,把你爹的腿都给打断了!” “现在好了!” “老天爷开眼了!” “让官府把他们这窝狗东西一锅端了!” “杀得好!” “杀得妙!”
你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你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恐惧、不满与暗喜,这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如同一条条暗流,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之下,汹涌澎湃。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东府,纺织车间之内,那震耳欲聋的钢铁交响曲,正一刻不停地演奏着。
“铛!”
又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沈璧华手忙脚乱地将一个飞出的梭子捡了回来,脸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机油,狼狈不堪。
而在他旁边,凰五(凰无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那双习惯了握绣春刀的手,在面对那些纤细而又脆弱的棉线之时,显得是如此的笨拙。不是用力过猛扯断了线,就是被那缠绕的线头搞得心烦意乱。
“喂!” “你们两个是没吃饭吗!”
苏婉儿那清冷而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如同鞭子一般,抽在了他们二人的自尊心之上。
周围的女工们,再次发出了一阵阵的窃笑。
沈璧华与凰无情,这两个曾经一个是锦衣玉食的江南大少,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罗刹,此刻,都被嘲讽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下工的铃声,终于响起。两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车间。
在食堂那个专门对外营业的小酒馆里,沈璧华将最后的几块碎银子,“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
“小二!” “上最好的酒!”
很快,两壶价格昂贵、味道却远不如供销社内部采购券特供的劣酒,被端了上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干!”
凰无情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她的喉咙,却丝毫浇不灭她心中的那股憋屈。
“干!”
沈璧华也跟着一饮而尽。
“凰……凰姐,你说……我们这遭这么多罪,究竟是图个什么啊?”
凰无情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图女人。我图清静。”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是一碗接着一碗地灌着闷酒。
很快,他们那点可怜的随身盘缠,便在这连日醉生梦死的消耗之中,见了底。
而就在沈璧华为情所困,借酒消愁的同一天,他那个痴傻了半个月的父亲——沈明和,在花月谣的精心调理之下,终于恢复了清醒。
他出院的第一天,便在张自冰与柳雨倩夫妇的“盛情邀请”之下,与自己的夫人和玉璞,坐上了那条通往北山矿场的蒸汽火车。
“轰隆隆——”钢铁巨龙的咆哮,让沈明和的脸色一片苍白。他看着窗外那飞速倒退的景物,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当他们抵达西山矿场之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与和玉璞彻底地呆住了!
那是一片被彻底改造过的钢铁山谷!巨大的如同长臂猿猴般的起重机,正轻松地将数千斤重的巨石吊装起来!无数的矿工,在山谷之中,有条不紊地劳作着!而就在那台最巨大的起重机的控制室里,沈明和看到了一个让他毕生难忘的身影!
那是一个黑发黑瞳的绝美少女!她坐在那堆复杂的操作杆面前,神情专注,双手如同蝴蝶穿花般熟练地操纵着这头钢铁巨兽!而在下方,采矿队的阵前,一个身穿紧身工装、身材火爆到极点的妖娆女子,正拿着一个铁皮喇叭,中气十足地指挥着工人们的工作!
“那……那是……”沈明和的声音在颤抖,“那个……那个女人是……”
张自冰看着沈明和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他指着那个妖娆的女子,介绍道:
“沈老板,那位便是以前艳冠江湖的魅心仙子苏千媚。现在好像……好像是我们这采矿队的队长吧。”
“老东西!”柳雨倩眼睛一眯,狠狠地踩了张自冰一脚。
“你这老不修的东西!这么大岁数了,江湖上的美人,你可还是如数家珍啊?”
他们夫妻俩的打情骂俏,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沈明和那张早已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颠覆了。
江南,建邺城。
你认为,现在的建邺城,就像是那个被风暴搅浑了的池塘。高压之后的反弹期,最是敏感。那些商贾的恐惧、那些江湖人的不满、那些底层百姓的暗喜,所有的情绪,都还只是最表层的泡沫。任何刻意的引导,都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会惊动那些隐藏在更深的水底的真正的大鱼。
所以,你决定,等。
接下来的几日,你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隐士,彻底地融入了这座城市的脉搏之中。你会在清晨,去城南的小巷,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听那些早起的街坊邻里抱怨着米价的涨跌。会在午后,去夫子庙前的书摊,翻看那些早已泛黄的古籍,听那些落魄的书生高谈阔论着朝政的得失。甚至会在黄昏,去码头之上,看那些赤裸着上身的纤夫,喊着沙哑的号子,将一艘艘沉重的货船拖入港湾。
你不问,不说,只是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这座城市,在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外科手术之后,那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之下,那正在悄然改变的人心的流向。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东府,海港的水泥堤岸之上,夕阳将最后的一抹余晖,洒在了那片泛着工业油污的灰色海面之上,也将两个同样灰色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沈璧华与凰五(凰无情)并肩坐在冰冷的堤岸之上,海风吹拂着他们那身同样是灰色的工人制服,带来了一丝咸湿的凉意。月底,他们那点可怜的随身盘缠,终于还是被那个“万恶的”小酒馆,榨干了最后一滴。
没有了酒,他们那无处安放的烦心事,便只能靠这漫无目的的散步与闲聊,来排解。
“唉……”沈璧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一块石子狠狠地扔进了大海。
“凰兄,” 你低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你说,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苏……苏组长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已经很努力了,这辈子都没这么努力过!”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委屈与不甘。
他不是没想过办法。他偷偷地托人给自己的姐姐沈璧君带过信,想要些银子。结果,换来的却是姐姐一段措辞严厉的回信。信中将他这种“不劳而获”的“剥削阶级思想”狠狠地批判了一番,并告诫他,要“通过诚实的劳动来实现自我的价值”,最后还附了一本《劳动者最光荣》的思想小册子。
至于他的父亲沈明和,自从那日从西山矿场回来之后,便像是失了魂一般,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神迹”、“天国”之类的胡话。别说给钱了,能认出他这个儿子,都算是不错了。
凰无情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那轮即将沉入海平面的落日。她何尝又不是如此。
前几日,她也曾借着夜色,偷偷地溜出了宿舍,找到了锦衣卫在安东府的秘密据点,想要些“经费”。结果,据点的负责人,那个平日里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千户,竟然战战兢兢地拿出了一份盖着“女帝御批”的最高密令。
密令的内容,简单而又粗暴:“关于凰无情在新生居‘潜伏’期间的一切用度,需其自理。任何部门不得以任何形式予以资助。违者以通敌论处。”
那一刻,凰无情的心,凉了个透。她终于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潜伏”,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惩罚。
她抬起头,看着身边这个还在为了一个女人而唉声叹气的蠢货,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但这股怒火,很快,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陛下……你究竟是要我学什么?让我这个只会杀人的杀手屠夫去学绣花?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在心中,无声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