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蹲下来，双手扶住杉杉的肩膀。
“别别别，杉杉，这种事别瞎搞。爸爸自己能处理好。”
“以后不管谁让你做啥伤身子的事，一个字都不能答应，听懂了吗？”
“爸！你想哪儿去了？”
杉杉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我就许个愿，又不是劈雷召鬼，哪来的伤害啊？”
她说完就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语速很快。
紧接着，她忽然睁开眼，往前一凑，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
一股清晰的念头直接传了过来。
那是一条线索，指向一个被忽略的监控盲区，还有一个名字。
凌安勋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女儿，眼神复杂。
几秒后，他忽然笑出声。
“好闺女，真是爸爸的小福星！”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语气瞬间明亮了许多。
“那爸爸得赶紧走，这事儿不能再拖。”
他把她放下，转身去拿外套。
“你待会儿跟奶奶说一声，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说完，拔腿就往外冲。
门被拉开又甩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屋内只留下风拂动窗帘的动静。
杉杉追了两步，门已经关上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停在玄关，光着的小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她抬头看向猫眼，外面走廊的灯亮着，却空无一人。
“哼！早知道我就憋到明天再说！”
她趴在窗边，望着楼下车库出口的方向，直到眼皮越来越沉。
可话说出口了，再后悔也没用。
等到晚上人终于回来了。
杉杉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差点在他床上睡过去。
她本来想等他回来好好说几句。
结果太困，迷迷糊糊就钻进了他的被窝。
枕头上有他衣服的味道，她闻着闻着就歪着头靠在床头睡着了，玩偶掉在一旁也没捡。
听见开门声轻轻响，她立马睁眼，在黑乎乎的屋里开了腔。
“以后忙归忙，也得照顾好自己，不然我再也不帮你了，说真的！”
陪她出去走一圈？
根本想都不用想。
这样的提议在杉杉看来毫无吸引力。
她对户外活动没有丝毫兴趣。
没办法，杉杉只能窝在家里。
和四哥一块看看书，写写作业，安安静静地打发时间。
家中的氛围一向平静，书房里的灯光柔和。
凌知玮坐在书桌一侧，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埋头写字的妹妹。
他手里的笔慢了下来，注意力完全被旁边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吸引。
杉杉的动作稳定迅速。
凌知玮一脸懵，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手中的习题集已经停顿了很久，目光一次又一次飘向杉杉那边。
她写的不是普通作业，而是老师额外布置的拔高题。
题目难度甚至超出了常规考试范围。
可她做题的过程几乎没有思考间隔。
凌知玮试着跟上她的节奏，却发现连题目都还没读懂，她已经翻页继续下一道了。
这哪是在写作业啊？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在某些争议性问题上的处理方式，竟然和大学教材里的分析方法一致。
这速度，就算抄答案都赶不上她啊！
凌知玮忍不住凑近去看她写下的内容。
这种表现已经远远超出普通高中生的能力范畴。
可偏偏，杉杉写的全对，碰到老师都吵不清的题。
物理组的几位老师曾因为一道力学综合题争论过整整一节课。
而杉杉在做完标准答案后，又额外写了两页附加说明。
她的表达简洁准确，没有任何多余赘述，却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不得不承认。
她说的是对的。
三下五除二搞定今天的任务。
杉杉总算腾出空，翻开了自己爱看的书。
那是一本关于拓扑学入门的理论书籍。
封面略有磨损，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的。
她将作业本合上，轻轻推到一边。
然后调整了坐姿，让光线更好地照在书页上。
书中涉及的概念并不轻松，但她读起来却十分流畅，偶尔停下来记几个笔记。
没读几页，她突然抬眼，盯上了正偷瞧她的凌知玮。
视线交汇的瞬间，凌知玮感觉背脊一凉。
凌知玮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猛地往后仰，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手中的笔也掉了下来，滚到了桌子底下。
他顾不上捡，只觉得脸颊发热，耳朵发烫。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在杉杉那种直白的目光下。
“你、你干嘛忽然看我？”
他下意识伸手抓了抓头发，却发现这个动作更显心虚。
“四哥，”杉杉眨眨眼，“上课写作业考试这些事，太耽误工夫了。我要不要干脆去考大学？这样就能学点真有意思的东西。”
凌知玮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杉杉才刚上高中几天？
课程进度还没过第一章，怎么就开始考虑高考了？
这根本不在正常的学业轨迹之内。
“你……你说啥？”
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声音还是变了调。
他盯着杉杉的脸，希望看到一丝开玩笑的神情。
“高考啊，”杉杉皱眉，“四哥你年纪轻轻，不至于耳背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真的伸手朝凌知玮手腕伸过去。
“我不聋！我是说你……你这才上几天高中？这就想高考？也太……太离谱了吧！”
他知道杉杉聪明，但也知道高考不是靠聪明就能通过的。
那是一整套系统的知识积累，是三年高强度训练的结果。
可现在，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他竟成了那个阻止她前进的人。
更没想到，全家上下一个比一个说得动情。
“你哥讲得在理，你还小，奶奶不想看你整天埋在书堆里。你不想去公园跑跑跳跳，跟小朋友玩捉迷藏吗？”
奶奶轻轻抚摸杉杉的头发，眼里满是疼惜。
她希望杉杉也能拥有这些记忆，而不是只有考试和分数。
“不想。”
杉杉头都没抬。
“他们太无聊了，说的话做的事都傻乎乎的。”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做些真正有价值的事。
她一口回绝，家里人轮番上阵，软磨硬泡全试了个遍。
可杉杉心里清楚，他们是为自己好。
再说了，高中也不过就剩一年半，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按照现有的节奏走下去，就能顺利完成学业。
至少在别人眼里，这条路是稳妥的、安全的。
但这点想法撑不了太久。
随着时间推移，那种勉强维持的心态开始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