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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总在想：她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吃饱穿暖？会不会被人欺负？
这个年代的香江，弱肉强食如同丛林。
要想活下来，就得让自己变得更强。
只有把弱者和强者都踩在脚下，才能闯出一条血路，否则……
至于祖母在香江的真实情况，林飞并不清楚。他一直以为老人家只是开个小诊所，靠给人看病抓药维持生计。
好在，她真的找到了娄小娥父女。
这对林飞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迅速擦掉眼泪。
“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秘书快步走了进来。
“林副厂长，徐书记让您马上去会议室，有重要通知！”
林飞微微点头。
“好的，我这就去。”
秘书轻轻关上门离开。
林飞将那张纸仔细折好，放进了抽屉。
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张废纸。
但对他来说——
这几个字，重若千钧。
会议室布置简单，两把旧沙发，几把木椅。
平时只有厂里的领导才会在这里开会。
林飞推门进去时，徐书记、陈副厂长、王科长等人都已经到了，几位分管生产的副厂长也全都到场。
“林飞同志，就等你了！”
“快坐下吧。”
徐书记笑着招呼。
林飞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位置都已有人坐了。
唯独徐书记旁边那把椅子空着——
那是杨厂长平时坐的位置。
“来，坐这儿。”
徐书记拍了拍扶手。
林飞稍作犹豫，还是坐了下来。
等他坐下，徐书记扫视了一圈众人。
“人都到齐了吗？”
“那我说正事了。”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
“我们厂里出了个偷钢贼！”
徐书记突然提高声音：“这个败类不是别人，正是杨洪刚！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会议室里，几位副厂长小声议论，不时互相对视。
徐书记抬手示意。
喧闹声立刻安静下来。
“杨厂长的问题，上级已经掌握。”
“今天早上才收到正式处理决定。”
“具体内容不便多说。”
“简单来说，就是开除杨洪刚的党籍，撤销厂长职务，并在档案中记下严重处分。”
“等他刑满释放后，这些材料会正式交给他。”
宣布完，几位副厂长纷纷点头。
表面上看处罚不算重。
但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相当严厉的处理。
一个被开除党籍的厂长，还带着牢狱之灾。
即使将来出狱，也不会有单位愿意录用他。
他的前途，基本就此终结。
徐书记又拿起另一份文件。
“还有件事要告诉大家。”
“关于轧钢厂厂长空缺的人选问题。”
“今天早上也收到了组织部的任命文件。”
“新厂长人选已经确定。”
“他就是——”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这事关系到升迁，没人不在意。
只有林飞毫不在意。
他的心思全在香江和娄小娥的事情上。
徐书记故意停顿了几秒。
转身露出笑容，大声说道：“大家一齐祝贺林飞同志担任轧钢厂厂长！”
“哎呀，真是大喜事！”
“林副厂长，恭喜高升！”
“还叫什么副厂长？现在应该叫林厂长了！”
“对，得改口了！”
“林厂长，以后可要多关照我们！”
话音刚落。
任命文件刚刚宣读完毕。
旁边的几位厂长马上堆起笑容，上前祝贺。
主任暗自紧张。
反倒是林飞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徐书记宣布任命时。
林飞正为奶奶找到娄小娥而高兴。
根本没注意会议内容。
结果——
徐书记也笑着走过来。
“林飞同志，恭喜你！”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轧钢厂的一把手了！”
“今后工作中，还需要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对徐书记而言，林飞当上厂长
不但没有影响，反而正合心意。
这意味着今后厂里的大事小事
都由他和林飞直接对接。
对徐书记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借助林飞这股东风，说不定自己还能再进一步。
林飞微笑着点头：“感谢徐书记，也谢谢各位厂长……”
“哎，林飞同志，你这次升职可没我们什么事！”
“全靠你自己能力强！”
“我看，等我退休后，厂委书记的位置就该轮到你了！”
徐书记笑得合不拢嘴。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副书记们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赞同徐书记的话。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徐书记合上文件，“部里的两份通知已经传达完毕。”
他环顾四周，语气变得严肃：“大家一定要管好自己的下属，更要严格要求自己！原则问题绝不能碰，任何违法乱纪的想法都不能有！”
“思想一旦松动，后悔的就是你们自己！”徐书记重重一拍桌子，“杨洪刚就是前车之鉴，都听清楚了吗？”
副厂长们吓得不敢出声，额头渗出了冷汗。自从杨厂长被处理后，全厂上下人心惶惶，这些副职更是如履薄冰——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查？
散会时，众人围住徐书记和林飞一起离开。半小时后，厂区公告栏贴出红头文件：林飞同志任副厂长。
消息一出，工人们议论纷纷：
“林飞哥又升官了？”
“这才多久，从工人直接当上厂领导？”
“我觉得，三分能力七分运气……”
“胡说！林厂长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全厂两千多人都比不上他！”
“呵，这就喊厂长了？”
“怎么？组织任命的领导不让叫？你是想找麻烦？”
“呵，找你们麻烦？你们够格吗？”
厂里的工人们顿时火冒三丈。
刚阴阳怪气了几句，不少人就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虽然嘴上还在逞强，但他们的脸色发白，明显是怕了。
嘟囔了几句，一个个灰溜溜地回到车间。
七车间。
杨主任推开办公室门喊道：“易师傅！过来，有好事告诉你！”
易忠海正在修理零件，放下工具走了过来。
“杨主任，什么事？”
“老易，大喜事！”杨主任拍着他的肩膀，“刚接到通知，林飞那小子又升职了！”
“啥？又升？”易忠海瞪大了眼睛，“不会当厂长了吧？”
杨主任哈哈大笑：“让你说着了，就是厂长！”
以前，如果听说林飞当了厂长，易忠海准会黑脸。
可这会儿他却笑得合不拢嘴：“真的？林飞真的当厂长了？”
“红头文件都贴出来了，全厂都轰动了！”
“好小子！真让他干成了……”易忠海搓着手转圈，“今晚非得让他请酒不可，不，得请全院的邻居吃席！”
他突然拉住杨主任：“您晚上也来我们家热闹热闹？”
杨主任连连摆手：“我一个车间主任，哪里够资格！”
“林飞现在是什么职位？我去你们单位合适吗……”
“杨主任，您这话就不对了，林飞那孩子我们都知道，人品没得说，以前不也在您手下干过吗？”
“您要是能来，他一定特别高兴。”
易忠海这番话一说，
车间杨主任还真有点动心了。
可就在他刚要答应时，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猛然想起，
那个四合院里，可不只是林飞、易忠海这些人。
还有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
更别说林飞和大领导的关系……
让他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坐在那些大人物中间吃饭，
确实有些为难。
四合院里。
林飞还没下班回家。
他当厂长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后院里，
谢广坤和刘能、赵四几个人坐着，
脸上藏不住喜气。
“一大妈，您看看？”
“我家林飞多有出息？我来了以后，是不是给他带来福气了？”
“先是评上双八级工，又从普通工人一路升到厂长……”
谢广坤正说得起劲。
一大妈和徐大妈还没说话。
旁边的刘能就忍不住了。
“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人、人家林飞升官，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还说是你带来的福气，你能带啥福气？”
“那、那是人家林飞自己有本事，对吧……老四？”
赵四刚想开口。
谢广坤一挥手，扭头就走。
“得了吧刘能，换别人说这话我认，可你？”谢广坤撇了撇嘴，“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敢挑我的理？”
刘能气得直瞪眼。
他最讨厌别人拿他说话结巴说事。
谢广坤偏偏专戳他的痛处。
更让他憋屈的是，刘能吵不过他。
“就你不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像在唱戏一样。
逗得一大妈和徐大妈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赵四插话了。
“广坤，总揭人短不太厚道。”
“刘能说得没错。”
“林飞有出息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跟你没关系。”
“当然，要说沾光，你来了之后小娥怀上了，林飞从四级工连跳八级，当上副厂长，现在又升正职——”
“真要讲迷信，也许有一点点你的功劳，但不多……”
谢广坤立刻接话：“听见没刘能？人家老四说的对，你呢？”
“结结巴巴的还跟我争？”
“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别人我服，就是不服你！”
刘能差点跳起来。
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还不了解谁？
谢广坤的为人，刘能和赵四最清楚。
争不过他嘴上占不到便宜——
再跟谢广坤吵下去，肯定没有好处。
刘能含糊地应道：“行、行吧，我、我不跟你计较了还不行？”
“反正老四说得对，我、我也认了，他说得就、就挺公道，我没意见……”
看他这副样子，谢广坤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每天挤兑刘能几句，就够谢广坤乐一整天了。
现在院子里，贾张氏已经走了。
其他人都规规矩矩，谢广坤算是彻底没对手了。
没事干的他，只好拿刘能寻开心。
没想到这一逗，竟然逗得一大妈和徐大妈她们笑得前俯后仰。
“广坤，见好就收吧！”
“刘能也没说错什么，就是说话结巴点……”
“你也太较真了，专挑人家缺点说……”
一大妈笑着打圆场。
“您说得对！可我这嘴有时候就是管不住……”
“不过大家习惯了，我们东北老家就是这样，从小吵吵闹闹过来的……是吧，刘能？”
刘能还真点了点头：“是、是吵过来的，我、我就没赢过……”
这句话让院子一片哄笑。